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妧妧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大氣得體,氣的初七差點爆粗口,好在他性子內斂,即使如軍後有些轉變,但身為暗衛時從小刻在骨子裏的東西,仍舊根深蒂固。
所以,他沒有出聲反駁,也無言辯駁,沉默的垂下頭。
初七的沉默等於變相的默認,先前給於妧妧引路的軍長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抱怨道:“初七副將擔心皇上龍體情有可原,但於大夫是自願從軍的少數醫者之一,且精通針灸之術,您即便心有猜忌,也該顧全大局。”
這種戰亂時期,醫術好的都被各貴族富商籠絡到家中奉為上賓,醫術差的日子就更難過了,但不管日子多難過,對他們來說從軍都是下下策,危險不說,還要承受超負荷的勞動,幾乎沒人願意來。
軍中一醫難求,像於妧妧這麽醫術精湛的就可遇不可求了,結果還被這麽對待,軍長生怕她一怒之下掉頭走人,當初他們為了招到更多醫者,可是允諾了隻要提前一月打招呼,是可以隨時離開的。
軍長的心提了起來,連得罪初七都顧不上了,緊緊盯著於妧妧臉上的表情。
季涼月身為統帥,更是明白其中利害,落在初七身上的目光愈發冰涼,漠然道:“初七無故對軍醫動手,罰二十軍棍,以儆效尤,另郊外這邊的防務和傷兵的醫治暫交給白鳳處理,你安心去城內招收新兵即可。”
這段時間季涼月也察覺到初七隱約的變化,和以前大相徑庭,是該到了給他提個醒的時候了。
“是,屬下領命。”初七胸口氣血翻湧,跪地接旨。
白鳳隨之謝恩接旨。
季涼月點了點頭,視線落在於妧妧微白的臉上,語氣冷硬中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於大夫受驚了,今日回去休息吧,養好傷再來軍中報道。”
軍長在一旁聽的心裏一陣焦急,等於大夫養好傷,他營帳裏的兄弟還不知要死多少,他想阻止,讓季涼月改變主意,卻不敢質疑聖喻,隻能幹著急。
好在於妧妧拒絕了皇上的好意,稱軍中的士兵比她傷的更重,更需要及時救治。
季涼月聞言不再多勸,冷著臉走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於妧妧總覺得季涼月離開的背影裏透著股惱意,她搖了搖頭,甩開腦袋裏的胡思亂想。
“你沒事吧?”白鳳蹙眉上前扶住於妧妧,擔憂的問道。
於妧妧搖了搖頭避開他的手:“無事,不必擔心,今日我便先回去休息一會兒,明早再來。”
“好,我送你回去。”營帳裏還躺著那麽多傷兵,白鳳也說不出讓於妧妧明天別來的話,畢竟每一刻鍾都是生命的流逝。
於妧妧心裏也明白,季涼月雖說讓她養好傷再來,但她若真的那麽做了,等她再來,這軍營中就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她心如明鏡,點點頭讓白鳳陪著回了營地給她和戚小草安排的帳篷。
初七從地上起身,冷冷看了於妧妧一眼,閃身消失在原地,去領罰了。
戚小草見於妧妧就這麽走了,在後麵急吼道:“於妧妧,你就這麽把我丟在這裏不管了嗎?”
於妧妧腳步頓住,側眸看她。
“戚小草,雖然我答應了你爹照顧你,也確實欠你家人情,但請你記住了,我也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通天徹地的能力,這次能僥幸保住你是皇上網開一麵,下次就不一定了。”
“如果你不吃教訓,總有一天會自己害了自己,也該長點教訓了,還是乖乖在這裏領罰了。”
她現在五髒六腑都疼,可陪不了她。
戚小草聽不進於妧妧勸告,將心裏的委屈不甘憤怒盡數算到了她的頭上,一臉憤懣的跪在地上,嘴裏不斷辱罵道:“忘恩負義的賤人,要不是我爹救你你早就死了,現在居然敢這麽對我,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守在一旁監視她受罰的士兵聽到她刺耳的謾罵,忍不住皺緊了眉峰,不喜的退開兩步。
他不知戚小草和於妧妧之間的過往,但隻看剛才的事,分明是那姑娘救了她,可她卻在背後咒罵人家,心思實在歹毒。
要知道,即使有救命恩情在,也不是什麽人都有勇氣在皇上麵前求情救人的。
這種人還是離的遠點好......
.......
等戚小草晚上回到帳篷時,兩個膝蓋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動一下都是鑽心的疼,對於妧妧更是怨懟幾分,進帳篷的時候都一瘸一拐的。
帳篷裏擺了兩張床外加一個書案,戚小草徑自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下,臉色難看至極。
於妧妧看出戚小草對自己的怨氣,有心不慣著她的臭毛病,但轉念想到她爹的恩情又忍了下去,拿出傷藥丟在她**:“這是治跌打損傷的藥,塗在膝蓋上明早就會好很多了。”
戚小草心裏本就有火,哪裏肯接受於妧妧的東西,抓起藥瓶就要往地上砸,嘴裏賭氣道:“誰要你假好心!”
於妧妧看著她的動作危險眯起眸,沉著嗓音提醒道:“你最好想清楚再砸,我這就這一瓶跌打傷藥,軍中藥材更是緊缺,這點小傷不可能調給你,你若把這瓶藥砸了,你這膝蓋少說也要五六天能好,到時受罪的還是你。”
戚小草舉起的手僵在原地,臉色又青又白,到底是沒再砸了,黑著臉挽起裙擺擦藥。
“還有,你身上的裙子雖然好看,但太過繁重拖遝,不適合行軍,一會兒我找白鳳要兩套軍服,你換上吧。”於妧妧目光落在她身上層層疊疊的裙子上,擰起秀眉。
戚小草被氣的都笑了出來:“於妧妧,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連她穿什麽衣服都要管!
她又不是真的來行軍的,她是來找令她心折的那個男人的,現在知道了他是皇帝,身份尊貴,那定然也閱盡美人,她不穿漂亮一點,怎麽讓他另眼相看?
“隨便你,但若你再惹事,我不會像今天這樣再幫你求情。”於妧妧見她語氣尖銳,不欲與她爭辯,隻冷冷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