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野鹿悠閑地漫步在林間,向林中最近的水源走去,在它們前方的不遠處,十幾頭巨狼或隱藏在樹後,或埋伏在樹叢之間,靜靜守候著獵物進入伏擊圈。此時正值正午,乃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多數猛獸都會在此時選擇休息,待到太陽落山前後才開始捕獵,是以這群野鹿這時卻是放心得很,一邊前行一邊還啃食著路邊的青草,渾然未曾發現前麵那群奪命的煞星。

那巨狼乃是這片叢林的霸主之一,最小的也有小牛犢般大,狼王的體型更是兩倍於此,生性狡猾凶殘,最喜伏擊獵物。這時見野鹿接近,藏在樹後的狼王弓腰仰首,便要發出進攻的指令。

“呼!”一道勁風掠過,一大一小兩個黑影如隕石墜地般從天而降,正落在狼王身上,那狼王如同被萬斤巨石砸中,一聲慘嚎,隨即便沒了聲息。

群狼早已蓄勢待發,哪知自家狼王發出的嚎叫卻與以往大不相同,這些巨狼本就比同類聰明得多,立時就發現了不妥。及至見到兩個毛發稀少,後腿走路的怪物從狼王背上爬起來,哪還不知就是這兩個怪物害了狼王?狼群本就生性團結,這時見自家的狼王被害,頓時嚎叫一聲,撇下已經靠近的獵物,風也似地衝了過來。

那兩個黑影正是秦易和贏月兒。那兩名法師被秦易獅吼功一震,原本的魔法出了偏差,本是用來束縛二人的法術卻造出了一個黑洞,將他們吸走,又莫名其妙地扔到了這裏距地麵數十米高的空中,若非二人都有武技在身,加上下麵那個倒黴的巨狼之王當肉墊,隻怕早已被摔死了。這時眼見十幾頭巨狼撲來,雖還是有些懵懂,已然在武者的本能之下做出了反應。

那贏月兒自從離京之後便連遭變故,三番兩次被人不知不覺地製住,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卻是全都撒在了這群巨狼身上。口中嬌叱一聲,一拳砸碎當先一頭巨狼的腦袋,一腳踢飛緊隨而至的另外一頭巨狼,隨之如虎入羊群般衝入狼群之中,與之戰在一處。

秦易見狀,知她想要發泄一番,隨手一掌劈翻了向自己衝來的巨狼,隨後便退到一邊,為贏月兒掠起陣來。隻見贏月兒一條纖細窈窕的身影遊走在十多頭巨狼之間,舉手投足曼妙無比,不像是在廝殺,反倒像是在舞蹈一般。偏偏這看似柔美的動作卻暗含著無限殺機,每一招擊出都必會有一頭巨狼被擊中,而那些巨狼所傷之處,外表看上去雖然皮毛未損,表皮之下卻全都軟塌塌地,顯是骨骼髒腑盡碎,卻是和前世按外傷內的內家拳頗為相似。

秦易本是個武癡,來到這世界之後,所見所知的武技都是以剛猛淩厲見長,偶有一些靈動詭異的功夫,也脫不掉一身邪氣,幾曾見過這等不帶一絲火氣,卻又威力奇大的功夫?當下雙一眨不眨地盯著贏月兒的身形,心中卻在不住揣摩著她展露的武技。

贏月兒身為七品武士,對付這些小小的巨狼自然不在話下,不過片刻工夫,最後一頭巨狼已然倒斃在她的掌下,一肚子火氣也已宣泄淨盡,心中隻覺暢快無比。一轉身,見秦易圓睜雙目,直直地看著自己,贏月兒臉上不禁一紅,嗔道:“你在看什麽?”就連她自己也未發覺,這種口氣與其說是責備,倒不如說是在撒嬌。

秦易原本未覺有何不妥,經她這一說,才發現自己這樣盯著一個女孩看實是有些無禮,他畢竟閱曆豐富,咳了一聲,將話題輕輕轉移開,說道:“看著周圍的樹木,還有這群巨狼,顯然不是鎖天山中之物,卻不知這裏是什麽地方?”

他這一說果然轉移了贏月兒的注意力,郡主殿下四處打量了一番,隻是她除了這一趟從未出過京城,又哪裏知道這些樹木野獸之間的差別?又不願在秦易麵前失了麵子,便輕輕點了點頭道:“不錯,這裏確實和鎖天山有所不同,我聽說西方有種魔法能夠讓人在一瞬間從一個地方到達另一個地方,稱為空間魔法,難道那兩人所用便是這種法術?”

秦易前世之時也讀過不少玄幻小說,對所謂空間魔法也並非全然陌生,聞言道:“我看那二人的魔法修為並不高明,若非事出突然,便是我一人也可與他們抗衡,如何能用出這等高深的法術來?”在秦易前世,時間和空間乃是構成萬事萬物的基礎,若非境界極高之人,休想觸摸到這兩者的邊際,若是那兩個法師果真能使用空間魔法,也不必來奇印了,隻憑借這一手魔法造詣,到哪兒不被人當做祖宗一樣供著?

贏月兒笑道:“你這話卻是說錯了,這空間魔法與修為高低無關,全然靠的是天賦,若沒有天賦,便是一品法師也休想使用。”

見秦易不解,接著說道:“這魔法傳承萬年,擁有空間天賦之人卻少之又少,一萬名法師中也不過有兩三人,能夠將空間魔法練習到高深境界的更是稀少,故而時至今日,西方諸國流傳下來的空間魔法也不過寥寥幾個。那兩名法師起初應當是想對我們用空間禁錮,這法術雖然必須五品才能發出,但兩名六品法師合力卻也勉強可以使用,隻是被你那一吼,法術出了偏差,不知怎地變成了空間放逐。這魔法據說已有千年無人能夠練成,效果卻並不確定,有時可將人送到千萬裏之外,有時卻連半米也未必能夠送出,想來便是因為這魔法的緣故,我們才來到這裏。”

奇印武力冠絕臨近諸國,唯有這魔法一項是軟肋,是以對其格外重視,皇室和各大世家子弟便是沒有魔法天賦,也要對魔法理論進行學習,以做到知己知彼。贏月兒乃是皇室貴胄,自幼便被灌輸了一肚子這方麵的知識,論起對西方魔法的了解,遠不是秦易所能比擬的。

秦易最是嗜武,對號稱武者大敵的魔法自然也極感興趣,但奇印魔法的普及程度本就遠遠不如西方,鐵家村又隻是個小山村,這些年來雖是極力搜集各種有關的消息,所得也隻不過是一鱗半爪。贏月兒講的雖是世家子弟人人盡知的東西,對他卻是聞所未聞,當下也不客氣,虛心向贏月兒討教起種種有關魔法的問題來。

贏月兒在家中和族中都是最小,自幼便隻有聽別人教導的份兒,何曾有過這種指點他人的機會?一時之間不禁大是得意,也不藏私,將自己所知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全部講了出來。兩人一個教一個學,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

這片叢林極是廣大,二人在這裏也不辨方向,索性便沿著一條路一直走了下去,以期能夠走出林子,或是遇到些人煙。哪知眼見得天漸漸黑了下來,放眼望去依然盡是鬱鬱蔥蔥的百年古樹,耳聽遠處一陣陣傳來猛獸的吼叫聲,贏月兒便不禁有些害怕,說道:“小,小弟,這裏怎地這麽多野獸?”她一路上與秦易姐弟相稱,早已習慣,入山之後秦易也曾糾正過,卻始終無法讓她改口。

秦易在山中生活多年,知道那些肉食猛獸多有傍晚捕獵飲水的習慣,他雖不懼,但如果猛獸數量太多,或者來的乃是靈獸的話,卻也不好對付。側耳聽了一下吼聲傳來的方向,旋即對贏月兒說道:“這裏隻怕是有一處水源,現在正是群獸飲水之時,我們最好繞道而行。”正說話間,隻聽那遠處的獸吼此起彼伏,竟然連成了一氣,且不管是食草還是食肉野獸,吼聲中竟全都帶有一絲驚恐之意。

秦易當年為了鍛煉武技,也曾多次入山獵殺猛獸,對這些獸類的性情最是了解。野獸之間雖是互相獵殺,但在飲水之時卻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極少有廝殺的時候,如今群獸一片慌亂,顯是水源附近來了一個令所有猛獸都畏懼的存在。這等強橫的存在往往是某一區域的霸主,領地觀念極強,自己二人初來乍到,卻是不宜和這樣的存在為敵。正要帶贏月兒退出這片林地,突覺地麵一陣微微的震顫,接著遠處一陣隆隆之聲,恍如悶雷,又好似萬馬奔騰,轉瞬間便接近了自己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