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培訓學校的時候,季雲漸著實被嚇了一下,乖乖,摩肩那個接踵啊!看來前門是無望了,隻能繞道從後門進了。季雲漸有種不懷好意的想法,慶幸她自己沒經曆過這樣氣勢恢宏的麵試。
等到真正麵試的時候,才深切體會到中國就業形勢的嚴峻,才八個名額而已,來的可不止一百人啊。各個“身懷絕技”,檔案厚厚一疊,有北外、上外、廣外畢業的本科生,也有名校研究生,還有出國留學經驗的,人材啊人才。
當羅子軒軒出現的時候,季雲漸驚訝了一下,沒想到簡曆用到這裏來了。
陽光俊朗的外表,幽默風趣的自我介紹,一笑臉上就露出淺淺的兩個酒窩,一口純正的牛津音,自信樂觀的態度,立馬贏得了在場各朵金花的芳心。
季雲漸很詫異也很欽佩,當年她上教育學、教學法、教育心理學、教師職業技能那些課,反反複複讀杜威啊、永恒主義啊那些,她的表現還不如眼前那個從沒上過教師專門培訓課的羅子軒呢,可歌可歎,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做: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初試其實很快,三個教室同時進行,每個人才給十分鍾,包括了自我介紹和提問。兩點不到就結束了。
到樓下的時候,羅子軒居然等著她。“Jonas,你今天看到我是不是很驚訝啊?”
搶眼的紅色保時捷陽光下閃閃發光,季雲漸看向玩世不恭的羅子軒,“你說呢!”
“作為昨晚一直騷擾你的補償,可否共進晚餐?”羅子軒雙手插在褲兜裏,一臉期盼地看著她。
“不了,今天還有事兒,我要早點回去。你今天表現很好哦,複試應該能進了,好好表現吧!再教你一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季雲漸大義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好可怕啊,這麽大力氣。喂,那麽急,有男人否,好貨色要給我留著哦。”羅子軒搭著她的肩,很無良地笑。
“滾蛋!姐姐有好貨色也要自己先享用。”季雲漸狠狠地蹂躪了他光滑的娃娃臉,邪惡地拍成一張大餅,搓搓手,“小樣兒,真可愛。”
“季雲漸,你個瘋女人。”羅子軒捂著發疼的紅臉,恨得跳腳。
秋高氣爽的日子,路兩旁的梧桐葉也愜意地張開懷抱,馥鬱的桂花香撲鼻而來。
季雲漸直奔菜市場買做菜材料,一想到那個挑嘴的季二爺就莫名火大,不敢挑戰季大爺的權威,現在逮著機會了,一會兒要吃這一會要吃那的,還這不吃那不碰的,可不是一般性的煩人呐。
提了滿滿兩大兜子回去,也不知道小豆奶又去哪裏瘋了,電話也不接,這段時間天天不著家,哼,越來越過分了。
餘捷剛邁進辦公室大門,就聽見裏麵爆發的陣陣笑聲。
“什麽事啊?那麽開心。”
“有人把下肢靜脈`曲張硬是寫成了下肢靜脈扭曲,黃疸和黃膽分不清,越看越有意思。”住院醫師指著筆記本,無奈地搖著頭。
被間接點到名的實習生羞紅了臉,默默地躲到一邊不說話。
戴著黑框眼鏡的實習醫生滿臉興奮地問餘捷,“餘醫生,怎麽樣?31床病人是不是天姿國色?”
餘捷慢慢地吞了口水,腦子裏放映了一遍31床病人,淡定地說:“不知道,要不查房的時候,你去近距離觀察一下。”
“哎呀,餘醫生也會開玩笑了,我是說真的,那天急診送進來的時候我就觀察到了,就是那種病態的柔弱美。”小黑框沉浸在美女的崇拜中。
“得了,你以為個個都是林黛玉啊,有個林妹妹也掉不到你頭上。今天狐狸醫生不在,不然女病人的眼睛都隻看胡醫生的。餘醫生,這是今天的病程記錄,你幫我一起看看。”住院醫師坐在電腦前,轉過來對餘捷說道。
“餘醫生,19床病人的急診檢查報告。”實習醫生把手中的一遝遞給餘捷,“劉醫生通知你十分鍾後開會,研究做手術。”
餘捷接過,掃了一眼,小黑框問,“怎麽了?嚴重嗎?”
“19床病人,男,37歲,急性闌尾炎,昨天下午送進來的。”餘捷把急診報告給他。
“呀,今天輪到我值班呢,現在動不動地加班,哎,啥時候是個頭啊。”同科室的女醫生抓抓頭發,狂躁地抱怨,“姐姐我難得的約會啊,又這麽華麗麗地泡湯了。我這麽一個大齡女青年容易嗎!”
“醫生就是累死累活的命,而且組織一召喚,哪裏需要就要去哪裏,認命吧。”住院醫師一副“我也很無奈”的樣子,“你不會又是去相親吧?”
“別用又好不好,到了這個年齡,還沒有對象,是女人的致命傷啊。”女醫生哀怨的眼神瞬間秒殺了一眾男子戲謔的心。
“對了,昨晚火災現場好多患者都還沒有床鋪呢,怎麽今天又接那麽多病人啊?”
“那不然怎麽辦?讓他們自生自滅啊,不過說來奇怪,製藥廠怎麽會突然爆炸呢?聽警察說現場燒的什麽都沒有了。”
餘捷似乎感覺到有什麽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快得抓不住一丁點線頭,再回想卻是一片空白,搖搖頭準備工作。
香噴噴的蟲草雞湯,鮮嫩的鯽魚,翠滴滴的香菇青菜,紅棗龍眼粥,脆生生的真是沁人心脾啊,季雲漸伸長鼻子使勁嗅嗅,隨即滿意地自我陶醉其中。
從小區去第一人民醫院抄小路很近,隻要穿過一條弄堂再過個馬路就到了。季雲漸提著沉甸甸的飯盒,見到一個小水坑,“咵”一聲越過。幸好飯盒拿得穩穩的,很寶貝地拍拍,心裏傻樂了一下。
“喲,小姑娘,去哪裏啊?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怎麽一個人呢?多寂寞啊。”醉醺醺的酒鬼色迷迷地撲上來,難聞的氣味惹得季雲漸厭惡地撇過頭。
“走開,離我遠點。”季雲漸一手護著飯盒,一手擋著他,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小妹妹,不要這麽凶麽。”另一個直接搭在季雲漸肩上,上下其手。
“再不滾,別怪我不客氣了。”世上爛人就是那麽多,季雲漸的聲音吃緊,冰冷地開口,隻怪男人的力氣天生比女人大,季雲漸掙紮了一下,居然沒有掙脫開。
“喂,幹什麽呢?還不放手。”餘捷車沒油了,懶得去加油折騰,直接抄小路回來,沒想到居然碰到這種事。
“小子,別多管閑事。”猥瑣男瞪著餘捷,手緊緊地抓著季雲漸的肩。
季雲漸吃痛,手肘狠狠地向後一頂。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一抹銀灰的身影飄過,鉗製在季雲漸肩上的力氣就沒了。季雲漸一個旋身,右手拉過男子的膀子,同時膝蓋弓起頂在他彎下來時的肚子上。
餘捷用力環住男人的脖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沒一會兒就看到兩猥瑣男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餘捷不止一次看到季雲漸出手,幹脆利落,一看就是練家子。西瓜紅的羊毛開衫輕飄飄地垂下來,說不出的英姿颯爽。
“沒事吧?有沒有傷著?”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裏居然很擔心她。
“沒事沒事,要不是手上還有飯盒,哪裏是我的對手?”季雲漸拍拍身上沾染的臭味,鼻子一擰嗅嗅還有沒有臭味。
“別動,你脖子上怎麽了?”隻見季雲漸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三個紅紅的印子。
“哪裏啊?嚴不嚴重?”季雲漸看不到,伸手胡亂地摸。
“別亂動,我看看。”餘捷撥開季雲漸的馬尾,輕輕地按下,“疼嗎?”女子溫軟的觸感很是美好,心馳蕩漾,掃開亂七八糟的想法,細細地檢查了一下。
異性的手指慢慢地摩挲敏感的脖頸,酥酥癢癢,季雲漸不好意思地聳聳肩,“還好,不疼,很難看吧。臭流氓,把姐姐弄個傷出來,看姐姐不廢了你。”季雲漸火氣上來了,狠狠地踹向地上的男人。
刁蠻的樣子著實把餘捷驚到了,想不到文質彬彬的小姑娘爆發力那麽強。
“你現在去醫院嗎?”餘捷連忙拉住她,“算了,別下重手。”躺在地上的兩人跌跌撞撞地跑了。
“嘶。”季雲漸咬唇,痛苦的表情沒有逃過餘捷的眼睛。
“怎麽了?”餘捷連忙問,下意識地輕輕卷起她的衣袖。
季雲漸有些難為情,掙紮著抽回手,怎奈餘捷拉著,拗不過他的大力氣。
纖細白嫩的手臂上赫然分布了幾個小紅點點,細看還有水泡。
“怎麽弄的?”話說出口才感覺很是急切,還有隱隱的心疼。
“嗯,烤魚的時候,油濺出來燙的,沒事,過幾天就好了。”季雲漸微皺著眉,心裏為他對她的關心很是開心,他是關心她的呢。
“一會兒去一院的時候,讓護士幫你把水泡挑開,消消毒。”餘捷小心翼翼地把衣袖卷下來。
季雲漸臉色微紅,嬌羞地點頭。
“脖子上的抹點蘆薈膠,別忘記了。”
說到這個季雲漸就恨得牙癢癢的,“社會的渣滓,留著也是危害社會,就應該把他們都抓起來。”
“社會的渣滓,留著也是危害社會,就應該把他們都抓起來。”餘捷腦海裏閃過這句話,心緊緊地被揪到一起,想不到世人都是這麽認為的,他爸爸從小就告訴他壞人就應該關起來,可是她不是啊,她那麽善良她又沒犯罪為什麽所有的過錯卻要她來背。
“喂,你怎麽了?”季雲漸見他突然閃現的一臉茫然的模樣,關心地問道。
“沒什麽。”垂下眼簾,不再看她。
再抬頭的時候,季雲漸清晰地看到了他眼神裏迅速閃過的痛苦。為什麽他會有這種表情,是同情這兩個猥瑣男嗎?
“不早了,你快去吧,路上小心點。”
季雲漸察覺到了他話裏突然出現的疏遠,弄不清楚怎麽回事,悶悶地點點頭,心裏那個角落有一種叫做失落的東西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