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捷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有些好笑,哪裏那麽容易就會骨折的啊。又檢查了一下腳踝,“沒什麽大礙,要不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樓上拿些紅花油。”
季雲漸巴著膝蓋,感激地衝他點點頭。轉念一想:剛剛說上樓,難道這個帥哥醫生是住在這裏的?那是不是意味著我以後每天都可以“巧遇”帥哥養養眼,演繹一場場美麗的邂逅……哇哢哢,她的生活豈不是越來越精彩了。
不一會兒,看到從門口走進來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仿佛是從光與影的聚焦中脫離出來,與她越來越近,像天神又像王子,帶來一室光亮,燈光的清輝宣泄下來,投影在他的四周,驀然發現一切美好的詞語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悸動。她明顯地感受到自己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她的眼睛一直迷離地徜徉在他的身上沒有焦點。
餘捷把紅花油抹在手心,剛碰到季雲漸高腫的腳背側麵,季雲漸就沒出息地倒吸了口涼氣,餘捷看了季雲漸一眼,“忍著點,不然明天腫的更厲害。”
然後用力地把手掌貼在腳背側麵勻勻地按摩,季雲漸腳不敢再動,隻能雙手緊緊地拽著牛仔褲的褲腿,又酸又疼,感覺全身筋骨都在顫抖。
餘捷眉頭緊皺,心裏嘟噥著:這姑娘怎麽一副受了氣的委屈樣,好像自己欺負了她似的。手上卻不放鬆,不顧她愁苦的模樣,直到按到腳背發燙才鬆手。
餘捷站起來,原本彎著腰的身軀一下子更顯高大,季雲漸仰望著他,含笑道,“醫生,謝謝你啊。”
“不要緊,你一個人住嗎?”
季雲漸還想和他搭訕來著,但沒料到這醫生的話題轉得那麽快,“有,有室友。”
“不用緊張,沒什麽大礙,讓你室友明天早晚再幫你抹一次,這幾天不要穿硬鞋子,過幾天就沒事了。”
“哦,謝謝你啊,對了,你也是住在這裏嗎?”季雲漸不死心地繼續搭訕,廢話,看到一個極品不好好盤問一下還等著極品來主動勾搭你嗎,嘿嘿,帥哥哦!聖人說抓住機會就等於勝利了一半。好吧,她也不知道哪個聖人說的了。
“嗯,602。你家洗手間在哪裏,我借用一下。”餘捷擦擦手,禮貌地問她。
“哦,這邊直走,右邊那間就是。”季雲漸想,這個醫生真是冷淡,惜字如金,怪不得別人說,醫生要照顧的永遠都是病人。昂,不對,602誒,豈不是在樓上的樓上的樓上,季雲漸你命太好了,居然和帥哥醫生同住一片屋簷下,緣份就是這麽譜寫出來的啊,人生真是太美妙了。
餘捷出來的時候,說了句“好好休息,先走了”就朝門口走去。
季雲漸一隻腳一路蹦到門邊,給餘捷開門,餘捷皺著眉頭,“你多休息吧,不要多動。”
季雲漸傻傻地嗯嗯了兩下,回過神來說:“今天真的謝謝你。那個,紅花油多少錢啊?”
餘捷下意識地眨了下眼,在季雲漸看來表情有些糾結,然後就聽帥哥醫生說:“沒事,那個不值錢。”
“哦,那就多謝你了。”
餘捷站在門口衝她點點頭,季雲漸把著門送他。抬起的腳不小心踢到了放在門口的鞋架,季雲漸疼得“哎呦”一聲本能地往後退,哪知重心不穩,直直地倒在餘捷身上。餘捷伸出手攬住她的腰,還是那樣柔軟的觸感,纖細的小蠻腰盈盈一握,“沒事吧?”
季雲漸像被咬了舌頭般,完了完了,估計帥哥醫生對她印象不好了,這麽明顯地像是故意倒貼上去的,臉漲地通紅,隻顧著拚命地搖頭,抓住他的衣袖,借助他的力量,慢慢地站直。
厚重的防盜門打開,站在門口的呂維維目瞪口呆地看著如此香豔的鏡頭,男主俊俏,女主羞澀,躲在他的懷裏。這男人長得也太讓人愛了吧,脫口而出,“季雲漸,你金屋藏嬌啊。”
瞬間兩人臉紅得堪比秋天的紅楓,餘捷小心地放下季雲漸,不自覺地咳了一聲。
“啊,這是餘捷餘醫生,我的救命恩人,這是我的室友,呂維維。”季雲漸回過神來,咬著唇相互介紹道。
維維豆奶被美色折服,兩眼冒金星,很狗腿地衝帥哥醫生打招呼,點頭哈腰的勁堪比和珅,嘴角邊快有種透明的**流下來了,季雲漸搭著她臂膀的手不著痕跡地狠狠一揪,下豆奶立刻齜牙咧嘴地昂首挺胸站好,吞回了嘴角的哈喇子。
餘捷淡淡地將她們的小動作收至眼底,心裏不免有些好笑,微微點頭,打個招呼上樓。
上樓的時候餘捷腦子裏還浮現著那個有些粗線條的傻姑娘,大大的眼睛,望著你的時候好像有水在流動,鼻子有點塌,動不動就哼哼,臉上有顆小痣,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著,整個臉龐都沐浴在一片溫暖之中。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就對她有印象了,搖搖頭,不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不過那雙眼睛真的很像。
呂維維立刻就癲狂了,“季雲漸,你要謀殺我啊,你怎麽那麽狠心。”狠狠地掐住季雲漸的脖子晃來晃去。
“滾,再動我就站不住了。”呂維維很義氣地不和她一般見識,扶著跳來跳去的不倒翁坐在沙發上,當下立馬往廚房跑去。今天為了報社一張圖片,爬了一天的山,還扛著大包小包的器械回來,廚房居然空空如也,氣得她嗷嗷嗷地直跳腳,“呀哈,季雲漸晚飯呢,哀家要餓死了,你想被哀家株連九族嗎?”
“死維維豆奶,我腳都腫成這樣了,還想讓我伺候你,有沒有點責任心啊。”季雲漸很悠閑地坐好,將靠墊靠在背後,連白眼都懶得給一個。
“哼,我不是豆奶!”一屁股重重地砸在她邊上,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季雲漸的腳,“代表火星人民問候你、的腳!”
季雲漸疼得大叫,憤怒地瞪著小豆奶。呂維維幸災樂禍地抽回手,“你怎麽搞的啊?上麵什麽東西啊?油膩膩的。”
“那是紅花油好不好,沒見識就算了,連常識都沒有,清涼清涼的。”一想到帥哥醫生,季雲漸的心情立即美麗起來,也不計較小豆奶的惡意嘲笑,把一下午的點點滴滴都詳詳細細地告訴呂維維。
聽到某人又被逼相親,還是個稀有品種,更要命的是某人居然在自家門前崴了腳,小豆奶樂了,捶頭頓足,無限鄙視季雲漸,“雲雲,你真是一朵奇葩,你知不知道人品兩個字怎麽寫啊?我都懶得笑話你了。”
“起碼我碰到了一帥哥醫生,哼,羨慕不?嫉妒不?”把帥哥留下的紅花油扔給雙手叉腰的她,“帥哥醫生說明天早晚各擦一次,所以,麻煩你了哦。”
呂維維很火大,憤恨地說:“什麽!還要哀家伺候你,想得美。”
“行,以後我做飯不做你那份了,你自己找地方覓食去。”笑話,還能讓你這個小豆奶天天作威作福的,真是老虎不發威被當病貓賣嗎。
季雲漸一句話就戳住了她的痛處,燒火砍柴利利索索、洗碗刷鍋麻麻利利,就是不會做飯呐……“啊呸,就會拿這個說事。”
季雲漸翹著腳飄過,一副“就說這個了,怎麽地了,你能拿我怎麽樣”的眼神挑釁地瞅了她一眼,留下後麵那座死火山。
想起那個為她抹藥膏,還細心地告訴她不要碰水不要穿高跟鞋的帥哥醫生,有些興奮有些欣喜,蒙在被子翻過來翻過去,隨即為自己的幼稚感到可笑,跟個初戀小女生似的,莊重懂不咧?
是不是以後每次抬頭的時候都可以看到他呢,哎,六樓呢,早知道當初租房子的時候應該要五樓的,近水樓台啊,看看,現在還隔著四樓、五樓呢。吼吼,季雲漸心裏那麽悔啊,腸子都青了。
睡不著,翻翻英文小說,拿字典的時候,飄出來一張紙。
漫天的白色,迷離了我的眼,朦朧的霧氣伴著水汽徜徉著,氤氳一片,雪很細,像沙一樣從指縫中滑下。也許我的青春也就這樣老去了……左岸流年,寫下你的期許;右岸滄桑,記錄下我的彷徨。
陽光消散,陰冷的風將一切都籠罩在荒涼中,驕傲的玫瑰枯萎成催淚的殤,凋零的白樺填充了冷的蒼涼。褪色的畫麵是殘缺的灰暗,清冷的背影也消失在每一次錯過之後,黎明的邊緣是虛假的極限,凜冽的北風傾訴著同樣的悲哀。
華麗的謝幕之後,人事已變,偽裝的堅強也被無情的風揭下了沉鬱的麵紗。若影若現的星辰將腐朽的黑夜襯得更加落寞,淒冷的月光在這片寂靜中沉默。層層的積雪埋葬了落葉卑微的夢,再也聽不到腳下塵埃的唏噓與呢喃……
靜靜地守候在這個破碎的年代,脆弱無法抵擋輪回的枷鎖,臆測時光如果掙脫窒息的牢籠,牆角邊還殘留著孤單的痕跡,等待著一切都幻滅成廢墟,終究還是留下了殘念、去祭奠……
好久以前的東西還夾雜在字典中,想起那個拉著她手說要陪她走遍天涯海角的人,此時已經不知道在哪裏,如果是那個人看到腳崴早就心疼死了吧,會緊緊地抱著她說,以後到哪裏都坐電梯。但是一切隻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逝去的總歸是逝去了。季雲漸慢慢地蕩起一個苦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