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驍毓的臉色還沒有絲毫的變化,一旁的羅豐感覺事態的發展有些微妙,趕忙打著圓場:“穆姑娘是神醫下凡,對蘿姐兒,對江家上下都有著恩情,醫者仁心,我們自是佩服,您是江府的貴人恩人這隻是小小的心意而已。”
羅豐的話,總算讓江驍毓陰鬱的麵色稍稍的恢複了正常。
穆青娘見到他的變化,心裏也在暗自思忖著,是否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些過分。
畢竟這江大善人並非一般人,自己剛才話裏也有了一些埋怨的意思。
照著以前她的性格,無論如何都不會這樣說話,自己近期也不知是怎的,對江驍毓此人,感覺總是有些控製不住情緒。
她歎了口氣,“江家這份禮物,確實有些厚重。若我是照單全收了,必會落人話柄,說的我穆青娘是個貪得無厭的人。如此,那我就挑出一件來,就當是收下了江府的賀禮,如何?”
羅豐聽得這話,又看了看江驍毓,而這位江大善人,此時卻冷哼了一聲,並沒有答話。
“那就請穆姑娘自己來挑選一件心悅的吧。”羅豐將那個盒子遞過去,穆青娘剛要接下,卻被江驍毓出聲阻止了。
“不了,我來挑。”江毓驍接過了這個工作。讓青青挑選,她又知道些什麽,挑的不好,也會折了他江府的麵子。
羅豐不敢多言,將那盒子對著江驍毓打開。
江驍毓在找了一會兒,翻出了一件,親自下了馬車,朝著穆青娘走過去。
穆青娘心下戒備,本能的想要往後退,但是雙腿卻像是灌了鉛一樣,定在那裏,動也動不了。
江驍毓一直走到了穆青娘麵前,將手掌攤開,在月光下的映襯下,躺在他手中的,是一個做工精美的翠玉金釵。
翠玉做工成花瓣狀,在花瓣的邊緣琚著一層鎏金,整體呈現著茉莉花一樣的淡雅清新。
穆青娘看在眼裏,心中莫名的歡喜。
“我很喜歡這頂翠玉金釵,青青,想不到你我有這樣的默契。這就是我送你的喬遷之喜的賀禮,你可喜歡?”
穆青娘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麽,無奈自己又脫身不得,隻得僵硬著身子,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江驍毓俯下身來,嚇得穆青娘連忙逼近了眼睛,隻是他什麽都沒做,單單的將那金釵插在了穆青娘的發髻裏。
穆青娘微愣,睜開眼睛,朦朧的視線中,她隱約看見,麵前的江大善人好似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眼神有了幾分少年人的澄澈。
“你躲什麽,這不是很好看嗎?”月光下,江驍毓對著穆青娘說話,語氣一如以前那樣帶著些輕佻。
穆青娘卻驀的紅了臉,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江驍毓趁著穆青娘分深之際,輕輕地將她抱入懷中。
“青青,你雖然擺脫了劉家,但是以後的日子,未見得比以前好過,若是出現了困難,一定要來找我。可以解決你的困難的人,也就隻有我了。”
江驍毓難得的真情流露,卻說出這樣的話,令穆青娘有些錯愕,借著醒悟般,趕忙推開了江驍毓。
可她沒有像以往那般急著逃離,此時她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根,像是蘋果似的。
江毓驍勾起嘴角,心情忽然就愉悅了。
都說幾家歡喜幾家愁,穆青娘喬遷之喜,正趕上了劉家分家。
劉洋和劉河各自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劉河如今單獨的一個,自身的細軟並沒有留存多少在家裏,簡單的收拾過後,便動手幫大哥一家。
今日村裏不少人都去了穆青娘的新家湊熱鬧,沒有人來幫他們兄弟兩個。
好在隻是隔壁的屋子,也沒有累到哪去,隻是不免有些人走茶涼的淒涼。
王二丫帶著女兒打理著大屋子的行李,內心很是不痛快。收拾行李的途中,她的嘴就沒有停過,一直在嘮叨著穆青娘原本的房子有多麽的簡陋。
“這是人住的地方,這麽簡陋,怕不是乞丐住的,放著原本的好房子不住,來住這種豬窩牛棚,真是不知道造了什麽孽。”
王二丫一遍咒罵著,一遍將行李鋪開。
她心裏會有這種落差,足見穆青娘家原本是多麽的困苦。
“現如今一切已成定局,你就少說幾句吧,她穆青娘現在搬了家,又拿走了戶籍,也不見得是件多麽好的事情。”劉洋不以為意的輕聲說著。
“怎麽?那小賤人現在過得順風順水的,難不成還有什麽別的事情?”王二丫頓時來了興致,放下東西詢問著劉洋。
“她把戶籍證明拿走,又搬了家,這些都要去縣衙具體說明,一旦傳回了穆家……嗬嗬,穆青娘現在的身份,可是最不能提起的事情!”
劉洋意有所指的說著。
王二丫想想有道理,“說的也是,當年把那小賤人嫁過來,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本來就有些違背常理,難不成其中另有隱情?”
“這些,咱們就不該問了,現在就先專心的收拾,咱們等著看好戲吧。”
劉洋的眼中,和過去有些不同,帶著一絲不明朗的微妙的幸災樂禍,像是期待著什麽大事發生一樣。
是夜,臨水村中的兩家人,懷著不同的心思。
穆青娘住進了新家,村裏的人對她的印象也逐漸的發生了改觀,在她經營之下,日子終於過好了起來。
住進新家的第一個晚上,賓客陸續離開後,穆青娘這時躺在榻上,腦中思緒萬千。
原身的記憶突兀的翻湧,穆青娘以前,也曾經住過這樣大的單屋裏。
那時娘親還在她的身邊,每晚給她唱著小曲兒,聲音輕柔婉轉,宛如仙樂。她每日就是在這些小曲小調中,安靜的睡下。
腦海中這些熟悉又陌生的記憶,一陣一陣的像是海潮一般的襲來,衝擊著穆青娘的心思。
以往穆青娘所忽略的事情,都在今天夜裏,逐漸的清晰起來。
穆青娘苦笑了一聲,隨即將其全部拋到腦後。
“這是怎麽了,這些過往,在以前都沒這樣的想過,今日怎麽傷春悲秋了起來,這腦子裏到底是在想什麽呢……”
穆青娘翻了個身蓋上了被子,新家臨著河水,夜晚清涼,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陷入了沉睡。
此時,距離臨水村稍遠的響水縣裏,在縣城西麵的穆府宅子裏,還是燈火通明。
宅子的主人家,正在圓桌前吃著晚飯,一家五口,心思都有些異樣,氣氛顯得十分的沉悶。
一餐過後,穆府的一家人並沒有想要離開的樣子。
這穆家正是穆青娘的娘家,當年將她半賣半嫁到臨水村後日子安穩如初。
在數月前,穆家甚至還與知府大人接了親家,雙方辦了訂婚的酒宴,互相納福受禮,正是縣裏風頭最盛的家族。
隻是原本已經選好了成親的好日子,沒想到知府家的少爺卻突然害了急病,這婚期也因此一再的拖延,到如今都沒個消息,讓整個穆家都籠罩著一層不安的氛圍。
“哎,這次真是,這算盤打的再精明,也逃不過天意。這知府大人家的少爺七尺昂藏,不說英武不凡,也算是一表人才,怎得就這樣生起了病?這婚期一拖再拖真是急煞人了。”
主人家正是穆府的主人,穆有財。
此時的他,在正座上,一臉焦急的神色,隱隱的透著不甘。
“老爺,這幾日你不是向著知府家打聽了知府少爺的情況嘛,怎麽還是這樣焦急著,難不成都石沉大海了不是?”在穆有財身邊,一個身穿絳紅色錦袍的婦人,輕輕的拍打著穆有財的後背,另一隻手拿著一個蒲扇,輕輕的扇著風。
婦人安撫著穆有財的情緒,便是這穆府的當家主母。穆有財將原配黎氏趕下堂後,新娶的繼室餘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