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妧妧見到鎮長的瞬間,便開口將自己看到的都告訴了他,勸說道:“我猜測那些人多半是北狄軍,出來劫掠糧草,若真是如此,按他們行進的方向,赤桑鎮絕對難以幸免,多半會被屠城,我建議即刻動身離開。”

“你確定看清,是北狄軍?”鎮長沒有立刻答應,皺眉凝重的看著她。

赤桑鎮雖小,也有上千的鎮民,要轉移不是頃刻就能完成的事,且不說未必所有人都願意離開。

帶於妧妧進來的少年也麵色沉著的站在一側,墨色的瞳仁透出一抹認真。

“我不能保證一定是北狄軍,但能推測,依照那些人的行進速度,最早黎明,最晚不會超過明日巳時,就會抵達赤桑鎮,屆時若來者不是北狄軍還好,若是,以赤桑鎮現在的抵禦能力,根本是以卵擊石,屠村在所難免。”於妧妧搖了搖頭道。

“於姑娘說的有理,我們可以先離開,等那些人走後再回來,這樣即使來者不善,也不必搭上性命,爹您看呢?”少年在一旁說道。

鎮長沉思一會兒,最終點頭同意。

鎮長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下了決定後立刻開始挨家挨戶敲門,鎮長和鎮長妻子加上少年和於妧妧,四人分別負責一個區域,組織人朝黔城的方向逃去。

他們的計劃是在途中找個便於隱藏的地方暫時躲避,隨後再派人回來探探情況,若真是北狄軍,進鎮子後發現空無一人,劫掠後就會離開,若是旁人便要另做打算。

幸運的是,鎮上的居民都十分配合,即便有個別不願離開的,在於妧妧的勸說下也勉強同意,一行人趁著夜色,浩浩****的朝鎮外逃去。

跑出十多裏地後,於妧妧找到一處隱蔽的陡坡,陡坡下有獵人挖的陷阱,陷阱四四方方,不深卻極大,顯然是用來捕捉大型野獸用的,看起來已經荒廢多年。

於妧妧讓人把陷阱清理出來,所有人跳進去暫時躲避。

現在赤桑鎮情況不明,他們不可能靠兩條腿一夜跑出百裏之遠,到時候他們人沒等到黔城,就先被追兵追上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陷阱裏蟄伏,挨到第二天晚上悄悄回去赤桑鎮探探情況,再做決定。

“不行,我的銀子沒藏好,我不放心,我得回去!”

忽然,人群中發出一聲低喝,梨花嬸子起身就要往陷阱外爬,於妧妧眼疾手快連忙捉住她的胳膊:“來不及了,你現在不能回去!”

“憑什麽不能?”梨花嬸子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那些銀子是我家老戚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攢的,怎麽能不要?!”

“不行,我必須回去!”

於妧妧再次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拽回來:“梨花嬸子你冷靜一點,現在馬上就要天亮了,你這個時候回去,外一那群人真是北狄軍,你不要命了嗎?”

“你放開我!那些銀子是留著給小草當嫁妝的,就是不要我的命也必須拿回來!”

戚小草聽說那是自己的嫁妝,立刻跟著站了起來:“不行,我也要跟娘回去。”

她家本就一貧如洗,若是再沒了那些銀子,沒有一份像樣的嫁妝,她以後婚事都會艱難,這可關乎到她的一輩子。

“難道銀子能比性命重要?”於妧妧都要被這娘倆氣笑了,這兩人根本分不清輕重緩急。

“銀子都沒有了,要命還有什麽用!”

於妧妧知道跟她們說不通,幹脆看向戚許:“戚叔,您也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您也同意讓她們回去嗎?”

她覺得,戚許是商人,腦子自然不傻,應該不會看不清形勢。

卻沒想到,戚許臉色凝重的沉默了一會兒,歎息道:“那些銀子是我們這些年的全部家當,就算不能帶走,也要好好藏起來,現在天還沒亮,讓他們回去一趟快去快回應該不會有事。”

“戚叔!”於妧妧瞠目結舌的看著他。

戚許躲開她的目光,神態閃爍。

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該讓梨花和小草回去,可那是他的全部身家,沒了那些銀子,他們一家今後的日子有多艱難可想而知,他舍不得。

“你看我當家的都同意了,你還攔什麽攔!”梨花嬸子見戚許點頭了,頓時又多了幾分信心,用力甩開於妧妧直接爬上陷阱跑了。

戚小草見自己娘跑了,連忙趁於妧妧不注意跟了上去。

於妧妧氣的咬牙,眼底躥起一股怒火,這兩人自己跑回去遇險不要緊,外一被捉住,他們這些好不容易逃出來的鎮民也難以幸免,她這一晚上也白折騰了。

她黑著臉剛要追上去,就被一隻清瘦的大手攔住:“我父母和幾戶鎮民也還沒出來,我去追他們,順便接應,你留在這裏。”

攔住她的,正是鎮長家的少年,名叫白鳳,是鎮長的獨子。

他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於妧妧蹙眉,見他人已跳上陷阱,神態不容置疑,便也不再堅持,點頭道:“那你小心,萬事安全為上。”

“嗯。”白鳳身形稍頓,便追了上去,眨眼就不見了影子。

三人這一走就是一天,直到第二天傍晚都不見人影,於妧妧計算著時間,臉色越來越沉。

“怎麽還沒回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戚許的心也提了起來,總有一種不好的直覺,讓他坐立不安。

又過了一個時辰,於妧妧耐心告罄,轉頭對著一個比較沉穩的男子,麵色凝重道:“肯定是出事了,接應最後幾名村民的鎮長也沒回來,我回去探一探情況,你帶著大家繼續躲在這裏,如果沒有危險,我會回來找你們。”

“如果真有危險,你一個女子獨自回去能有什麽用?”男子不讚同的皺眉。

“放心,我身懷武藝,不會有事。”真要論起來,這裏的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對手。

“可是......”男子還是有些不放心。

於妧妧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如果五個時辰後我還沒有回來,你就帶著大家往黔城去,到那裏暫時安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