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禮物不可謂不重,等於將舉族的命運交托給秦易,秦易如何能夠收下。推脫了了半天,最後還是那風敏說道:“大風族的規矩,送出去的東西不可收回,你若強行不要,便是看不起我族,我全族上下自此以後都將視你如仇敵。”秦易這才收了下來。
此時戰事已起,風定等人聚集此地原是為了能夠居中指揮,秦易自然不便打擾,又談了幾句,便主動告辭,由風源帶著離了議事廳,重新在昔日的住所安頓下來。秦易不禁把目光看向風晴,眼睛裏閃過一抹笑意。
贏月兒自是知道他的意思:她二人費盡心機,才讓風晴跟了去,沒想到走了不過一天又重回故地,原先的心思卻是全都白費了。風晴心裏卻頗是忐忑,說道:“主人,你……你不會是還想要把我留在這裏吧?”
秦易啞然失笑,有意逗她,也不說話,隻是輕輕搖了搖頭。隨即也不管風晴是何反應,走到一邊坐下,從懷裏掏出那大風令,放在手裏,開始細細把玩起來。
這大風令精鐵鑄就,雖然不過巴掌大小,又黑黝黝地看上去毫不起眼,分量卻至少有二十多斤,正反兩麵都刻有奇怪的花紋。按著風定所說,這大風令是昔日破空而至的先祖們親手打造,那上麵的花紋乃是先祖家鄉的文字,隻是到了今日,這些文字早已無人認得。
不過這卻難不倒秦易——他前世書法雖不怎麽樣,於國學上還是有所涉獵的,真草隸篆四大書體也不算陌生,這時細細一看之下,已然認出那上麵刻的正是前世華夏的小篆。
這小篆乃是秦朝李斯所創,當年秦始皇一統六合,書同文,車同軌,為秦朝官方承認的文字裏麵便有這小篆在內。秦易早已確認這大風族乃是秦人後裔,這時見了這小篆,也不以為怪,隻是又平添幾分感慨。
小篆結構繁複,與秦易所學簡化漢字大有不同,他雖是認得出字體,要想一個個盡數辨別卻是不能,隻約略地認出其中三個字:大,鐵,士。秦易又去看那大風令周邊的花紋,無非是前世常見的雕龍,放在這一世,卻是分外親切。
自這一日起,大風精靈兩族便正式開戰。大風族尚武成風,這大風城中雖隻有四萬餘人,精銳能戰之人倒有兩萬多,隻是精靈族來的都是族中精選的戰士,無論入品武士的數量還是單兵的戰力都遠遠超過大風城,又有法師助陣,一時之間,大風族卻是陷入了守勢。但這大風城地勢實在險要,那山下的精靈族雖是攻打甚急,怎奈單單是那條九曲盤蛇道便不知耗費了多少工夫,折損了數千兵馬,才堪堪攻破第五曲,大風城這邊的傷亡不過百十多人。加之糧草充足,城後的山間平地上又開墾有大片農田,全然沒有斷糧之憂,精靈族奇襲失敗,想要按著事先所想,一舉拿下大風城已是萬萬不能。
這時各處分支也已得到了消息。一眾老弱婦孺紛紛躲入事先安排好的隱蔽之處,餘下的精壯之士也不和對手硬拚,化整為零,在叢林之間神出鬼沒。或用冷箭,或使陷阱,或以眾擊寡,將那前來攻打的精靈族打得暈頭轉向,損兵折將,卻連大風族人的影子都摸不著。
這林海之中的征戰本就是如此,與外麵諸國絕不相同。除了大風城這樣的異數,就是精靈本支也不過是若幹房屋,便是有值錢的物事也全都被藏匿起來,作戰之時也從無死守一說,打得過便打,打不過便離了住地往林海中一鑽,要麽等對手走了再回來,要麽從暗處襲擾對手,縱然千軍萬馬也休想在這無盡叢林之中找得到其蹤影。是以在林海各族之間,除非突襲,或是以極懸殊的兵力將對手包圍,否則絕無將對手一舉滅族的可能,精靈族雖是號稱林海第一大族,對上這樣的敵手,也隻能徒呼奈何。
本來若是按著精靈族原先的計劃,借助內奸裏應外合,一舉拿下大風城,隨後各處兵馬一同發動,本支被毀之下,大風族各分支必定士氣低落,分崩離析,旦夕之間就可克盡全功。隻是這班精靈千算萬算,惟獨沒算到會憑空裏殺出一個秦易來,奇襲無功,硬攻不下,全盤的打算竟然俱都落了空。
秦易這些時日也未閑著,他有摩雲雕相助,仗著這大雕的速度快如閃電,每日裏從大風城飛到外圍,時而襲殺落單的精靈小隊,時而騷擾其輜重糧道,打殺了不知多少精靈。又有摩雲雕的一幹靈獸手下隨時候命,但凡精靈族的巨鷹膽敢升空者,必然被當場擊殺,數日之間已是有百來頭巨鷹斃命,逼得精靈族再也沒了從空中突襲的念頭。贏月兒兩女此番卻無論如何也不肯留下了,軟磨硬泡之下,秦易隻得請摩雲雕在自家手下中選了兩頭溫馴些的飛行靈獸作為兩女的坐騎,每日裏帶著二人幹起了獵殺的勾當。
這一日秦易同二女正在天上遊蕩——大風族有飛行靈獸相助之事早已傳遍精靈軍中,偏偏自家巨鷹不爭氣,在天上遇到了隻有挨宰的份兒,隻得任由敵軍在天上自由來去,一幹普通兵士為此不知將那號稱精銳的巡遊騎士暗地裏罵了多少回。眼見日色偏西,卻是一無所獲,風晴便道:“這幫精靈連著吃了幾天的虧,敢莫是嚇破膽了,怎地這外圍連斥候也不放上一個?若是此時有敵軍從後麵殺至,無所防備之下,豈不是要吃大虧?”
贏月兒笑道:“正是要他們吃大虧。你道我等每日在這裏就是為殺上幾個十幾個精靈麽?那斥候乃是一軍的耳目,我等剪除這些耳目,正可將敵軍變成聾子瞎子。我看那大風族的一幹主事之人也非庸才,此時想必早已從外麵調集了人馬,若是精靈族還不撤軍,隻怕用不了數日,待到援兵趕至,前後夾擊之下,這幫精靈卻是想走也難了。”她是奇印軍神之女,雖是未曾用心研習,自幼耳濡目染之下,對這戰陣之道卻比風晴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