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二妞的店
這麽多人吃飯,麥芽光是燒飯也就累的半死,好在牛牛很乖,他會坐著了,田氏就在院子裏放個大木盆子,在裏麵擱上幾樣小玩意,牛牛就坐在盆裏玩耍,不哭也不鬧,大黑照著老樣子守在他邊上。
要說大黑的脾氣真是好到沒話說,牛牛這個年紀的小娃,看見狗也不會害怕,隻會把它們當玩具擺弄,不是揪耳朵,就是揪它的毛,有時大黑閃的遠了,牛牛還會伸手去夠它,嘴裏念念有詞。
有幾次牛牛夠的勁大,把木盆都能帶翻了。幾次之後,大黑也不躲了,就趴在木盆邊,緊著他擺弄。
田氏他們幹活的時候,也就把牛牛的大木盆擺在邊上,偶爾給他把個屎尿,別理髒了衣服就成。林氏看牛牛這樣聽話,羨慕不已,她家小娟就不行了,不能放下來,非得在她背上趴著,林氏用了塊布把她裹著,背在後背,睡覺也這樣背著。
吃飯的人一多,做飯也就不用精致了,隻要吃著下飯,夠勁就成。
所以麥芽這幾天,不是蒸饃饃,就是蒸花卷,再不然用玉米麵和了做成玉米饃饃。吃饃拿著方便,也不用帶那麽多碗碟。
吃饃饃有些味淡,沒葷腥。麥芽便在菜上多下功夫。
為此,陳二順讓小二送了不少豬肉過來。麥芽也不吝嗇,直接把那五花肉切成大塊,裏麵啥也不擱,隻加醬油跟醋,做成油膩膩的紅燒肉,看著顏色鮮紅鮮紅,很誘人。
家裏鹹貨也有不少,便見天的烀隻鹹鵝或是鹹鴨子,給他們就饃吃,再來就是配些青菜啥的,菜園子正月裏新種的小白菜還沒長出來,她就用烀鹹貨的湯,燙些大白菜,燒的軟爛可口,因為有了鹹香味,也好吃的很。
炒菜都得大鍋鏟,一燒就是半鍋,劃拉起來,可累人著呢!而且這饃饃,一蒸就是好幾鍋。做饃倒是不累,就是揣麵太累,麵太多就揣不動,這裏也沒有壓麵機。那麽多的麵,全靠一雙手去揣。
麥芽在鍋裏燉了幾條胖頭魚,小溪溝裏的魚多,這些都是早上收來的,趕著新鮮的時候,燉做湯吃,是最好不過。乘著魚湯還沒好,麥芽先給牛牛喂了些奶,又把了一遍尿。
林氏實在背不住林娟了,就把她放在牛牛坐的大木盆裏,想著讓她玩一會。
麥芽瞧著小娟紅撲撲的小臉,道:“魚湯馬上就好了,等會你盛些喂給小娟喝。”
林氏道:“小娟能吃飯了,等下我用魚湯泡饃,這小丫頭胃口不是很大,每回吃飯都得我哄著,才肯吃。”
麥芽低頭看牛牛想拉便便,趕緊抱著他跑到院門外,又喊著田氏拿些草紙給她。牛牛每天得拉一回,準時準點的,一點都不要操心。
田氏拿著草紙出來時,牛牛正使著勁奮力拉便便,小臉憋的通紅,兩隻小手也攥緊緊的,一副要跟人拚命的模樣。田氏看著好笑,“這小子力氣肯定大,瞧他那眉毛皺的。”
麥芽道:“他吃的多,當然拉的多,又不能吃水果蔬菜啥的,便便那麽幹燥,不用力氣,哪掙的下來。”
李元青跟冬生二人遠遠的從大路上往家這邊走,李元青瞧見她們幾個蹲在門口,開玩笑的道:“就這樣歡迎我們哪?這陣勢也太大了點吧!”
麥芽道:“是哩,怕你們吃午飯不夠味,我特地叫兒子給你們飯裏加點料子。”牛牛也看見他爹爹過來了,咧著嘴嗬嗬的衝他笑,露出兩排粉嫩的牙床。
冬生看他笑的可愛,走過來,蹲在牛牛跟前,逗著他玩,“你這小子拉個便便也會趕著飯點,以後是不是還得天天抓著飯點拉便便哪?”
牛牛哪聽的懂他說的是啥,隻是笑的更歡快了,直發出咯咯的聲音。
田氏問起山上的事,“山上麵的竹筍采的差不多了吧?還要幾天才能挖完?”他們已經連著幹了兩天,加上今天是 第 159 章 ,縣城裏趕集的人很多,馬車走在大街上慢的很。牛牛聽見外麵熱鬧的動靜,急的趴在馬車的窗戶上往外瞅,因為人多,陳二順幹脆下了馬車,跟著走,瞧見牛牛指著路邊擺放的小玩意,他是有求必應,沒一會的功夫,麥芽手裏就抱滿了東西,從糖彩泥人到各色千奇百怪的麵具,再有大大小小聲音各不相同的撥浪鼓,真是啥都有。
麥芽抱不住了,便把東西都擱在馬車裏,好笑著道:“老爹,別買了,這些東西牛牛也不會玩,買了也是浪費,省著明年再買也不遲。”
林德壽的笑聲從馬車外傳來,“哎呀,牛牛好不容易進一次城,這些小東西也不值幾個錢,無防,無防啊!”他見牛牛對街道路上的熱鬧喜歡的不得了,大手一撈,就把他從馬車窗戶上直接抱了下來,帶著他邊走邊看,一老一小,玩的不亦樂乎。
到了臨仙樓門口,還沒到用午飯的時間,店裏沒什麽客人,夥計們都有打掃門庭,擦桌子。
陳二順一到酒樓門口,便收起嘻笑的表情,也沒有放下牛牛叫後麵的人抱著,直接抱進店裏。
夥計們見他到來,全都一一給他行了禮,財房先生也把這幾天他沒過目的賬,拿給他看,還有店裏的其他情況,小二也得跟他匯報一下。
麥芽走過去,把牛牛抱了過來,見陳二順忙的很,便小聲對田氏說了聲,她先去看看二妞,回頭再過來。
李元青本來是想先把家具送到顧客家裏的,他去的方向也正好要經過二妞的店,便帶著他們娘倆一塊過去了。他做的樣品,是個精致的梳妝台,不算大,他一個人就能扛著走,馬車便留在臨仙樓的後麵,讓小二拿了些草料去喂馬。
還沒走到二妞的臭豆腐攤子,遠遠的就能聞到炸臭豆腐的香味。麥芽墊著腳尖,瞧見不大的門店外,圍了不少客人。二妞腰間係了個圍裙,頭上也包著花布巾,正忙著炸臭豆腐,而王大慶也在忙著收拾桌子,招呼客人,看樣子生意不錯呢!
王大慶剛送走幾個吃完臭豆腐的客人,一抬頭,瞧見他們一家三口,驚喜道:“咦,啥風把你們吹來了?快過來坐,過來這邊。”他將麥芽他們迎進屋裏,李元青肩上扛著東西,便道:“我先把貨送了,回頭再來接她們,你幫我照看些!”
王大慶滿口答應下來,二妞聽見他們講話,一抬頭見著是麥芽來了,高興的差點就把筷子扔進鍋裏了。
麥芽忙道:“你先別管我們,先把客人招呼好,我們就做在邊上等著,你別急。”
二妞高聲笑道:“噯,那你們往後麵坐坐,前麵人來人往的,當心別碰著了。”
麥芽搬了凳子,抱著牛牛坐到店鋪的邊上,旁邊是家菜館,現在是上午,還沒什麽人喝茶,要是下午,人就多了。
二妞店鋪門口支了個棚子,裏麵擺了四張小桌子,板凳也是小號的,這樣比較不占地方。因為她這裏隻賣涼皮跟臭豆腐,客人來了就吃,吃完便走,流動性大,小本經營,小錢賺著。
麥芽剛剛進來的時候,有兩桌的客人都在等著上臭豆腐,人不多,加起來也就四五個人。麥芽又往店裏麵看去,裏麵的地方很小,要是不把桌子擺在外麵裏麵根本坐不下幾個人。
鍋裏的油是熱的,臭豆腐也是現成的,隻要擱進鍋炸到兩麵焦黃,飄起來,就可以出鍋了,快的很。那些調料都放在桌子上,讓客人隨吃隨取。
二妞使的鍋大,一次性炸出來的臭豆腐多,用不完就放在油鍋上擱的鐵架子上騰著,回頭有人來買,放進鍋裏回溫就成了。
忙完了這一批,二妞才有時間跑過來跟她講話,“叫你們等急了吧,哦,對了,你要不要嚐嚐我炸的臭豆腐?以前盡吃你做的了,不如來嚐嚐我炸的吧,也很好吃呢!”
麥芽笑道:“我倒是想吃,可是要喂奶,等給牛牛斷了奶,再好好到你這裏吃一頓,可不許收我錢哦!”
二妞道:“瞧你說的這叫啥話嘛,咱倆誰跟誰!”
麥芽轉頭又瞧了瞧,問她道:“咋沒瞧見你家如意呢?是不是在睡覺?”
提起如意,二妞剛才還是嘻嘻哈哈的,此刻臉色很快暗淡下來,“如意在她奶奶家呢,你瞧我現在的情況,我能帶她嗎?光是我們兩個人忙都忙不過來了,哪還有時間照顧她。”
她說的也挺無奈,麥芽聽的也很揪心,隻有做了娘親的人,才能充分理解什麽叫難以割舍。如果現在有誰叫她跟牛牛分開,哪怕是一天,她也做不到,她壓根不敢想像,見不到牛牛的感覺,真比剜她的肉還痛苦。
麥芽安慰她道:“慢慢來,等你這邊生意好了,可以顧個鍾點工,在忙的時候幫你照看一下,也不用多花錢,你還能有時間照看如意。”
二妞道:“啥是鍾點工?”
她一問,麥芽才反應過來,自己講過了,古代人哪知道啥是鍾點工呢!不過照二妞現在的狀況,最好的辦法就是請一位鍾點工,要是請長期的,他們也負擔不起,而且做臭豆腐,最忙的也就是中午或是傍晚,攏共加起來也不過兩個時辰左右。
想到此處,麥芽便道:“鍾點工,就是算著時辰算工錢,人家了不用每天在你這,從早幹到晚,到了點,比如從巳時末到午時,你按著一個時辰多少工錢,算給人家,到了點,人家就可以走人,這樣不用捆綁,人家也樂的自由,你也少付工錢。”
聽完她講的話,二妞想了下,道:“你說的意思我大概是明白了,咱們這有種幫工的活,跟這個差不多。”
他們講話的時候王大慶一直在那邊忙著,這會是飯點,又趕上紅集,人來人往的很多,好多都是圖著便宜。因為王大慶把價格寫上去了,一看就明了。這會聽到她們倆講的話,便隨意插話道:“在碼頭上幹活的人也差不多,他們按著數量算,背多少的貨,拿多少錢,幹脆爽利。”
二妞釋然的笑道:“那成,我明兒就找秦大夫幫我們寫個招工啟示,擱在店門口,哪怕是少賺些錢,我也認了,總不能把如意老放在她奶奶跟前。”
麥芽想到她之前說,王大慶他娘重男輕女的,想來如意在他奶奶跟前,也不會有多麽受寵,“自己的孩子還是得自己來養,要不然等她長大了,該埋怨你沒管過她,特別是小女娃,心思都很細,弄的不好,便會惹是埋怨來!”
快到飯點了,小攤上的客人也越來越多。二妞顧不得跟她說話,她要去做生意了,但她叮囑麥芽,中午一定得在這兒吃飯,說完她便忙著炸臭豆腐,拌涼皮去了。她如今也學會做涼皮的方法,自己每天起早貪黑的做,涼皮也很快成為莊縣小吃裏的新貴。像這種平民食物,隻要味道過的去,肯定好賣。
小娃性子急,牛牛坐在麥芽腿上,很快就沒了耐心,吭吭唧唧的。麥芽哄拍著將他抱起來,見二妞忙的很,便跟王大慶打了招呼,中午他們肯定是要在臨仙樓吃的,那裏有廚子,又有地方,吃飯方便,反正又不她掏錢。
王大慶知道現在的情形不適宜留她們,隻說他們晚上要是不走的話,再一起聚聚。
麥芽抱著牛牛走了二妞的店,回身去看,二妞的店門口沒有掛匾額,隻在一旁,用塊木牌子寫著:如意小吃。
也不知這名字是誰給她起的,難道真是用了王如意的名字?不過聽著還算順耳,好歹這是他們的開始,邁向未來,很重要的一步。要知道在這個年代,可不興出門打工之說。大多數青年人,隻要不上學堂,不學手藝,基本都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過一輩子,老婆孩子熱炕頭,賺的錢夠填肚子就成。
要想推陳出新,絕不是有信心就夠了的。
街道上,隨處可以聽見叫賣聲,這裏大多數的店鋪,她都見過。二妞的店不遠就是四方貨棧,就在麥芽想著要不要進去看看時,就見著人群中走過來幾個有些麵熟之人。
莊縣本來就沒多大,在這裏遇上熟人,也實屬正常。自打麥芽跟李元青成親之後,她在縣城裏再沒見過謝文遠。見與不見,對她來說,實在不是啥值得關注的事。
就像現在,她遠遠的看見謝文遠跟宏桂芹,一路往這邊來時,她隻是很隨意的瞟了眼,接著但轉開眼睛,帶牛牛小攤上的小玩意。牛牛剛才吃過陳老爹給他買的糖人,這會又瞧見又賣糖人的,便一個勁的往那個攤位上蹭,嘴裏還啊啊的說著什麽。
謝文完穿著一身褐色官服,頭上梳著發冠,身姿修長挺拔,氣質出眾,他的確有兩把刷子,站在人群裏,也能教人一眼就認出來。經過一年多在官場上的曆練,走起路來,越發的多了幾分官威。
縣丞的官職僅次於縣令,相比沒有實權的師爺,縣丞一職的確更有前途些。
此刻他們走在同一條街上,若是不故意點破,彼此都沒有在意到,卻偏偏讓黃大全打破了,他站在四方貨棧門口,瞧見麥芽抱著牛牛站在街邊上,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當看清是他們娘倆之後,便出聲喊他們,他也沒注意到謝文遠就在附近。
他這一喊不要緊,最緊張的人也不是謝文遠,而是宏桂芹,她此刻抱著小娃,跟在謝文遠身邊,她懷裏的娃兒比牛牛大多了,看那個頭應該有一周歲,或許還要更大些。她聽見有人叫麥芽,便下意識的四下尋找那個叫她恨的牙癢癢的人。
果然叫她看見田麥芽懷裏也抱著小娃,就站在路邊,不過卻沒有看向他們這邊。
謝文遠耳朵沒毛病,自然也是聽了的,他也搜尋到麥芽的身影,緊跟著就要上去跟她講,完全忽略了身邊的宏桂芹。
麥芽更是滿頭黑線,心道:下回要讓黃大全把講話的聲音放小些,別沒事站在大街上喊。
這時,黃大全已經奔過來,滿臉欣喜的道:“你們倆咋在這兒,是早上剛來的嗎?元青呢,他沒跟你們在一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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