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婆麵色一鬆,剛要應聲,就被一聲厲喝打斷。

“絕對不行!”

白鳳和謝梁同時轉眸朝聲源處看去,就見一麵色黝黑身材粗狂,渾身都沾染血煞的氣的男人從不遠處走近,目光冷銳的盯住產婆:“龍子身份尊貴,關乎國運興衰,不容有失,若出現半點差池,本將軍唯你是問!”

“可是,這......”那可是皇後之尊,產婆目光在幾位大人中輪番掃過,糾結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在,她還不等遲疑完,就聽身側白鳳將軍一聲厲斥:“放肆,皇上離宮前特意交代,萬事以皇後的安危為重,誰敢保小?”

“賀將軍,宮中誰人不知皇上對皇後有多愛重,不出事便罷了,若是出事,定然要護娘娘周全,你敢現在阻攔,棄皇後的安危於不顧,是想找死不成?”

謝梁也不悅的蹙眉,厲聲嗬斥。

這賀將軍曾經是三皇子簡雲鶴的黨羽,後來中途因為叛主被三皇子遺棄,這麽多年一直在軍中藏頭夾尾,直到去年才突然冒頭,是個十足的牆頭草。

和賀將軍相比,謝梁可是實打實的戰績,光是一聲厲喝就讓人膽寒。

“我......我是奉初七副將的命令,回宮保住皇子的,你們說皇上有旨,放棄皇子以皇後為重,簡直荒唐。”

“我怕質問一句,你們可有聖旨?”賀將軍盡管害怕,想到初七之前對他說的話,也隻能強自鎮定起來。

謝梁和白鳳臉色一瞬間變得有些難看,皇上隻給了他們口諭,因為走的急,竟忘了擬旨的事。

不過,以他和白鳳的身份,加上皇上對皇後一直以來的寵愛名聲,也根本用不著手諭。

白鳳臉色微白,收在身側的指尖已經忍不住悄然搭上刀鞘,這幾日因為保護皇後,皇上特許他和謝將軍和帶刀入宮,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

打定主意,若是這個奴才敢置皇後的安危於不顧,就算是血洗宮殿,他今日也非給攔住不可。

謝梁注意到他的動作,眸光暗了暗,上前一步擋住他的刀鞘,眸光淩厲的瞪視道:“賀將軍,皇後金尊玉貴,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容許有半分僭越。”

“可能要讓謝將軍失望了,今日小皇子必須安然無恙誕生,即使是您,也不能阻攔。”賀將軍見謝梁和白鳳神態堅決,知道用軟的是沒效果了,神色頓時變得陰狠起來。

初七拿了他的家人逼迫他務必讓皇後生下小皇子,然後悄無聲息的要了皇後的性命,他也是被逼無奈,顧不得那許多了。

隨著他語落,一隊身著鎧甲的士兵立刻衝了進來,將宮殿裏三層外三層的圈了起來。

“放肆,你敢!”白鳳和謝梁一看這情景,臉色驟變。

“沒什麽敢不敢的,本將軍也是為了皇室血脈延續,謝將軍和白將軍也不必抵抗了,即使你們身手驚人,可也雙拳難敵四腳,我不願傷了和氣,所以你們也還是別反抗的好。”

賀將軍麵色不善的掃了兩人一眼,危險的對身後特意帶來的婆子使了個眼色,隨後對站在一旁嚇的臉色慘白的產婆道:“吳婆婆,你隨著產婆一起進去,務必要確保小皇子的安全。”

還有半句話沒說,皇後絕不能活著出產房。

但吳婆婆定然知道他的意思,和他隱晦的對了一下視線後,才轉身跟著產婆朝內室走去。

然而,人還沒等走到門口,就感到一陣勁風從身後襲來,她下意識轉身,就感覺到胸口一麻,視線猛然拔高,整個人倒飛出去,直到身體狠狠撞上門板又落在地上,才驟然感覺到一陣痛意,猛地吐出口血來。

她本能抬眸,話還沒等說上一句,就見一道明黃的影子從眼前急速掠過,不管不顧衝進了內室。

站在外麵的白鳳和謝梁同時鬆了口氣。

賀將軍卻瞬間臉色煞白,一絲血色都沒有了,目光怔怔看著消失在內室門口的身影,腦海裏回想著方才天子掠過時看他的那道冰冷的眼神,不禁打了個寒顫。

皇上不是去邊疆了嗎,怎會突然回來?

不管他如何想,季涼月都回來了,他回來,就代表他的計劃泡湯了。

果然。

又三個時辰後,於妧妧生下一對龍鳳胎,母子平安。

晚間,年輕的帝王將生產後乏累的皇後哄睡著,又在榻邊坐了一會兒,才掀簾出了內室,誰都沒有宣召,連詢問都不曾有一句,直接連下兩道聖旨。

第一道,將賀將軍押入大牢,帶小皇子和小公主滿月後流放千裏苦寒之地,當日所有參與圍困宮殿的士兵,皆罷免軍銜,貶為庶民,終身不得入朝為官。

而這第二道,則是將跟隨皇上多年的近臣初七貶去了邊關守城,無召不得回京。

據說當日宮殿之事皆是初七策劃,就是為了給季涼月留下皇子,除掉皇後,隻因他認為皇後妖邪,會禍害家國山河,顛覆社稷。

皇上聞言更是大怒不止,連見都不肯再見一麵,直接讓人將初七驅逐出境。

於妧妧醒後得知此事,詫異的問季涼月:“他好歹跟了你那麽多年,你這般做,是否太過?”

季涼月聞言沉默了一瞬,才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從當年他違抗軍令射殺你母親,後又害你墜崖,生死不明,我與他之間就再沒了主仆情誼,記憶恢複後之所以還留著他,隻是還沒想好如何安置,卻沒想到,差點害了你......”

他可以容忍初七做任何事,唯有於妧妧,一根頭發絲都動不得。

於妧妧恍然,沒再多問,悄悄將手指扣進他的掌心,莞爾一笑:“得夫如此,夫複何求?”

當年初七做的事,確實是她心裏解不開的結,如今也早已煙消雲散。

“能求得皇後為妻,才是朕的幸運。”

兩人互吹了幾句,又莫名覺得有些好笑,於妧妧便率先住了口,撇開頭去看窗外的豔陽,冷不防卻身子一輕,被季涼月攔腰抱起。

“你幹嘛?”她懶洋洋的靠在他懷裏。

“帶你去看我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