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城乃風瀾大陸東部的門戶,取意大漠孤煙直,明月照邊關之意,位於極東沙漠地區與內陸交接的邊緣處,不僅負有把守邊關的重任,更是往來通商的繁盛之地。

城內熱鬧非凡,人流熙熙攘攘往來不絕,街道上隨處可見充滿異族風情的玩意和小吃,首飾雜物也是應有盡有,吳哲和移梅兒走在街上,伴隨著一聲聲別具特色的吆喝叫賣之聲,恍惚間象是回到了上輩子廟街集會時的情景。

移梅兒搶在他身前帶路,許或是掛念兄長,一路上少女罕見笑容,無心街旁的熱鬧,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吳哲也隻能跟隨其身後,忽略身邊的熱鬧一路向前。

慕容金家的宅院位於明月城鬧區的東南角,左臨官道,右近鬧區,占地極大,綠瓦白牆,庭院幽深高大,一副富貴氣派的架勢。

一路上梅兒和吳哲閑聊時曾提過,慕容家在明月城勢力極大,表麵上隻是一城首富,其實遠非這麽簡單,其中淵源甚至要追蹤到兩百年前慕容家第一任主人慕容遠。

當時明月城慘遭極東沙蠍一族洗劫,朝廷震怒,派下大軍駐守於此,隻是當時整座城市剛剛受過異族侵襲,破敗不堪,想要重建需要花費極大的人物資源。

人手倒是好辦,朝廷大軍可以兼顧此職,可經濟商農等業的重建便甚為棘手,明月城偏居遠東一隅,地遠人稀,本就不甚發達的產業又經異族洗劫,商旅無人舍得在此城投下重資。

當時的城主勃然大怒,但即便怒火滔天,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招商引資上出現了大麻煩,幸好此時慕容遠翩然而至,傾家蕩產投下全副財物支持明月城重建。

城主當時大喜過望,許諾了慕容遠種種好處,經濟上也給予了諸多方便優惠,其實慕容遠一家財物對於城市重建不過是杯水車薪,微不足道,但貴在起了一個領頭的作用,其餘觀望或是心存疑慮的商家紛紛響應城市重建。

因此,慕容家族在明月城重建一事上出了大力,又經過幾百年的苦心經營,今時今日的慕容家即便是當代城主紫日皇朝二品威武將軍司徒南伯爵也要禮讓三分。

吳哲和梅兒來到慕容府門前台階前,上麵站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壯碩大漢,身上套著家丁的服裝,衣衫的胸口刻了兩個燙金大字“慕容”。

“你們兩個哪裏來的,此地可是慕容府,閑雜人等不許隨便靠近。”

左首的家丁眼見吳哲和移梅兒一身農家男女的打扮,嫌惡之情溢於言表,一副窮凶極惡的語氣。

梅兒受過幾次波折,有些膽怯,柔弱的身子往後一縮,就想退卻,吳哲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著示意她無須害怕,將其掩在自己身後,然後平靜的對著惡煞般的家丁說道:“我給你們三秒鍾時間,讓你們進去通報此家的主人出來迎接。”

吳哲口氣淡漠平靜,但自有一股讓人敬服的味道,那家丁微微一愣,神色間略有猶豫,但視線掃在吳哲身上的粗布衣衫時,蔑視之心又自升起,大聲叫罵道:“小畜生,敢糊弄老子,找死了吧你。”

當下胳膊一揚,蒲扇一般的手掌便朝吳哲臉上扇了過來。

慕容家的守門家丁大多身體壯碩,而且都有幾手功夫,要不然也不會混到守門的肥差,眼前的家丁就有一手不錯的鐵砂掌功夫,一個巴掌拍來,倒也虎虎生風。

可惜他遇到的是吳哲,一個高明的斬魔者。

那家丁隻覺得眼前一花,什麽都沒拍到,身子一輕,整個人用力過度,踉蹌向前跌去,恰好此時背後有人輕推了一把,頓時頭臉朝下,摔了個狗吃屎。

站在右邊的家丁頓時破口大罵:“你個沒用的家夥,怎麽連個半大的小子都對付不了,讓老子來。”

那家夥看吳哲身子骨瘦削,以為自己的同伴一時失手,捋著袖子便往吳哲氣勢洶洶的衝來,他倒是吸收了教訓,沒用手,當下一腳踹了過來。

吳哲也沒見怎麽動作,身子輕輕一動就挪到了那個踹腳家夥的身後,肩膀頂了下對方的身子。

踹叫的家丁頓時覺得一股大力湧了過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仰倒,也摔了個七葷八素。

一旁的移梅兒看著兩個壯碩家丁的狼狽樣,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來,前幾次來尋人,沒少受這些看門狗的欺負,今日吳哲替她出頭,自然要好好的笑話這些家夥一番。

那兩個家丁摔的一頭霧水,但再怎麽沒有見識,也知道眼前看似貌不驚人的少年實在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再也不敢賣弄什麽鐵砂掌、旋風腿一類的“絕活”,狼狽的爬了起來便往大門走去。

恰好此時紅色的朱漆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裏麵走出了幾個人來。

“蘭兄放心,你囑托之事我一定放在心上。”當先一個身穿淡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笑著對身後說道。

門後又閃出一個身穿華服的異族青年,拱手作禮,笑著回道:“有慕容兄此話,我便放心了,還替我向夫人問好。”出口竟是一口流利的風瀾大陸通用語言。

“小弟省得,蘭兄放心,一路順風。”中年人笑臉相迎,恭送青年離開。

那異族青年從吳哲身前擦身而過,眼光轉向吳哲,銳利無比,不過許或是看吳哲一身鄉土打扮,也隻是一掃而過,揚長而去。

中年男子始終一臉和煦的笑容,直到異族青年的身影消失在巷角深處,這才陰沉下臉來,轉身對著兩個家丁冷聲問道:“這二人是怎麽回事?”

左首那個“鐵砂掌”湊了上去,小聲說道:“絕爺,這一對男女是來找人的,點子紮手,有一身好功夫,我和李二對付不了。”

家丁甚為畏懼吳哲,一邊小聲向中年男子匯報一邊還不時的扭頭看看吳哲的反應,生怕自己的言論又惹怒對方。

“紮手?”中年男子眉頭一皺,兩個下屬立刻頭點的跟撥浪鼓一般。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轉眼間又換上了和煦的笑容,抱拳對著吳哲說道:“在下慕容絕,乃慕容府的大管家,不知二位登門拜訪所為何事?”

吳哲撇了對方一眼,心想這變臉的速度倒是夠快,他平生最是討厭笑麵虎,這樣的人表裏不一,最愛背後出刀,當下冷冷的說道:“把你們家老爺叫出來,我沒工夫和你們這些下人磨嘴皮子。”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麵色一變。

中年男子一臉搵色,他身為慕容家第一管家,權力之大,即便是明月城中普通的富商見了也要稱其一聲“絕爺”,雖說做的是管家的活,但放眼整個明月城,還真沒有幾個人敢將他當作下人看待。

他平日也自視甚高,眼下這個少年出言不遜,犯了自己的忌諱,當下臉色一沉,狠聲說道:“老爺不在,有事你告訴在下,如若的確是大事,我自會轉達,倘若隻是些雞毛蒜皮之事,哼,慕容家可不是他人隨便撒野的地方。”

言下之意,就是讓吳哲滾蛋。

慕容絕說完之後,又拍了拍手掌,朱漆大門之後立刻蜂擁而出二十來個手持長棍的壯碩家丁,看這架勢,估計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揍人。

吳哲看到這個場麵,頗有些好笑,他摸了摸鼻子,朗聲問道:“怎麽?要是我非要見你們的老爺,難不成你們還想動手揍我?”

一旁的梅兒看到眼前這麽多的大漢,想起前兩次被亂棒驅趕的情景,當下有些怯場,紅著臉蛋悄悄拉了下吳哲的衣袖,示意他離開。

吳哲卻置若罔聞,對著一排的壯漢笑著說道:“有種的就往我身上招呼,沒種的就給我滾到一邊去。”他口氣淩厲,絲毫沒有將這些打手放在眼裏。

眾人勃然大怒,一個個將目光轉向慕容絕,後者微一點頭,眾大漢就像獲得了聖旨般高舉棍棒怪叫著衝向吳哲。

不得不說,這些家夥雖然看上去都是些莽夫,動起手來倒也井然有序,並沒有一擁而上,而是圍著吳哲布成一個圓圈,然後從四麵八方掄棍砸向吳哲。

梅兒站在吳哲身旁,眼見漫天的棍影呼嘯而來,頓時雙手抱住吳哲,將頭埋向吳哲的胸膛,大聲尖叫了起來。

那慕容絕站在台階之上,神態陰冷,從懷中取出一把折扇打了開來,慢條斯理的輕輕搖擺,他有心要看一下片刻之後這個出言頂撞於他的少年的慘狀,甚至於指使手下將其活生生的打成個半身不遂最好。

棍影漫天,家丁的喝罵聲不絕於耳,這一切似乎都昭示著少年難以躲避的淒慘下場。

誰料慕容絕得意的微笑才掛上嘴角,便僵持不動,就連折扇也忘記搖動,隻是一臉愕然的盯著前方,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