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娘此時心裏暗自埋怨歸埋怨,既然是有病人,憑著她的職業素養,也絕對不會放任不管的。

她跟隨著羅豐,來到了一所小院子裏,在院子正中,躺著一個年輕人,周圍的人們將他圍了起來。躺著那人捂著胸口,麵上滲出豆大的汗珠,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羅豐和穆青娘先後到了院子裏,穆青娘定睛一看,急忙匆匆的來到了人群之中。

“你們都離他遠一點,別傻站著了!他本來就呼吸困難,你們這麽多人看著,也幫不上什麽忙,還把風擋住了。”

看著這個躺著的病人,穆青娘心裏有些著急,說話聲音大了點,眾人被她的話懾服,竟然自發的向周圍散開。

有些人心中納悶:能讓他們這麽聽話的除了大爺和羅管事,穆姑娘應該是第三個了。

穆青娘此時也管不了太多,她急忙俯下身去,用手翻了翻那人的眼皮。

那人的身體很強健,不過脖子和前胸都有輕微的浮腫,可眼神有些渙散,牙關緊閉。

穆青娘擺了擺他的頭,左右觀察了些,用手按壓了心髒幾下,又附身下去聽了聽。

隨後,從包袱裏翻出了一隻小瓶子,倒出了兩粒藥丸,回身站了喊了個人來,把藥丸遞給了他。

“去倒一碗水,將藥丸送服,再讓我看看。”

那人不敢怠慢,急忙衝進了裏屋,出來的時候,手裏握著一個葫蘆,來到了病人身前將那兩立藥丸送進了他的嘴裏,又將葫蘆裏的水倒了進去。

“等到他咽下去後,你用手輕輕的按壓他的胸口,馬上就會醒過來了。”穆青娘說完,又對著羅豐說道,“我寫張方子,江府的藥材應是不缺這些尋常藥材吧。”

羅豐應了一聲,穆青娘聽見背後有輕微的喘息聲,回身見那人已經恢複過來,嘴角露出了微笑。

羅豐看了一眼,鄭重的對穆青娘拜了一拜,“穆姑娘真是神醫,這弟兄今天不知道怎麽了,一直不舒服,剛才有人來報,他突然昏倒了,這才讓姑娘急忙的朝這裏來。”

江家看來是真的將穆青娘當成了自己人,出事情也不知會一聲,直接把她帶到了這裏,更是二話不說的就讓她治療。

穆青娘輕輕的笑了笑,隻道不妨事,並囑咐了羅豐,藥材要多抓一些。

眼下那名昏迷的人已經醒來了,聽見穆青娘讓羅管事多配一些藥材,也有些害怕。

穆青娘說,“這藥方,是我給你們所有人配的,每個人都要喝下,你們很健康,沒有什麽病。喝這些對你們有好處。”

她並不是故意整人,那人今次突然的昏倒,並不是什麽奇怪的病症,而是現今換季,身體不適應環境的變化,才出現的應激反應。

那人不過是血管閉塞導致了血壓上升導致的心率不齊等症狀,正好用上了給陳嘉思專門配置的藥物,能解決這種情況。

現下秋季,人們容易得病,也需要去醫館裏知會陸大夫一聲,好叫他做好秋季病症的防護。

那些人聽了穆青娘的話,心裏的大石頭才真正放下,穆青娘見沒有什麽事情了,就自顧的離開那院子,來到了宜雲院的範圍內。

穆青娘來到了宜雲院門口,正好一陣涼風吹過,她裹了裹衣服。心裏突然想著,家裏院子的石桌,想來近期內是用不到了。

現下秋風起,過不了幾天就會落秋雨,該是給孩子們和自己做些厚一點的衣服了。

帶著紛亂的思緒,她走進了宜雲院,眾位女眷丫鬟見她來了,都紛紛的給她行了禮數。

穆青娘猶豫間,夏笛親昵的跟她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早前因為她的原因,大爺沒有追究擅闖宜雲院的罪過,罰了月份後,大爺就將這條規定廢除。如今,隻需要每次來宜雲院的時候都要提前報備,比以前好上了許多。

也許,想必這隻是那江大善人,為了早日治好雲蘿的病症,才這麽幹的吧。

還要將這人情送給她,有的時候,還是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此時,正廳的江驍毓,突然有所感應,眼皮微抬,隨即又重新垂下。

站在他一旁的男人,看出江驍毓的失神,便上前詢問。江驍毓擺了擺手,那人就不再多說什麽。

“秦益嵐,現在情況怎麽樣了?”江驍毓問道。

“派出去的探子已經悉數回來,今日新一批人員修整後也會持續跟進,這是探回來的情報。”

秦益嵐給江驍毓遞上了一個折子,江驍毓打開後,看了一會兒,又再次合上了。

“讓今天去的新一批人都警醒些,如有異常,可以權宜行事。”

秦益嵐聽罷,拱手離開了正廳,偌大的房間裏,又隻剩下了江驍毓一個人。

“我總有一天會回去,取走我的一切,包括加諸在雲蘿身上的一切,我都會一一討回……”

憎恨與憤怒在江毓驍的眼底醞釀著,絮繞變成了他周身化不開的強烈肅殺氣息。

宜雲院內,已經清醒的雲蘿,看著多出來的幾人,怔住了。

穆青娘伸手抱起了雲蘿,在雲蘿轉身看到她的一霎那,原本呆滯的眼神和麵孔,漸漸的有了些光彩。

穆青娘又讓她麵對新來的人,則又變得呆滯抗拒起來。

宜雲院的眾人看到了這樣的情形,不免有些歎息。而那些新來的人,自知沒有幫上忙,也有一些沮喪。

穆青娘原本是逗著雲蘿玩兒,突然感覺氣氛有些不對,看了看周圍那幾張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們這是在幹嘛,這種事情也是循序漸進的,蘿姐兒剛開始不是也像剛才一樣?哪有那麽順利的啊,你們給自己一些信心,也給蘿姐兒一些時間嘛。別一天天的哭喪著臉。”

說完穆青娘抱著雲蘿在新來的人群中找了找,最後鎖定在了一個人身上。穆青娘對她笑了笑,那個丫鬟注意到了穆青娘的視線,臉紅了一下緊接著也回以羞澀的笑容。

“你是昨日站在我家孩子旁邊的那人吧”穆青娘笑吟吟的說。

“正是,昨日多謝穆姑娘解圍了,奴婢名叫秋芳,見過穆姑娘。”

“對對,見過,咱們昨天不就見過了嘛。你上前來,離我近一些,我看看蘿姐兒現今還認不認識你。”穆青娘單手抱著雲蘿,另一隻手招呼她往前走。

秋芳不敢怠慢,來到了眾人之前,雲蘿看見了陌生人,下意識的靠著穆青娘,神情也有一些抗拒。

穆青娘親了親雲蘿的臉頰和腦門,雲蘿看了看穆青娘的臉,神情漸漸緩和了下來。

“蘿姐兒,你還記得這個姐姐嗎?昨日她站在了阿水的旁邊,還和你對了手掌呢。”

秋芳聽見了穆青娘這樣說,說自己是雲蘿的姐姐,當即被嚇得麵如土色跪倒在地。

“奴婢不敢,蘿姐兒是主子,奴婢怎敢僭越,是蘿姐兒的姐姐呢……”秋芳一邊說著,一邊渾身哆嗦,

這倒是讓穆青娘有些哭笑不得,她搖了搖頭,趕忙讓秋芳起來。

“你……你還想不想讓蘿姐兒的病好轉?想的話就別做這些多餘的舉動,對誰都不好。”

穆青娘故作嚴肅,秋芳隻得起身。

見秋芳的情緒趨於穩定後,穆青娘又重複著剛才的話,引導著雲蘿緩緩的向秋芳伸了手掌。

雲蘿看了看穆青娘,從她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鼓勵,一隻小手緩緩的朝著秋芳的手移動。

終於,大手和小手拍在了一起。

宜雲院的眾人,心裏高興,雲蘿和秋芳的溝通也算是第二次了。

起先穆青娘還在顧慮,是否第一天因為江驍毓的攪局,導致今天進度緩慢。現今的態勢,看來是她多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