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柳之南走後,江宜室思前想後,心裏始終不踏實,甚至有些火氣。
阿潯去了涿郡,世濤又有公務在身——連個聽她絮叨跟她商量的人都沒有。
她撐著腰,在室內踱步,從寢室走到西梢間,再走回來。
阿潯說懷著庭旭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月份大了多走動,生產時會少吃些苦頭。
細細想來,她懷這一胎,最累的倒是阿潯,比她自己懷著庭旭的時候還勞心勞力。
眼下呢?
她既然知道了柳之南的行徑不妥當,可能會成為阿潯的隱患,就不能坐視不理。
先前還要之南等阿潯回來說說此事……當時是怎麽想的呢?怎麽好意思這麽說的?就不能有個嫂嫂的樣子?
她在廳堂停下腳步,坐到三圍羅漢床上,吩咐紅蔻:“把白管事叫來。”
白管事和秦許一樣,是葉世濤手下最得力的,前者負責保她太平,後者已去了裴府幫襯葉潯。
除了府中的事,她還沒吩咐過白管事什麽事。今日,開了先例。
孟府外院自然是攔不住柳之南的,誰還能真的把她拘在府中不成?隻是依著孟宗揚的吩咐,收了馬車轎子,給車夫轎夫放了假,別的不能管也管不了。
柳之南讓內宅的管事現買了一輛滑蓋馬車,又雇了車夫,該去哪兒還是去哪兒。
管家就抓瞎了,忙往宮裏給孟宗揚遞話,順便詢問要不要讓護衛悄悄尾隨——在明麵上保護夫人是不行的,已經有兩撥人被夫人趕回府中了。
孟宗揚到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夫人才真正是個氣死人不償命的。他索性道:“甭理她!讓她折騰!”
柳之南該做什麽做什麽,去香露鋪子、串門。家裏那個爛攤子,她沒急於收拾。橫豎孟宗揚是不給她體麵,回府時說不定就將她收進府的那些人全部打發出去了——既是這樣,又何必急著調|教。
這樣的情形之下,她反倒沒回過娘家——說不定江宜室已經命人傳話給了祖母、母親,說不定兩個人正生著氣等她回去訓斥她呢。
還是免了吧。最不喜被人挑剔訓斥了。
葉潯不在家中的幾天,裴奕知道她目前最不放心的是江宜室,便讓李海等人得空就去葉世濤府中看看,以防有什麽事卻後知後覺。
羅氏的動向他一早就清楚——對徐寄思那邊的動靜,他可說是比誰都了解。起先柳之南與羅氏來往,他即刻就知道了,也隻是一笑了之。
他不願意讓葉潯得知外麵太多的事,隻是擔心她多思多慮。至於柳之南這種親戚與誰來往,並不重要——如葉潯一般手中有人又能加以利用的女子到底是不多,柳之南既然沒有那份足以與男子相較的掀起風浪的能力,那麽和誰走動其實都無所謂。
真要說有情緒,不過是有些不解,有些膈應——柳之南不給個解釋就與徐寄思府中的人來往,將他和葉潯置於何地了?
聽說江宜室命府中的人盯著柳之南的動靜,他大抵能猜得出江宜室的心思,便想著第二日便過去打個招呼,讓江宜室不必操心這些。
沒想到,就在他翌日下衙去葉世濤府中之前,江宜室與柳之南生了嫌隙:
羅氏與柳之南已約定了去宅子賞梅的日子,在這之前,兩人在東大街碰上了,便要相形去羅氏家中開的一個酒樓吃點東西說說話。
到了酒樓附近,白管事帶人將柳之南攔下了。
柳之南不需想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冷笑道:“你家太太要你這麽做的?”
白管事笑著稱是。
柳之南看看白管事及其身後身形矯健的十多個人,再看看自己這邊幾個跟車的,自知既罵不走白管事,又不能如願去與羅氏敘談,便命丫鬟傳話給羅氏,隨後對白管事道:“待我去見你家太太!”
白管事恭聲笑答:“太太就在家中,小的護送您過去。”
柳之南見到江宜室,臉色發白,顧忌著江宜室身懷六甲的情形,盡量和氣地道:“宜室姐,你不是與我說了,等潯表姐回來之後,我與她說說與羅氏來往的事情,今日卻是怎麽回事?你這是在唱哪一出?”
江宜室不想讓她覺得太難堪,擺手遣了下人,笑著解釋道:“上次你走之後,我仔細斟酌了,覺著也實在不需事事讓阿潯費思量。這件事你做的到底是對是錯,誰心裏都有數。既然不對,你又喚世濤一聲表哥、喚我一聲姐姐,我便替你做主了——尋常人都隨你,羅氏這一類人,你不能見。”她秀眉輕挑,“尤其今日,兩個女人家,去酒樓那種地方做什麽?你做事實在是欠考慮。便是有心與她說說話,將人請到你府中不行麽?”
把人請到她府中?她府中不懂禮數的丫鬟越來越多,讓外人見了不就成笑話了?再說這也不是問題的關鍵。柳之南麵色微冷,語聲亦是:“宜室姐,我的事你就別管了。我做事興許是欠考慮了,可你呢?這般行事未免太霸道了。表哥可知道?孟宗揚可默許了?”
“你表哥啊……”江宜室笑意更濃,“就別讓他知道了吧?事關阿潯,便是與他有關。以往他不過是覺著你年少無知,知道了這些,便平白壞了你們表兄妹兩個的情分。至於侯爺那邊,他分明是不讚同你這些日子的行徑,否則也不會委婉地要你留在家中了。是,男人都要麵子,等他休沐回到府中,我到時候自會登門致歉。”
柳之南實在克製不住了,氣道:“你在家安心養胎待產就是了,何苦巴巴的管我的事?難道我還會感激你不成?”之後冷笑出聲,“真是沒想到啊,你居然有這樣行事的一日,以往倒是我低估了你!”
江宜室卻是不惱,“我知道,在你眼裏,我始終是優柔寡斷沒個主意的人,可那還真是陳年老黃曆了。你看不上我這幾年的做派,我有自知之明。可到眼下,你對一些事肯定沒有我看的明白。”
“你明白?”柳之南啼笑皆非的樣子,“我也跟你說實話吧,要是換個人對我指手畫腳,我都不會介意,隻有你不行。你自己的日子剛剛過得明白一些,哪裏就有幹涉別人行徑的資格了?”
“隨你怎麽說。”江宜室冷了臉,“今天我把話放這兒:日後你便是捅出天大的簍子,也與我無關,可隻要是與你表哥與阿潯有關的事,我就不會坐視不理。”她的語氣多了幾分清冷,“以往是我糊塗,處處都要阿潯幫襯,可日後不同了,我要盡到自己長嫂的責任,好生照顧阿潯。你既能做得出不顧她處境的事,我便能拉下臉來給你難堪!”
柳之南抿了抿唇,剛要反駁,便聽得紅蔻在門外稟道:“太太,大姑爺過來了。”
裴奕來了。
柳之南深凝了江宜室一眼,轉身時道:“那我們就看看,到底誰能給誰難堪!別讓你那群人再跟著我!你可以幹涉我的事情,卻沒必要讓你的人變成討人嫌的攔路狗!”語必轉身,匆匆出門。
“這個混賬東西!”江宜室氣得暗自咬牙,“怎麽就這般糊塗起來?”撫著心口緩了片刻,才吩咐紅蔻請裴奕進門。
柳之南離開時與裴奕遇到了,卻沒說話。前者正在氣頭上,後者已經懶得理她了。
裴奕見到江宜室,問起柳之南:“過來做什麽?”
江宜室不由苦笑,將事情經過說了,到此刻也真是來了脾氣,“我日後還就管定她了!她再沒個樣子,我便告知外祖父。”
裴奕失笑,垂眸思忖片刻,道:“你還是別管了,交給我吧。”本不欲摻合這種事的,卻不想讓江宜室因著一番好意勞心勞力。
“你公務繁忙,這又是女人家的事……”
“交給我吧。”裴奕重複了這一句,又提醒道,“有這份心就行了,日後再為阿潯做主也不遲,眼下還是不要勞心勞力。”
江宜室如何看不出,他是為了妻子才摻和這種事的,心頭感動不已,也便壓下先前對柳之南生出的火氣,笑著點頭,“好,我聽你的便是。”又問,“阿潯快回來了吧?”
裴奕頷首一笑,“過兩日就回來了。”又閑話幾句,他起身回府。
母親妻兒都不在,府裏這幾日便顯得空落落的。
落單的滋味真不大好,他想,日後得避免這種情形。幸好皇上另交給了他一些事,要他帶人做點兒私活兒,不必過長夜漫漫無限寂寥的光景。
柳閣老與柳夫人對柳之南身邊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兩個人都沒有幹涉的意思,甚至於,沒有告訴三兒媳的打算。
真的是兒孫自有兒孫福。管太多實在是沒必要。
像先前的柳之蘭,嫁給成國公之後,也別扭了一陣子,做什麽事都似在賭氣。一是因為一腔柔情終落了空,二是不適應成婚後的光景。
現在看來,柳之南也要鬧一陣子了。
柳夫人是過來人,大抵猜得出這些孩子的心思。突然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娘家,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便意味著從頭開始,接受一個新婦要過的日子、要麵對的環境。都會忐忑不安,有人會爭強好勝,有人會畏手畏腳。自一開始就能從容麵對遊刃有餘的女孩,幾乎是不存在的。
柳之南本來就是讓人覺得最不踏實的一個,所以,婚後的日子不鬧騰一陣幾乎是不可能的。
二老隻是有些同情孟宗揚,更多的事擔心。
柳夫人提起時道:“那孩子也
顏洛帖吧
不是好相與的,別生氣之下鬧出大動靜來才好。”
“他要是想認真計較,早就跟我們說清原委求我們訓誡之南了。”柳閣老對孟宗揚這方麵的品行還是了解的,“便是再肆無忌憚,也知道娶妻成家到底意味著什麽。”
“我們再觀望一陣子,實在不行,再出麵規勸之南。”
柳閣老卻笑著搖頭,“不必。他們那一輩人的是非,讓他們自己去解決。我們便是有心,又還能管多少年?總要有幾個人站出來成為表率,日後方能齊心協力的度日。”
柳夫人就笑,“你倒是看得開。”
“那倒也不是,隻是對他們放心而已。”
柳之南在家裏生了一整日的氣,轉過天來,便是去羅氏別院做客的日子。
羅氏上午要處理內宅的事,又不是在府中待客,先前約定的時間便是下午。
她特地一早出門,在街上轉了一陣子,見沒人阻攔,知道江宜室的人沒監視自己,心裏這才好過了一點兒。回到府中,認真打扮了一番。
每一次相見,羅氏的口風便會鬆動一些。柳之南覺得再過一段日子,大概就能探聽出徐寄思準備如何報複裴奕和葉潯了。
她隻盼著那一日早日來臨。到那時,也就沒人再誤會她生她的氣了。這些日子遇到這些事,真不是一般的叫人窩火。
下午,過了未時,她坐上馬車,去了羅氏的別院。
那所宅子果真如羅氏所言,遍植紅梅,在這樣的季節,很有些看頭。
羅氏迎到二門外,親親熱熱地攜了柳之南的手,打量著她的衣飾,笑道:“夫人今日這件正紅色的褙子當真是好看。”
柳之南笑道:“徐太太謬讚了。”
兩人說著家長裏短到了待客的小花廳,羅氏對丫鬟打個手勢。
不一會兒,丫鬟捧來了一個黃楊木的匣子。
羅氏接過打開來,取出裏麵一枚鑲嵌紅水晶石的簪子、一副紅寶石耳墜,“今日倒是巧了,這是我為夫人備下的薄禮,原是打算話別時再奉上的,可實在是瞧著這兩樣東西與夫人的褙子很是相稱。”說著話,轉到柳之南近前,“夫人戴上讓我瞧瞧可好?”
“這怎麽行?”柳之南失笑,“哪有剛一落座就拿人東西的?”
羅氏笑道:“好歹是我一份心意,隻盼著夫人不要嫌棄。”
柳之南推脫不過,便當即取下頭上本有的簪子、耳墜,換上了羅氏手裏這兩樣。
“哎呦呦,真是好看!”羅氏連聲稱讚著。
服侍在一旁的丫鬟也隨之微笑點頭,讚這兩樣首飾與柳之南很相稱。
“既是戴上了就別取下來了。”羅氏笑著將柳之南那兩樣物件兒放入黃楊木匣子,轉手交給丫鬟,“好生存放起來,等夫人走的時候,記得取出來讓夫人帶上。”
丫鬟笑著接過,又態度恭敬地看向柳之南。
柳之南總不能說不行,便點一點頭,還道:“若不是陪嫁之物,便送給徐太太了。改日吧,我也送你一套頭麵。”
羅氏忙笑著道謝:“那我就先謝過夫人了。”
丫鬟捧著匣子走出花廳,轉去一旁的耳房,將兩件首飾取出來藏在袖中,隨後急匆匆離開宅子。她要將這兩樣東西拿去給葉家大太太,稱柳之南在這裏被歹人劫持了。隻要葉家大太太過來被扣住,不管是長興侯夫婦還是錦衣衛指揮僉事,都會為著母子兩個的安危聽憑發落。
將身懷六甲的人騙來……她想想就於心不安,可是沒法子,她隻是個丫鬟,不聽主子的話就沒活路。
轉過巷子的轉角,她看到了幾名神色肅冷的黑衣人。
一名黑衣人將丫鬟攔下,用下巴點一點一所宅子的院門,“進去,我家侯爺有話問你。”
孟宗揚今日跟皇上磨嘰了半晌,總算是得到了提前回府的允許。
他緊趕慢趕。暮光降臨之前回到家中,還是晚了一步——柳之南已經出門赴約了。
真該把她吊起來打一頓!他惡狠狠地腹誹著,轉身帶上二十名護衛離府,策馬去往羅氏的別院。
路上,手下飛馬前來報信:“長興侯府太夫人、夫人和少爺已回到京城,此時太夫人已帶著少爺回府,夫人卻帶著幾名護衛去了羅氏的別院。”
葉潯怎麽也去了那兒?湊這種熱鬧有什麽好?
不對。
孟宗揚轉念一想,察覺出蹊蹺——葉潯剛剛回到京城,便是能夠得知柳之南的動向,也不可能這麽快就知道羅氏別院的具體地址吧?
是不是半路有人傳話給她了?是不是柳之南被扣在了那兒?
那可就麻煩了,兩個人豈不是都要搭進去?
可那又是極可能的——不論從哪方麵想,羅氏接近柳之南都沒安好心!
孟宗揚都沒閑心怪柳之南糊塗了,點手吩咐幾名手下,“你們先行潛入,伺機而動,定要保她們無事!”隨即狠狠一夾馬腹,急速趕奔那所宅子。
一行人徑自闖進了宅院大門。
因著心急如焚,孟宗揚也就沒留意到看守大門的是幾名黑衣人,並且那幾個人根本沒有阻攔他的意思。
他策馬到了二門,飛身跳下馬,大步流星往裏麵走。
在這期間,他看到柳之南在兩名丫鬟的陪同下正在往外走。她看到他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驚喜,隨後便垂了眼瞼。
孟宗揚一見她,心頭的怒火就往上躥。僅有的一絲理智告訴他,這是他的夫人,他不能在外麵給她難堪。由此迅速錯轉視線。
一名護衛疾步而來。
他匆匆走過去,沉聲問道:“葉潯怎樣了?”情急之下,便喚了葉潯的名字。
護衛言簡意賅:“夫人無事,在花廳。”
孟宗揚腳步一頓,心裏暗自慶幸:還好,總算是沒出事,不然他要如何向柳閣老、葉世濤和裴奕交待?隨後急於知道裏麵的情形,一麵前行,一麵匆匆吩咐手下,“把她帶回去看起來!”
護衛看得出,侯爺已經快氣得跳腳了,恭聲稱是,回轉身去尋夫人,卻見夫人正麵露震驚、惱火地盯著孟宗揚的背影。
自己惹下了一堆麻煩,怎麽還這幅表情?護衛也沒好氣了,換上幾個同伴,喝令兩名丫鬟將柳之南帶上馬車,回了淮安侯府。
路上,柳之南一直臉色煞白,死死地咬著唇,眼中有淚光,淚珠卻是倔強地不肯滾落。
她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裴奕忽然帶著人出現了。他聽說葉潯回京了,正好這條路又是回裴府的必經之路,他便讓人把葉潯請到了宅院之中。
那些都弄不清原由,可她心裏清楚的是,在這樣的時刻,孟宗揚最記掛的不是她的安危,而是葉潯。
他最擔心的是葉潯!
她神色僵滯,如行屍走肉般回到府中,進到正房,呆呆的坐在廳堂的太師椅上。
丫鬟躡手躡腳地掌了燈,低聲詢問要不要傳飯。
柳之南置若罔聞,隻呆呆的看著黑漆漆的窗外。她不知道等了多久,孟宗揚才回來了。
孟宗揚在廳堂門外猶豫了半晌,真不想進去。那個爛攤子,裴奕會料理,他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他隻是覺得丟人至極、沮喪至極。
想象中成婚後的情形不是這樣的,也不該是這樣的。
他一直以為,像葉潯那樣的女孩子,太難以駕馭,看到了就恨不得躲著走。他就喜歡簡簡單單的女孩子,沒有心機城府,能給他一份簡簡單單的日子。
可是他低估了女孩子的心跡,高估了自己的認知。簡簡單單的女孩子任性起來要人命,吃起醋來更要人命——完全不講道理的。
要怎麽樣才能把她這些毛病改過來呢?不求別的,聽他的話就行了——這很難做到麽?
夜色已深,起風了。寒風掛在臉上,刀子似的。
他清醒過來,得進去好好兒跟她說說這些事,躲是躲不過去的。後天一大早,就又要回到宮裏,得在回宮之前把這些事理清楚。
他撩了簾子進門,解下鬥篷丟給丫鬟,“下去。”
丫鬟行禮退下。
他在柳之南對麵落座,思忖著如何開口。
柳之南定定地凝視著他。
這是有話跟他說?那就讓她先說。
“你——”柳之南語聲有些沙啞,“你是不是喜歡潯表姐?”
孟宗揚錯愕,隨即就險些跳起來。這女人腦子裏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柳之南卻已徑自說下去:“成婚之前我們見麵,是在裴府;她離京之前,你趕去送她;今日你急匆匆趕過去,是怕她出事……”
“給我閉嘴。”孟宗揚的手握成拳,指節咯咯作響,眼中寒意漸濃,“你若是個男人,我早動手教訓你了!”
柳之南卻置若罔聞,看著他冷笑,“被人看穿,惱羞成怒了?”
“你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孟宗揚覺得快要不能控製自己了。這吃飛醋也得有個度吧?有這麽捕風捉影的吃醋的人麽?
天哪……他第一次在心裏這樣哀歎著。成婚才多久?三個月而已。他到底做過什麽?怎麽會把一個女孩子弄得麵目全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