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在一邊聽得真真切切,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針對奇印的陰謀,居然全都是同一個人策劃實施的。說起這芬托爾,和自己也應當算是老相識了,當初在鎖天山脈,那同擄走月兒的武士以水晶聯絡,而後又通過投影和自己交過手的法師,想來便是此人無疑。
秦易生平最恨別人對自家的親朋下手,心中想著,一縷殺機已經悄然升起,暗道:“如果此次能不能把那芬托爾要來,待到戰事結束後,務必要找個機會潛入到西方聯盟之中,不管用何種方法,定要將其連同滿門上下,全都要斬盡誅絕,再不留下半點的後患。”
這時隻聽贏溫又說道:“若隻是如此也還罷了,但那芬托爾在聯軍侵入奇印後,先後派人在四十一處水源中下毒,又到上百處村鎮釋放魔咒,想要在奇印製造大瘟疫,更擄走我奇印上千名嬰兒來做實驗,試圖將他們煉製成屍妖。這些行徑,就算在西方也是罪不容赦,你若不將他交給我,我便自己去把他捉回來,誰敢阻攔,一律殺無赦。”語氣平平淡淡,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
帕諾恩沉默了半晌,隨後道:“芬托爾是我聯盟中最有希望進階地品的後起之秀,你開出條件,要怎樣才能放過他?”到了他們這樣的境界,所謂的世俗禮法早已經不放在眼裏,雖然當著秦易的麵,這帕諾恩卻是說服軟就服軟,說話直截了當,全然沒有顧及到麵子。
贏溫道:“芬托爾是你西方的後起之秀,你便千方百計地袒護他,眼前這小子是我奇印的後起之秀,你就不找證據,不問青紅皂白地直接殺掉了事,對不對?”語氣咄咄逼人,卻是半點也不肯鬆口
帕諾恩又是一陣沉默,隨後忽然大聲道:“世界之心在上,我帕諾恩以您的名義起誓,隻要芬托爾安然無事,我就絕不向眼前這年輕人出手。”又轉向贏溫說道:“這下你可滿意了?”
贏溫重又恢複了原來那種漫不經心的語氣,懶洋洋地道:“算你這老東西知趣,剩下的那些事情,就讓那些小輩去處理吧,隻要你顧及臉皮不出麵,奇印這邊的事情,我老人家也不會再管。”說著平地裏突然卷起一團柔和的旋風,裹挾著秦易和幻靈騰空而起,閃電般向著遠處而去。
秦易知道對方絕不會傷到自己,索性放鬆身軀,任由那旋風托著自己行進,轉瞬間已經到了數百裏之外,那旋風這才緩緩消散,將秦易和已經醒轉的幻靈放到了地上。
秦易定睛觀看,卻見眼前站著一位身材瘦高,相貌清臒的老者,看樣子倒像是一位教書先生,心知必定是那出手相救自己的天品強者無疑,急忙走上前深施一禮,說道:“晚輩秦易,多謝聖者的搭救之恩。”
這個世界對於地品強者的尊稱多種多樣,但對於天品強者,稱呼卻是一致的,所謂聖者,就是超凡入聖之人。
那老者正是贏溫,此時也不客套,大大方方受了秦易的一禮,隨後說道:“你這小子平日裏看起來沉穩多智,這一次卻怎地如此魯莽?那帕諾恩早已將你列入了必殺名單,隻是一直找不到借口,這一次我如果晚來一步,恐怕見到的就是你的屍體了。此次回去之後,你老老實實給我閉關修心養性,沒我的允許,不準踏出帝京半步。”語氣倒像是長輩責備自家不聽話的晚輩,訓斥之中卻帶著幾絲寵溺。
在這位聖者麵前,秦易可不敢有什麽違逆之言,畢恭畢敬地應了聲是,又說道:“敢問聖者,我那妹子如今可還好?”
贏溫點了點頭,說道:“那小丫頭的根骨資質,都是傳承我衣缽的絕佳人選,自己也頗知道用功,我來之前,她剛剛開始閉關,非要到突破一品才肯出來,一年之內,你怕是見不到她了。”
顯然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多談,隨即把話鋒一轉,又說道:“小子,我知道你為人護短,那蒙氏因為招惹了你,已經被滅了兩支,就連贏海那小子也因為你沒了一個兒子,這一點很對我老人家的脾胃。但我卻要警告你,在沒有把握殺死帕諾恩之前之前,無論如何不可去找那芬托爾的晦氣,否則那老家夥發起瘋來,就算我能護住你,奇印卻免不了要遭殃。”秦易剛才一直處在他的領域保護之下,雖然不知其心中所想,那散發出來的微弱殺氣卻是瞞不過他。
以贏溫的身份,如此鄭重地向自己提出警告,秦易自然不敢怠慢,肅容答應了一聲,說道:“聖者隻管放心,晚輩理會得。”心中卻打定主意,待到將武神令進一步煉製到能夠遠離自己而單獨行動的時候,就將之放出去殺掉芬托爾,憑著武神令那千變萬化的能力,任那帕諾恩再了得,也休想找到一絲牽扯到自己的線索。
贏溫是什麽人?一眼就看出秦易在動別的心思,神色一正,沉聲道:“你可知道那芬托爾和帕諾恩是什麽關係?殺了他會導致何等後果?”
不待秦易回答,徑自道:“帕諾恩和我是同時代的強者,全都是在九百年前晉升天品,雖說修為境界比我差了些,但在如今已知的天品強者中也足可以排在前十。此人風流成性,雖然一千多歲了,卻依舊妻妾成群,並且還時常裝扮成英俊青年,在外麵偷嘴,這芬托爾名義上是非羅薩特家族之人,實際上卻是他的私生子。”
修為到了天品,已經可以永生不死,身體的各項技能也全都得到了天翻地覆的改造,別說一千歲,就是再活上十幾二十倍的年紀,想要生子也同樣不是沒有可能的。隻是通常到了這個境界,人們的各項欲望都已經降到了最低點,除了守護一些重要的事物,諸如奇印之於贏溫,以及更進一步之外,幾乎沒有什麽能夠引起他們興趣的。況且一個幾千歲的老怪物,和一個連自己孫女的孫女都夠不上的年輕女子親親熱熱,這種事情,就算是早已超脫了世俗禮法的天品強者也未必做得出來,帕諾恩居然還有這份閑情雅致,在眾多同級的強者裏也可以算作是極品了。
贏溫繼續說道:“那帕諾恩活到一千幾百歲,一生經曆的女子怕不有幾千人,卻沒有留下半個鍾,偏偏和那非羅薩特家主的夫人一度春風,居然生了個兒子,可以說是帕諾恩的**。這老東西的護短絲毫不在你我之下,你若是殺了芬托爾,隻怕他當時就會發瘋,這種人是從來不用講什麽證據的,認定了是你,那就是你,到時候真要是不顧一切地展開報複,你或者可以逃脫,但奇印的無辜百姓,卻勢必會遭受到池魚之殃。”
“我剛才以芬托爾做威脅,迫使帕諾恩發下誓言,以後隻要你不主動招惹,他也不會出手對付你。以你的天分,最多百年就應當可以晉級天品,有朝一日超過甚至可以滅殺帕諾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現在且先忍耐些時間,以後自然會有機會連本帶利地討回公道。”
贏溫是何等身份,什麽時候這樣耐心地勸誡過別人?秦易又不是傻子,當然明白其中的利害,當下答道:“多謝聖者指點,晚輩一定不會再魯莽行事。”這一番卻是真心誠意。
贏溫道:“如此最好,你這小子行事謹慎,有些時候偏偏膽子又大得出奇,而且對敵人毫不留情,下手必定是斬草除根,和老夫年輕時倒有幾分相像,隻是修為卻比當年的我高多了。”
秦易道:“螢火之光,怎敢和皓月相比,晚輩修為淺薄,有許多地方還要請聖者指教。”這話卻不完全是謙遜之詞,天品強者當麵,如果不想著得到些指點助益,那才是真正的傻瓜。
贏溫搖了搖頭,說道:“地品以後的修煉,靠的多是自己的感悟,走出自己的路,依靠和模仿旁人隻有死路一條。尤其是在地品突破到天品的瓶頸,所謂天人合一的境界上,最容易受到親近的境界高深之人的氣機牽引而走入歧途,自從百年前贏元進入這一境界,我便再沒有見過他,就是有事情也隻是傳音吩咐,先前不和你見麵也是出於此故。沒想到這一次見麵,你雖未突破瓶頸,卻已經度過了那最危險的階段,反倒走在了贏元之前。”
略微停歇了一下,繼續道:“到了這一地步,你應當已經找到了未來發展的道路,我若是再將自己的體悟告知你,反而會令你迷茫,進而動搖前進的信心。”
秦易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他要得到的並非指點,當下道:“聖者之言極是,但晚輩所提的問題與修煉進境無關,還請聖者為我釋疑——請教聖者,何為領域?”
這問題是個地品強者就能夠答出來,贏溫不假思索地道:“操控規則,掌控一切,大可覆蓋一城一地,小可收束於體內,此謂之領域。”
“領域由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