紫色竹林前的一片開闊地上,趴著一個白茸茸的像是小鬆鼠的動物,正在用小小的爪子撥弄著身前的一個小鬆果。

除了毛色有些特殊外,模樣像極了一個可愛的小鬆鼠。

就在此時,空地上忽然刮過一陣陰風,斜地裏猛的竄出一隻肋生雙翅的赤睛血鬢獅,張著血盆大口就往小鬆鼠撲去。

誰料小家夥居然毫無懼色,滴溜溜的小眼珠子裏閃過一道訝色,可身體卻如同道白色的閃電般劃過,輕易的躲開了赤睛血鬢獅的攻擊。

赤睛血鬢獅有些惱怒,它堂堂一介九品中階的妖獸,居然連個不入流的小家夥都擺不平,豈不讓它獸笑話,要知道,撼天猿那家夥正躲在暗處看著呢。

越想越是氣憤,血鬢獅仰天一陣大吼,雙眼之中射出兩道赤紅的火焰,猶如兩條靈動火蛇直撲向對麵的小鬆鼠。

火蛇分上下兩路,而且靈動非常,眼見小鬆鼠就要給燒成一堆烤肉。

此時藏在竹林深處的吳哲有些看不下去了,起身想阻止血鬢獅,目光剛好掠過不遠處的銀發老者,發現對方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心中一動,將起身的念頭壓了下去。

可一旁的崔妙妙卻坐不住了,掐了吳哲一把,站起身來就要施展法訣。

場地之中的情況卻忽發奇變。

一直按捺不動的小家夥忽然搖手一變,身體化作猛虎般大小,威猛異常,大嘴一張,一道粗若兒臂的紫色閃電呼嘯而出,硬生生的將兩條張牙舞爪的火蛇消弭殆盡。

情況實在是出乎人意料之外,吳哲和崔妙妙都為之一愣。

銀發老者卻是仰天一聲大笑,步出竹林,召回赤睛血鬢獅,笑著說道:“小家夥,看來你倒是撿到一個寶貝了。”

吳哲也是一頭霧水,望著又縮回原本大小正爬上自己肩頭的小家夥,實在無法想象剛才威猛如老虎般的異獸是它變化而來。

崔妙妙倒是膽大,伸手想要抱住吳哲肩頭上的小家夥,奈何對方動作迅捷,怎樣也摸不著。

銀發老者看出來吳哲的疑惑,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原先也不敢肯定它的身份,如今證實我的想法不錯,這正是變異了的紫電血玉貂,威力隻怕足有九品中階,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從哪裏得到它的?”

“不瞞前輩,說來也真是運氣。”

吳哲回想起和小家夥相遇的經過,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在天獸姥姥的宅院中偶然相遇,隻因為吃了自己的一個封魔之果,便一直跟著自己。

現在想來,隻怕獸院之中的那些妖獸之所以沒有聽從天獸姥姥的話攻擊自己,也是因為這個小家夥從中作梗吧。

一念及此,吳哲伸出手指輕輕的撥弄它那毛絨絨的尾巴,這次小貂沒有讓開,反而匍匐在他的肩頭,愜意的閉上雙眼,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銀發老者笑著說道:“好的妖獸隻會對真正關心自己的人信服,好小子,我看你很有天賦,不若轉到我的門下如何?”

吳哲頓時愕然。

“開個玩笑。”老者朗聲大笑,揚長而去。

“獸蛋的催生學問很大,一旦蛋殼之中的生命孵化期一過,得不得足夠的營養,便會成為死胎,而人為的催生方法是和自然相駁逆,很容易出差錯。”銀發老者端著身前的酒杯,小抿了一口,繼續說道:“普天之下,除了老夫,無人會此秘法。”

吳哲給老者又斟滿了一杯,安靜的坐於一旁。

過了片刻,崔妙妙拿著一顆散發著幽深藍光的綠草走了進來。

“師叔祖,蘭心草取來了。”

銀發老者將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拍了怕吳哲的肩膀,“走,今日便將摩雲獸蛋催生下來。”

木屋之中的白色圓球旁,銀發老者端起一盆紫色的藥汁,慢慢的灌注進圓球之內。

這盆藥汁是混合了研碎的蘭心草,秘製催生散以及數百種罕見的藥材,最後加上一滴紫電血玉貂的鮮血而成。

程序複雜自然不提,光是擠出紫電血玉貂的鮮血就殊為不易,小家夥靈動至極,死活不願意放血,好在它生性貪吃,最後是銀發老者交給吳哲一些自己種植的鮮果作為誘餌,才勉強擠出了一滴鮮血。

為了此事,小家夥相當生吳哲的氣,一溜煙又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木盆中的藥汁灌了圓球大約一半的體積,銀發老者存留了少許的藥汁,拿起聖獸之蛋,以指代筆,在上麵纂寫了一些古怪的咒文。

吳哲自然是看不明白,就連命運紙牌中的婆娑魔對此也全然不知,由此可見,銀發老者所言不虛,普天之下的確隻有他會此秘法。

思緒及此,吳哲便感到一絲慶幸,如若不是崔妙妙帶他尋找銀發老者,催生時間一過,就是摩雲獸再生,怕也是無法將其後代破殼而出。

轉眼望向身旁的佳人,紅發美女正全神貫注的看著老者的布法,側麵堅毅卻不失柔美的輪廓讓人怦然心動。

老者將聖獸之蛋畫滿了咒字,又將放置於窗口風幹了一會。

紫色的藥汁見風就幹,片刻的功夫之後就如同幹燥的油漆般粘在獸蛋之上。

銀發老者這才將獸蛋小心翼翼的放進圓球之中,又將圓球的蓋子蓋上,嚴絲合縫。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銀發老者又手捏法訣,閉目吟誦起來。

圓球又開始漸漸變的透明,紫色的藥汁在其中如同沸水般肆意的翻湧,隨著藥汁的滾動,聖獸之蛋上的紫紅色文字開始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銀發老者的咒語毫不間歇,手指的法訣也轉換不停,讓一旁的吳哲看的眼花繚亂。

聖蛋之上的紫紅色光芒漸漸濃鬱起來,原本寫在蛋殼表麵的文字一個個竟然脫殼而出,匯聚成一個微型的圓形法陣,圍著聖獸之蛋不停的盤旋。

此刻已經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聖獸之蛋也漸漸變的透明起來,可以清晰的看見其中肉呼呼的小家夥正在劇烈的掙紮,纏在其身體之上的黑色絲筋卻死死的按住它。

銀發老者的頭頂開始蒸出絲絲的熱氣,他猛的雙眼一睜,射出電也似的目芒,與此同時,聖獸之蛋上的文字和圓球之中的紫色藥汁同時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猛的散射了開來,圓球的頂蓋都為之震飛。

隻是這樣的耀眼的時刻隻是一瞬間,一息之後,所有的光芒和文字就像倒放似的,盡數湧向聖獸之蛋中。

銀發老者於此時忽然一聲暴喝:“還不動手!”

立於一旁的吳哲聞聽此言,身體平翻而起,騰於圓球之上,猛的抽出綁縛於小腿上的匕首“破天”,劃破中指,擠出一滴鮮血滴於聖獸之蛋上。

恰好此時所有的光芒盡皆融入聖獸之蛋中,一切光芒內斂,木屋中又恢複了最初清明的環境。

吳哲翻身落地,走向氣喘籲籲的銀發老者,催生聖獸之蛋的施法比他想象之中還耗費心力,隻是短短十分鍾的功夫,整個人便如同虛脫般大汗淋漓。

“前輩,辛苦您了!”吳哲發自肺腑的躬身作禮。

銀發老者坐於木椅之上,微微搖了搖手,示意二人帶其出去。

獸蛋催生之後,需要有一天的環境給蛋殼中的生命吸取所有的能量,三人出了木屋,先行食用午餐。

午餐甚為豐盛,是撼天猿打的獐子以及老者自己種植的鮮果,兩相一湊,別有風味。

隻是吳哲感到味同嚼蠟,他心思全在聖獸之蛋上,哪裏能夠吃的香甜。

午飯過後,老者要調養閉息,而崔妙妙則要回走獸山頭處理一些事務,萬獸山的二三兩代的精英弟子隨著掌門出了遠門,三個山頭的事務自然落在這些年長的弟子身上。

吳哲則進了存放聖獸之蛋的木屋之中,盤膝坐於圓球的對麵,靜靜的等待聖獸之子的降臨。

時光靜謐如水,吳哲摒棄了一切的雜念,將自己的精神狀態調至古井不波的狀態,隻是單純的呼氣、運功、吐氣。

所有的一切仿佛在這刹那停頓了下來,吳哲在這一刻似乎拋離了肉體,隻剩下靈魂在悸動,漸漸的,他的靈魂感覺到木屋之中還有一個生命體蠕動。

它不由自主的靠了過去,無聲的和那團生命體進行交流溝通。

那團生命體似乎正被一股力量所捆縛,它拚命的掙紮蠕動想要脫離這個束縛,而吳哲的靈魂則不斷的給它加油,給它打氣。

兩個靈魂就以這樣獨特的方式進行著彼此最初的認知。

一夜的時間久這樣悄悄過去,當天邊的朝陽帶著第一縷霞光照射大地之時,木屋外的山野之間生機盎然,花鳥魚蟲競相釋放自己的歌喉,給靜謐的清晨帶來紛繁的熱鬧。

而木屋之中的吳哲則醉心於跟巨蛋之中的生命進行無聲的交流。

“咯答”

一聲清脆的聲響打破了木屋之中的沉寂。

吳哲睜開雙眼,看見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