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遷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風卷殘雲的扒著飯,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與此同時,劉渠邁著輕快的步子,悠閑地在村裏走著。
村裏的村民,熱情的向他攀談著,劉渠隨口應付著,心裏早就樂開了花。這麽長時間來,還沒有這麽多人好言好語的跟他說話。
其實村裏的鄰居,也不過是聽了劉大娘這幾日和他們說,她家的阿渠現在在縣城的鏢局裏營生,每天給他們帶了多少多少的好處。
劉渠一直不著調,這次總算讓劉大娘揚眉吐氣了一下。
劉大娘又添油加醋,對街坊四鄰說什麽這個小兒子是最爭氣的,他幾個哥哥完全不如他……
劉渠在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在鞋底上糊了一層泥土,鞋麵上也撣了撣灰塵,想要給家人一種風塵仆仆的感覺。
他在做這個事情的時候,大嘴咧著,傻笑著。他腰上的那個布袋鼓鼓的,今天在賭坊裏,他又大殺四方,賺了個盆滿缽滿。
“嗬嗬,最近真是時來運轉啊,什麽好事情都能發生。那幫人的運氣真的是差到了極點,白白讓我贏了這麽多錢,哈哈哈哈哈。”
劉渠的笑聲剛有些大,又趕忙捂住了嘴,左右看看有沒有什麽人。
現在的他,還是別人嘴裏跑鏢局的人,可不能露了餡。確定了周圍沒有人,他這才又邁開了步子,繼續向著自己的家走去。
在快到家的時候,他看見了穆青娘那邊正在吃著晚飯。以往他們在這時候可是充滿了歡聲笑語呢,這次卻顯得有些安靜。
劉渠冷哼了一聲,衝著那間房子翻了個白眼,“說什麽神醫,到底還不是被另一戶豪門大家強擄了去?在我麵前擺的那麽清高,還不是做了皮相生意?呸!”
劉渠今日在賭坊裏,看見了穆青娘被光天化日的強擄上了馬車,他沒有了解什麽,隻是覺得她又攀附上了哪家有錢人的勢力,眼裏生出了不耐感來。
家裏頭,王二丫恢複了不少,隻是幹活沒有以前那樣的麻利,隻能在劉大娘身邊打著下手。
劉渠推開門回家,劉大娘看著寶貝兒子,心裏別提多高興,急忙拿了毛巾給劉渠擦了擦臉,臉上笑出了花來。
“哎呦,娘的阿渠回來了,累了吧,快擦擦臉,歇歇腳。”
劉大娘越看著這個小兒子,越喜歡,還親手幫他褪下了外衣,劉渠拿下了肩膀上的褡褳,放到了外廳的桌子上。
劉彩聽見了外麵的動靜,從裏屋裏也出來,眼珠子幾乎掉在了那個褡褳上。
劉渠炫耀似的解開了褡褳的口子,一樣樣的拿出了裏麵東西。
一個油紙的包裹,還有兩匹棉緞。
包裹裏麵是一些飴糖零嘴,還有一些醬肉。
劉渠招呼劉彩過來,“小叔叔給你好吃的。”
劉彩已經忘記了上次吃糖是什麽時候了,拿起糖就撒歡的朝著裏屋跑去。
“這孩子,沒大沒小的,也不謝謝小叔,拿著東西就走。咱們阿渠這次真是出息了,賺了大錢,這幾天拿回來的好東西也不少啊,真讓娘高興。”
劉大娘早就笑得合不攏嘴,便沒計較劉彩的不禮貌。
劉渠讓劉大娘安心的坐著,“娘,馬上就要入秋了,天氣也涼了起來,這靛青色和牙白緞的料子,您想辦法給你自己、我們兄弟幾個,還有大嫂、阿彩做件衣服吧。布店老板說了,這兩匹布應該能做一家人的衣物。”
劉大娘聽到這裏,鼻子發酸,感動的不得了,說話也帶著了哭腔。
“我家阿渠長大了,知道給家裏置辦東西了,真是懂事。你那兩個哥哥居然還懷疑你,說什麽來路不正,真是讓人寒心!哎呦,阿渠說的真好聽,什麽靛青牙白的,我都不知道呢。”
“娘,這是布料店掌櫃的說的顏色,我也是現學現賣,娘啊,咱們以後也能過好日子了,開心點!”
劉渠現在心裏非常得意,這手運作,不僅打消了兩個哥哥對他的懷疑,在劉大娘這裏得了美名,真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王二丫聽說自己也有新衣服十分不好意思,她已經有些日子沒有新衣服穿了。
之前在穆青娘家裏眼紅的那件衣服,弄得後麵一堆的事情,現在想想也是後怕。
“那這次多謝叔叔了,我姑姑回娘家那麽長時間,總是要有人接她。等我這衣服做好了,正好來接姑姑回來。”
王二丫姑姑王大紅,上次跟穆青娘鬧不愉快,一氣之下帶了小兒子回娘家,一去這麽久不見王德榮去接。
“你還想做什麽?你看看最近因為你,給劉家坑害成什麽樣子了,不許再多事!”劉大娘沒好氣的對王二丫就是一通嘲諷。
王二丫隻能靜靜的聽著,不敢還口。
而此時的江府,江驍毓靜靜的聽著羅豐對他的匯報,他高坐在主坐上,眼神有些冰涼。
“事情就是這樣,知府的下人們綁了穆姑娘,過了將近四個時辰才回來。明兒她似乎還要去繼續診病,大爺,咱們要不要……”羅豐試探著問。
“是知府的兒子,又不是我兒子,我管他那麽多。”江驍毓不悅的開口。
“是……是,但是他們這麽強擄,我擔心穆姑娘的安全問題,畢竟蘿姐兒還需要她……”
今天江驍毓顯現出不同以往的急躁,他較少有心緒波動,這次卻不住的泯著嘴唇,眼底滿是氣惱。
青青啊青青,你是不是傻,被他們強擄上車,第二天卻還要巴巴的再跑過去!而我呢,明明那麽有禮貌的請,你倒是三番四次的躲著我?
江毓驍閉了閉眼,這世上,穆青娘還是第一個把他逼|迫成這樣的女人。
“那大爺,明天……?”羅豐見江驍毓久久地不說話,小心的詢問著。
“照常去,趕在他們前麵就行了,還有,那件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一切順利,他似乎沒有發覺,今日還買了些東西回到了家裏,他已經連續去了四天。”
“看準時機,覺得差不多了,就行了,別讓他吃到太多的甜頭。”江驍毓眼底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是!還有個事要跟大爺匯報,穆姑娘的弟弟,最近似乎遇到了麻煩。”
江驍毓聞言,稍稍的抬眼,眼睛死死的盯著羅豐,“這事還需要跟我匯報,你不知道處理嗎?”
羅豐被吼的後背發涼,不敢多說,退下了。
江驍毓胸口有些堵得慌,不吐不快,遣走了周圍的人,自己走去了花園,散步去了。
穆青娘收好了碗筷,叫來了王夏和阿水玩在了一起,自己借故將阿遷帶到了身邊。
方才在飯桌上,她就發現了阿遷的異樣。
這時候屋裏隻有姐弟兩人,穆青娘開門見山,直接問了阿遷。
“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阿姐?”
“沒,沒有,阿姐你多慮了。”阿遷眼神飄忽,無力的解釋著。
“黎銘遷,你覺得我會信嗎?我是你的親阿姐,你都要瞞著我嗎?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是不是學堂有什麽問題!”穆青娘見阿遷還是在隱瞞,便厲聲說著,這倒是讓阿遷嚇了一跳。
穆青娘看到阿遷那驚訝的眼神,心裏已經猜測的七七八八。阿遷知道自己一切都已經被穆青娘看破,幽幽的歎了口氣。
“是學堂出了些事情,不過阿姐請放心,我自己可以解決,無需擔心。”阿遷終究是有些倔強。
他向穆青娘言明學堂有事情,又隱瞞了具體情況,穆青娘便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