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有解藥,難道就不怕中途發生些什麽意外,讓季涼月意外喪命嗎?

穆璃曉當然怕,但她在賭!

她太清楚季涼月的性子,太了解於妧妧在他心中的地位,她對於妧妧做出那些事,季涼月嘴上沒說卻都一一記在了心裏,單看他對她的態度就可窺見一二。

隻要於妧妧存在一日,就一日是她的威脅,季涼月隨時可能為她動手。

所以,雖然明知這樣做有風險,她還是毫不猶豫的去做了。

“帶下去!”穆璃曉看都未看她一眼,直接對著身後的侍衛命令。

侍衛上前,直接壓著於妧妧離開,於妧妧猛然驚醒,開始拚命掙紮:“等一下,他身體受到了反噬,就算現在給他吃下解藥也未必有用,我醫術不錯,你讓我留下,至少等他醒過來......”

穆璃曉冷笑,若是等季涼月醒過來,誰還能動她?

她眼神如冰,語氣冷厲:“花言巧語,我兒現在都是被你所害,還在這裏妖言惑眾,給我帶下去!”

“是。”侍衛們收到穆璃曉威脅的眼神,再不敢遲疑,將於妧妧押了下去。

於妧妧想要掙紮反擊,可她也中了毒,提不起一絲力氣,若是細看,還能看到耳朵裏已經開始往出滲血。

侍衛押著於妧妧朝天牢走去,在路上不小心碰到了正在巡防的初七,於妧妧眼睛一亮,顧不得前些日子他的變化,高聲呼救:“初七!”

初七聽到於妧妧的聲音,果然停下步來。

“初七,太後陷害我毒殺季涼月,他現在情況很危險,你能不能放我回去,讓我救他。”

初七目光複雜的看著狼狽的於妧妧,最終垂下頭去:“皇後娘娘,皇上待您一片真心,您不該辜負他。”

太後的計劃他是知道的,可他沒有阻止,因為他也讚同,將於妧妧從主上身邊拔出。

這個女人太危險,雖然有些愧疚和遺憾,卻也隻能如此。

而讓她唯一離開的辦法,就是殺了她,因為除此之外,不管將她送到哪裏,一旦主上醒來,定然會掘地三尺的找出她。

於妧妧震驚的看著初七,隨即眸光一點點的平靜下來,他這話明顯是默認了太後的說法。

在城門口初七阻擊他們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他有些不對勁,卻沒想到他竟以對她敵視到如此地步。

她吞下湧上喉間的血腥,不甘心的追問:“我自認從未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你為何如此?”

“對不起,皇後娘娘,屬下必須如此。”也隻能如此。

說完,初七頭也不回的離開,於妧妧也被押進了天牢,被丟進一間堆著稻草的牢房裏。

於妧妧席地而坐靠在牆上,偏頭看著窗外的冷月,沒有一絲想要逃離的欲望,眼前都是季涼月倒在血泊裏的畫麵,沒想一下都痛不欲生。

認識這麽久,她從未見過他那麽狼狽的樣子。

他會活下來嗎?

第一次,於妧妧的心裏生出了一絲對未知的惶恐。

“我以為,你至少會想辦法自救。”忽然,門口響起一陣男聲。

於妧妧轉頭看去,目光在墨言臉上一掠而過,沒有絲毫停留,眼底無波,猶如一潭死水。

“你不好奇我為什麽來嗎?”墨言看著她的模樣,目光在她耳朵裏滲出的血上停頓了一下,微微蹙眉。

於妧妧:“重要嗎?”

“我來救你。”墨言微笑。

於妧妧一怔,才想起明日就是她處斬的日期,最長不過午時。

她閉了閉眼睛,聲音冷漠:“不需要。”

“你在求死?”墨言的眼神沉了下來,看著於妧妧的目光裏透著股沁涼的寒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與你何幹?”於妧妧漠然的看著他,眼底沒有一絲瀕死的恐懼,平靜的讓人心驚。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那藥太過霸道,她又為了救季涼月耽擱了許久,早已毒入肺腑,就是大羅神仙也回天乏術。

季涼月有她施針在前,即便反噬,若是能及時服下解藥,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而她即使此刻有解藥,也回天乏術。

更何況,穆璃曉既然已經做到這個份上就斷然不會給她解藥,讓她有翻身的機會。

“我說救你,不是虛言,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助你離開。”墨言麵色肅然的看著她,眼底有微光閃爍。

於妧妧漠然勾了勾唇角:“為什麽?背叛了你主子,不怕她罰你嗎?”

不,穆璃曉那個人,若真的背叛了她,怕是會要了他的命。

“她從來不是我的主子,幫她做事不過是因為一個承諾,救你,也隻是償還救命之恩。”

當初他被俘,若不是季涼月和於妧妧將他悄然轉入涼王府,可能他早已死了。

那時皇帝其實已經猜出幾分他的身份,動了殺心。

“隨你。”事已至此,再討論前塵往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於妧妧收回視線,閉目養神。

這一閉眼,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再睜開眼時,天色已經微微放亮,門口的墨言也消失不見,於妧妧呆怔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死。

但這怎麽可能?

於妧妧忍不住蹙眉,那藥的烈性她是清楚的,不可能一晚上下來還平安無事,心頭不解,她剛想搭脈給自己看看,就見裙擺上落了一個鈴鐺和一小堆白粉。

她眸光一暗,撿起來一看,隨後給自己診了診脈,眼底劃過了然的神色。

這鈴鐺裏係著息木,她睡著時被毒藥折磨,下意識運轉內力護體,竟不小心催動了息木,息木將她體內霸道的毒素化解,同時也化成了一灘粉末,徹底失去它的效用。

鈴鐺還有些燙手,應該是被內力灼燙的,原本係著鈴鐺的繩子已經化為一片灰燼。

於妧妧眸光變換莫測,她本已抱了必死的決心,奈何天不收她,竟讓她生生活了下來。

“咣當——”一個木製托盤被放到牢門外,裏麵擺了四菜一湯,兩葷兩素,菜色一般,但在這牢房之中,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於妧妧目光在托盤上掃過,知道這是斷頭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