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大媳婦,這可是你說的,我們一家子可都聽見了,到時候要是真的賣出去,你可得兌現承諾啊。”王六嫂受不了王二丫的聒噪,抓準了時間空隙,很合時宜的懟了回去。

“哼……”王二丫說話又被噎了回去,悻悻地離開了。

村子又安靜了下來隻有雞鳴狗吠。

穆青娘趁著陸茹沫不注意,把拿出來一些藥材放倒了屋子裏的製藥台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悠閑地看著陸茹沫的製藥手法。

陸茹沫暗自叫苦,這保險子的配方太過繁瑣,一定要隨時跟進才行。陸茹沫還是有些孩童心性,這製藥過程真的是一種煎熬,自己可以抱著書本坐上一天,但是真的糙作下來,就有點如坐針氈了。

“師父,我今天不看書了嘛?”陸茹沫試探性的問著。

“那本書當然也要看,但是作為醫者,總不能老是看書上的東西吧,這是給你實踐的機會。實踐出真知啊,知不知道?”穆青娘嚴肅的說著,像極了嚴厲的老教師。

陸茹沫想必是第一次聽說了“實踐出真知”這句話。她愣了一下,隨後也明白了師父的話。

“但是這藥品也太難配了吧,我是第一次碰見這麽繁瑣的步驟。師父你真是太厲害了。”

“這是能救命的止血藥,炮製雖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雖貴必不敢減物力。知不知道?看在你沒有把我給你的醫書內容和其他人說,算你聽話的份上,把桌子上的做完了就休息吧,也可以把你製作的藥物帶回去給你爹看看。”

穆青娘的家裏又恢複安靜了,製藥台的藥品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慢慢多了起來,阿水看大人還有事情忙,很是乖巧,他拿出了阿遷以前看的那本舊的醫書看了起來。

“阿水?你也想學醫嘛?”穆青娘溫柔的問道。

“嗯,沒錯,阿娘和茹沫姐姐都好厲害,我也要變得和你們一樣厲害,阿娘來教我認字好不好啊?”

穆青娘這時候當然很高興,她離開了糙作台附近,來到了阿水麵前細心的教著。

真是母慈子孝啊……陸茹沫這樣想著,手裏的活沒有停下來,一直到阿遷下學,陸茹沫才把糙作台上的藥物做完,來接她的馬車剛巧也來了。

這一天就這樣的結束了……

在第二天天亮的時候,穆青娘還在給兩個孩子做早飯,忽然聽見了急促的敲門聲,穆青娘心下一凜,打開了門,卻看見了氣喘籲籲的王春花,眼裏盡是急迫。

“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了,進屋裏說吧。”穆青娘想把王春花迎進屋裏,王春花卻一把拉住了穆青娘的手。

“嬸子,不好了,我家藥草圃的苗子,都被人破壞的差不多了,你快去看看吧!”

穆青娘聽著王春花言語急切,也顧不了那麽多,囑咐阿遷照顧阿水,吃了飯按時上學,就急匆匆的出門去了。

穆青娘急匆匆的來到了王六家,進了院子,看見了一片狼藉的院落,原院子的平坦處到處都是黑泥,有的還有那藥草的根莖,王六家辛苦搭成的棚子也被人惡意損壞,地裏還完好的幼苗十不存一。

王六手腳有些發抖,這顯而易見是被搞破壞的賊做的好事給氣著了,他坐在竹椅上,手上握著煙袋杆子,那杆子被王六握住,一晃一晃的,指甲嵌進了皮膚裏。

王六嬸在努力的收拾著殘局,沒有時間看著王六,穆青娘走到院子裏,想要掰開王六的手,但是他的手勁兒實在太大,眼睛裏都是紅血絲。她不由得歎了口氣。

“哎,王六哥,不要這樣,人沒事就行,東西都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不要生這麽大的氣。”穆青娘安慰著,試圖緩和王六心中的怒火。

“對啊,當家的,我知道你生氣,但是女兒已經把穆丫頭帶過來了,有什麽事情和她說一聲,不要自己生悶氣啊。”王六嬸正把在院子裏的黑土聚到一起,也來勸他。

“穆丫頭啊,你六哥沒用,你說你這麽幫襯著我們家,還讓我們家種草藥賺錢,勞心勞力,結果剛剛兩天就變成這樣,實在是我心有不甘啊!”王六一字一句的說出來,表情和語氣滿是無奈痛心,他沒有繼續抽煙,隻是把煙杆子使勁的往地上敲擊著。

“爹啊,您把手裏的家夥放下,煙沒熄火呢,燙到你怎麽辦啊。”

穆青娘幽幽的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針,朝著王六手腕往上一寸的地方紮了一針。王六的手瞬間不受他控製,突然張開了,王六驚呼了一聲,痛覺讓他的神情恢複了些。

“王六哥,不要鑽牛角尖,這事情是你們被別人擺了一道,錯不是你們,而且不要懊悔,天無絕人之路啊。”

“就是啊爹,穆嬸子我帶過來了,你什麽事情和嬸子說,她一定有辦法的。”王春花趕緊拿來毛巾給王六擦擦手。

“穆丫頭,現在家裏不忙,我尋思藥材也長得不錯,今天就起來的晚了,辰時三刻我才出門,結果就看見了種植藥材的田和上麵搭的棚子都被破壞了,院子裏曬的地瓜幹和菜幹也被人拿走了,還把我家搞得亂七八糟。這是進賊了啊!我王六忙活了半輩子,不說人緣好,但是這次竟然也會遭賊,我現在就想,要是我早點知道,我家也不至於這樣,我真是……哎。”

王六家在穆青娘眼中看來,絕不是遭賊那麽簡單,王六家本來就是老實人,家底在村裏也不富裕,王六為人忠厚老實,肯定也不會得罪人,這院子裏的一切,都在昭示著,來的人的主要目的就是王六家的草藥苗子,至於其他的日常用品,也隻是那人為了掩人耳目做的掩飾。

“王六哥,您先別著急,這個事情不單純是遭賊了,家裏破壞最嚴重的就是草藥田,這就是一次有預謀的破壞,但是我在您家,幫您種草藥的事情,村裏人應該沒人知道,這隻是昨天的事情,您想想,昨天都和誰說過話,特意來破壞藥草,要不就是的罪過你的,要不就是和我有關。”穆青娘為他分析著。

其實也不用多縝密的分析,這究竟是誰做的,穆青娘心裏怕是已經有了想法,隻是有劉家的一層關係,不願意什麽事情都想到她。

“有的!昨天穆丫頭你走了之後沒多久,劉家大媳婦就過來了,和我們說了會話,我們也是無意間透露了棚子裏是草藥。”王六嬸恍然大悟。“一定是她,一定是這王二丫幹的,她針對好多次了,而且前日裏她偷你家東西的事情也是被春花撞了個正著。這些一定是他幹的!”

“好個王二丫,不管這麽多年鄰居,和她那個姑母一樣市儈惡毒,這是要把我家往絕路上逼啊!”王六憤恨的說著。

哎,想不到真的是王二丫。

這人平常針對穆青娘,這次還惡意的破壞別人的活路,真是既蠢鈍又惡毒!

穆青娘伸手招來了王春花來安慰王六,站起身來,看著堆成堆的泥土,這堆黑土上還有著藥草的幼苗。她用手翻了翻,發現有的黑泥還掩埋著一些藥草的根須。

這是王二丫先拔了幼苗又把土挖了出來到處揚的結果,但是王二丫不知道,苦參黃芪這類的藥材,隻要生根發芽,除非連根拔起,它們隻要根部還在,還是不會死的。

穆青娘示意王六一家把這些聚在一起的黑土轉移到那個棚子裏,王六不敢怠慢,三個人分了幾次,把泥土放回原位。

穆青娘又在那棚子上把那些泥土再次分散,慢慢捋出藥草的根莖,再次把他們埋在了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