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驍毓一步步走近,一直停在了身邊,彎下腰靠近了過來。穆青娘甚至都聽出了江驍毓的呼吸聲有些沉,下意識的縮脖子,像小動物應激反應似的。

隻是江驍毓彎腰卻抱住了雲蘿。

雲蘿不抵觸被江毓驍抱著,就像是穆青娘抱著她一樣的反應。

“剛才你的故事很好,接著講下去。能說話、說謊話鼻子還能變長的木偶,倒是挺有意思的。”江驍毓抱著雲蘿,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穆青娘沒瞧出異常,壓著心中的驚懼,接著講被自己改良過的匹諾曹的故事。

時間慢慢過去,穆青娘忐忑的講完了故事,她盡量讓語速與平時一樣,免得被雲蘿發現什麽。

終於說完了故事,穆青娘也長舒了一口氣。

江毓驍逗著雲蘿,意有所指的說,“人還是不能說謊的好,要不然啊,鼻子雖然不能邊長,心裏的愧疚和心虛還是會被放大的,你說對吧,青青?”

穆青娘犯了難,這話是擺明了讓她回答,她不說話就讓江驍毓有了糾纏自己的借口。可這裏畢竟是江府,江毓驍又是雲蘿的親人,她強行趕人顯得特別不近人情。

穆青娘隻得接口,“那……你怎麽對我說謊話,說蘿姐兒是你的孩子,其實根本不是。”

“青青你這樣說話,可就沒道理了。我可從未說過雲蘿是我的孩子,這是你自己想的”江驍毓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並不準備承認。

“呃……”穆青娘隻得急忙轉移了話題,“那你怎麽過來了?這和說好的不同。”

“我不能來這裏嗎?但是這是我的宅子,不是你的新家。”江驍毓笑意更深,好似逗獵物一般。

穆青娘被這笑容搞得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更要命的是,江驍毓將雲蘿給了宋嬤嬤照顧,突然走到了穆青娘的麵前。

“青青,不管怎樣,恭喜你離開了原來的家,這是新的開始,就像雲蘿的病已經有了好轉一樣,今後也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穆青娘有些發懵,默然無語,越發有些搞不懂這個人了。江毓驍是人們稱頌的江大善人,也是心狠手辣的當家強人。即便她多麽的不願意承認,江毓驍也著實幫助她太多。

他說得對,自己搬到了新家,就是新的開始。

麵對略有些有些呆愣的穆青娘,江毓驍帶著莫名的神情,緩緩的朝著她走去。

穆青娘感覺呼吸都屏住了,明明眼見他過來,腳下卻像是生了根一樣,如何都走動不。

眼見兩人距離越來越近,近到幾乎貼到一起,江驍毓忽然輕輕的哼了一聲,一個側身,從穆青娘的旁邊走過。

壓迫瞬間消失,此時的他好似又恢複了正常,他繼續往前走著,也沒有再回頭看。隻是邊走邊說著:“蘿姐兒現在比較重要,青青你繼續,就當我沒有來過便好。”

話音落下,江驍毓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宜雲院的門外。

過了好久,屋裏眾多女眷才悄悄的議論開來,不時還看著穆青娘發出了笑聲,弄得穆青娘越發不知所措。

穆青娘誇張的著自己的胸口,尷尬的打開話題,“嚇死我了,剛才離我那麽近,弄得我都不敢說話了。你們這大爺也是夠嚇人的啊哈哈哈。”笑的別提多違心了。

“咱們大爺生的這般俊朗不凡,氣宇軒昂,怎得穆姑娘像是在躲瘟神一樣。”夏笛不忿的反駁,目光卻掃到了正在瞪著她的宋嬤嬤,下意識的捂住了嘴。

宋嬤嬤輕輕的敲了下夏笛的頭,“這麽私下議論主子,仔細你的皮!”示意她噤聲。

自打江驍毓離開了宜雲院的範圍後,穆青娘也不再那樣的拘謹,感覺輕鬆多了。跟著雲蘿做著遊戲,陪著她玩耍了整整一天。

雲蘿許久都沒有和穆青娘這樣的玩耍過,開心的不得了,配合穆青娘的開解治療,效果更是事半功倍。

而江驍毓在辦完臨時的急事後,又來到了宜雲院附近,並沒有進去,站在外頭看著宜雲院發生的一舉一動,他駐足了很久,總算是露出了一些滿意的笑容。

日薄西山的時候,穆青娘輕輕的拍著雲蘿的後背,見雲蘿已經深深的睡去,將她小心翼翼的交給了宋嬤嬤,躡手躡腳的走出了宜雲院。

江驍毓算準了時間,早就已經回到了正廳,背靠著寬大的躺椅,等著穆青娘到來。

穆青娘從宜雲院走了過來,顯得有些局促,眼神略閃躲,除了畏懼以外,還多了幾分……心虛。

吞吞吐吐的說,“江大爺,我……有事要說,那個……”

江驍毓感到疑惑,便直接問道,“什麽事?”

穆青娘給他一瞪,又覺得心尖抖了抖,越發覺得沒底氣了,“蘿姐兒今日恢複的很好,已經開始慢慢嚐試著接納除了我以外的人,今天她玩耍的,在我看來,是很快樂的。”

穆青娘說的一切,江驍毓大多都看在了眼裏,但顯然穆青娘這些拐彎抹角的話都是鋪墊,接下來的話,才是她想說的正題。

“哦?所以呢,你想說什麽……”江驍毓放鬆愉悅漸漸消失,表情淡然,隻是輕微的應付了一聲。

“我明日,不過來,有事情,忙完我會繼續跟進。明日就讓宜雲院的女眷們代替我,看有什麽成效……”

江驍毓有些不高興,“又不能過來?前日裏,你就來了不來的,容你去忙自己的事。如今怎麽又要告假?”

雲蘿跟著穆青娘,他看得出雲蘿有多開心,他也很想天天看著小女人,可這不懂事的穆青娘,怎麽隻知道逃離。

“明日,我還要搬家,而且新屋落成,要給別人擺席根本過不來。”穆青娘的解釋聲音越來越低。

江驍毓隻覺得滑稽可笑,輕笑了幾聲後眼睛中露出了一些奇怪的心思來。

但凡喬遷之喜,東主確實都會宴請親朋好友,大張旗鼓的慶祝著。

臨水村他也知道在哪裏,自己更是去過,還和穆青娘度過了一段時光。那村子裏的人,對穆青娘的態度都不太友善,怎得青青還如此看重宴客,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比得上自己重要嗎?

江驍毓隻覺穆青娘的天真和愚蠢,同時自己也有些微微的酸意。穆青娘做給自己做飯次數都屈指可數,現在還要給那些對她不懷好意的人下廚做飯,光想想就覺得實在有些不是滋味。

穆青娘半天沒等到江驍毓的回應,也有些不耐,她又沒賣給江府,做什麽請假搬家都不允許。

“江大善人請不要忘記,我隻是一名大夫,今日病人的情況已經有了大幅度的改善,而且剛巧我明日有事情,嚴格來說,這是告知,並不算是請假,我也是來告知你我的決定罷了。”

穆青娘心裏實在是有些無奈,盼了這麽久的喬遷,不可能隻靠兩個孩子,自己總得出麵。即便知道有可能會觸怒這煞星,她隻得鼓起了一些勇氣,來告訴江驍毓自己的想法。

“而且,近幾日裏,你違反了很多次與我的約定,在我給蘿姐兒治療的時候,你總是不合時宜的出現,打擾到我的治療。”

江驍毓心裏同樣不舒坦,依舊沒有言語,揮了揮手。下人立即上前,要將穆青娘請了出去。

“現下已經日落西山,我來送姑娘出去。”下人彬彬有禮的說著。

“可……”江毓驍還沒答應她呢。

江毓驍悶悶的“嗯”了一聲,臉色更不好了。

穆青娘發愣間,下人已經快要嚇死了。

“姑娘,大爺這是答應了,您、您快些跟我離開吧。”

沒看到大爺已經到暴怒的邊緣了嗎?

穆青娘鬆了口氣,答應了就好好的說,一聲不吭讓別人如何猜測,真是個怪人。

心裏這樣向著,腳底下可不慢,隨著下人飛速的離開原地,往江府的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