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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敖武身隕,血肉衍化生成了四相部族,那些傷害他的神詆留在其體內的力量卻也沒有消失,而是和一部分血肉結合起來,並在隨後的衍化當中變為和四相部族外形一樣的生靈,就是沙姓。此事除了敖武之外無人知曉,沙姓之人也一向將自己當做四相部族的一份子,雖然血脈和其他幾姓都有所不同,眾人也隻當是天生如此,卻從來無人懷疑沙姓的出身來曆。
若隻是這樣,秦易也不至於下這樣的狠手,非要斬盡誅絕——他前世祖國有五十六個民族,還不照樣都是華夏子孫?但沙姓不同:隨著時間推移,他們血脈裏蘊含的神力的作用會越來越明顯,隱藏的隕落諸神對敖武的怨念也會隨之發作,影響沙姓的潛意識,使其對四相部族漸漸仇視。風沙兩姓不和隻是第一步,再過幾代,整個四相部族都會被其視為仇人,以沙姓對四相部族的了解,一旦為敵,危害甚至會超過神魂族。
秦易畢竟不是傷春悲秋的人,聽著城中的呼喊慘叫,心裏隻是略有茫然,旋即便擺脫了這種情緒——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要怨,也就隻能怨沙姓的人投錯了胎吧。
沙姓的命運已定,秦易沒有閑情在城中看風姓大開殺戒,便帶著雷匡離開綠洲,在外麵找了一處僻靜的山穀歇下來,隨後對雷匡說道:“我這裏有一種戰陣之法,乃是以風火雷電四種屬性的戰氣為基礎,正適合四相部族使用,可以將部族的戰力提升十倍。神魂族和四相部族之間早晚會有一戰,我現在把這陣法傳給你,三天之後,你再到火雲部把陣法傳給各部的族長,半個月後,等到陣法演練純熟,就出兵神魂族,徹底解決這個大敵。”
雷匡雖然在潛意識裏將秦易當做了效忠的對象,其他方麵卻沒什麽變化,依舊將自己看做四相部族之人,此時喜道:“當真有這樣的陣法?現在神魂族隻剩下了索林一個地品,不要說主人,單隻老奴就可以搞定他,再有這陣法相助,神魂族的覆滅指日可待。”
神魂和四相兩族身為隕神沙漠的第一、第二大族,一向是麵和心不合,彼此之間沒少幹暗地裏捅刀子的事情,火煉這些年輕一輩或者對此知道的不多,但火敬等族中高層對此卻是心知肚明。那雷匡已經活了幾百歲,更是經曆了不知多少次兩族之間的明爭暗鬥,對這個表麵上不問世事,實際上卻在暗中搞風搞雨,挑動各族相互爭鬥,又處處以神詆後裔自居,眼高於頂的種族從來沒有好感,加上最近這些事情,自然恨不得將之一舉傾覆才好。
戰陣一道,在各國各族的軍中都有流傳,如果運用得好,幾個不會戰氣的普通人也可以生生困死一個八*九品的武者,若是戰氣武者用來威力更大。單以實力而論,雷匡一個人就可以殺滅風沙部所有的長老會成員,但若是任由他們有充足的時間結成陣勢,沒有百多招休想解決戰鬥,要是換上有一品強者主持陣法的火雷電三部,這個數字還要增長一倍,四部聯手的話,雷匡也隻有落荒而逃的份兒。秦易一個地品頂峰強者,談到這陣法的時候如此鄭重其事,可見其威力,能夠得到這種陣法,對四相部族來說,不啻於是猛虎添翼。
兩人遂在山穀中住了下來,秦易將從敖武記憶傳承中得來的,專門為四相部族量身打造的戰陣繪成圖解,詳細對雷匡講授。雷匡能夠修煉到地品,悟性資質自然沒的說,三天的工夫,已經把這四相大陣完全掌握,轉授他人完全沒有問題。
秦易這時便道:“如今三天已過,狂風部(風沙部如今的新名字)也已選出了新族長,你且和他一同上路到火雲部,將此間的事情以及沙姓的來曆講清楚,再令四部排演四相大陣,待到時機一到,我自然會通知你出兵剿滅神魂族。”
雷匡早知道秦易教會自己之後要離開,他如今是秦易的魂奴,彼此間縱然遠隔數千裏也可用神識聯係,也不擔心找不到他,說道:“一切事情,老奴自會安排妥當,主人隻管放心。”
秦易點了點頭,不再言語,隨即閃身遁入到空間夾層,在現實空間中倏隱倏顯,轉瞬就是數十裏,一路向北麵行去,兩天的工夫,已經到了距離風沙部幾千裏遠的一處小小綠洲之上。
在沙漠上,這種小型的綠洲並不少見,多是作為來往的牧民或者客商歇腳和躲避風沙之用,本身卻並無固定的居民。秦易神識放開,轉眼就把方圓不過一二裏的綠洲搜了個遍,對著其中一塊空地說道:“想不到這些天不見,你居然突破了,看來成就地品也不過是這十年之事了。”
一個似有若無的模糊身影隨著秦易的話語如鬼魅般緩緩從地麵上升起,隨後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最後化作一個完整的人形,正是影殺族的族長影飛。他當日和秦易分開之時,便已經約好了這幾日在此地見麵,今日正是約定時間的最後一天。
影飛看著秦易,突然苦笑了一聲,說道:“我隻道解開心結,突破到如今的境界,就算不能勝過你,也應該相差不遠了,哪知還是趕不上你。看你的樣子,應當已經達到地品了吧?”
秦易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道:“那費羅爾已經被我擊敗,現在屍首應該已經喂了狼了。”
影飛臉色又是一變,說道:“我還想著日後突破之後,親自找他一雪當日之恥呢,沒想到居然被你搶了先——罷了,從今以後,再也不和你這個怪物爭了。”
秦易聞言,不置可否,又說道:“你們和神魂族鬥了這麽多年,應該比別人更熟悉他們住地的形勢吧?如今我對神魂族發難在即,卻不知你們能動用多少力量,又能對我有多少幫助?”
影飛身為沙漠第一刺客,心誌不可謂不堅忍,聞聽此言卻不禁吃了一驚,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打算去獨闖神魂族不成?”
“當然不是獨闖,”秦易悠悠說道:“我和四相部族的大長老雷匡已經說好了,到時候和四相部族一起行動,共同剿滅神魂族。”
“還有一件事情,”不等影飛反應過來,秦易又扔出了一條令他吃驚不已的消息:“那諾森也已經被我殺了,如今的神魂族,已經隻有索林一個地品坐鎮了。”說著將神識探入到儲物護腕裏麵,將之開啟,頓時把地上一棵低矮的灌木收了進去,隨後又是一揮手,把那灌木重新放回到原地。
整個隕神沙漠,擁有儲物器械的人不會超過五個,而擁有儲物護腕的,隻有神魂族的地品法師諾森一人,這事情別人或者不知道,影飛身為刺客,消息遠比他人靈通,卻是對此一清二楚。此刻眼看著戴在秦易手腕上的空間護腕,對其殺死諾森的事情,再也沒有了半點的疑問。
沉默了半晌,影飛終於發出一聲長歎,說道:“你想要我幹什麽?”
直到此時,秦易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從一見麵起他就察覺到,隨著功力的進步和自信的增長,影飛心靈深處的那精神烙印正在慢慢淡化。雖說兩人如今有神魂族這個共同的敵人,但像影飛這種殺手,在沒有足夠的保障之前,秦易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講後背交給他的,因此才有了後麵的一番對話。
這些話在旁人聽起來不過是在講述事實,但在影飛聽來,每一句都不啻於一次重重的打擊,每一次的打擊都會令他剛剛因為實力大漲而建立起來的信心嚴重動搖,待到諾森的空間護腕出現,這信心已經被擊了個粉碎。在那一刻,影飛不得不悲哀地意識到,秦易留在自己意識深處的烙印,不但沒有解除,反倒變得更加深刻了,他後來問出的那一句話,已經是屈服的表現,與其說是詢問,莫不如說是請示。
不過像他這樣的強者,就算是屈服於人,心裏卻始終還是有著一個底線的,如果一味對其施以強壓,恐怕反倒會收到相反的效果,因此秦易見到對方表態,也是見好就收,說道:“你如果肯幫忙,事情就成功了一半——我現在需要你做兩件事情,一是把你掌握的神魂族情形告知我,二是在我們攻打神魂族的時候動用你們的內線做內應,至於是不是和我們一起出兵,卻是悉聽尊便。”
“我會和你們一起去,”影飛毫不猶豫地說道:“我族和神魂族天生就注定隻有一個能夠存活在這世上,這些年來,神魂族不知殺了我多少同族,我要親眼看著他們覆滅。我族中現在有人魔級刺客十人,加上我一共十一人,全都參與此戰。”
秦易在隕神沙漠待了這麽久,對這裏各個有名種族的情形也多少有些了解,知道這影殺族內部對等級規定另有標準,卻不是以武力,而是以戰績來劃分的:凡是曾經成功刺殺過三名三品以上的強者的,都被列入人魔一級,如果能夠刺殺一名地品強者,就可晉升為地魔級,天魔級卻是要殺死過天品強者才能獲得的稱號。十一個人魔級的刺客,其中包括影飛這個一品頂峰實力的強者,這股力量如果運用得好,完全足以和前世的特種部隊相媲美。
“你要的神魂族的內部情況我也可以全部交給你,包括我族費了無數犧牲安插在裏麵的內線。”影飛咬牙切齒地繼續說道:“但我有一個要求——以你和四相部族大長老兩人之力,對付那索林應當不費力氣,我要你們捉到他之後,交給我來處置。”
“當年他設計讓我父衝擊地品的時候功虧一簣,抱恨而亡,後來又設計將我族全族陷於死地,如果不是我以啟動魔神召喚,與之玉石俱焚相威脅,又發誓百年之內全族不得出世,恐怕這世上就沒有我影殺族了。此仇不公戴天,我一定要親手讓他在死前嚐嚐影殺族一千一百六十種刑罰,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影飛所說的魔神召喚,秦易在龍血池的傳承之中也曾看到過,據說是魔族後裔最大的殺招,乃是以成千上萬魔族後裔的鮮血甚至生命為代價,將散落在天地間的魔神殘魂暫時聚攏,化為一個強大的殺戮機器來對付敵人。至於能夠召喚出來的魔神能夠有多強的戰力,則要看召喚時付出的犧牲有多大,以及付出這些犧牲的人的實力,但即便是效果最差的,召喚來的魔神也至少會有天品實力,足以將整個神魂族掃平。無怪乎當年神魂族聯合了沙漠各族,明明已經占盡優勢,更可借誅滅影殺族之機樹下無匹的聲望,卻偏偏隻是草草了事。
以一個地品強者的處置權,換來影殺族的助力,這交易也算劃算,秦易略微思忖了一下,隨後說道:“此事我隻能盡力而為,卻不能保證一定做得到。畢竟索林進入地品已有數百年,誰也不敢擔保他沒有什麽逃跑保命,或者與敵同歸於盡的手段,要想活捉他並不是件易事。”
影飛也知道想要活捉一位地品中階的強者著實不易,想了一下,說道:“如果實在無法生擒那索林,你們務必把他的屍首交給我,我要將他挫骨揚灰,祭奠我父。”他口中的父親,指的是自己的養父,也是影殺族的前任族長影幽,當年影飛所在的部族被人覆滅,如果不是影幽收養,恐怕他早就死在了沙漠裏麵,說是恩同再造絕不為過。
秦易點了點頭道:“這我倒可以答應你,如今距離最後的行動還有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你如果想要帶著族人參與此戰,就要盡快趕回族中,否則四相部族大軍出動,卻是不會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