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奴才.......奴才有要事稟報!”內侍嚇的腿都軟了,連忙跪地求饒。
皇上擺了擺手,沉眸看著地上的內侍道:“究竟是什麽事,快說!”
“是......陳將軍和宋將軍回來了,此刻正在宮門外求見聖駕。”
“什麽?”皇上錯愕的一瞬,手裏酒盞晃了晃,到底穩住,眼底掀起驚濤駭浪,這兩位將軍是煜征親手培植起來的,應該早在西北暴亂的時候就死了,怎會活著回來?
他穩了穩心神,道:“既然兩位將軍回來,讓他們進宮拜見就好,為何如此驚慌?”
“兩位將軍不肯入宮,說有冤情上稟天聽,要求皇上親自去城牆上主持公道。”說完,內侍補充了一句:“宮門外除了兩位將軍外,還跪了許多百姓。”
“放肆!”皇上猝然拍案而起,臉色難看至極:“朕還未治他們丟失領地之罪,他們倒先脅迫起朕來了!”
內侍顫巍巍的跪在地上,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原本熱鬧的除夕宮宴,一時寂靜的針落可聞。
片刻後,皇上臉色鐵青的下令:“既然不願進來,那就不必進了,傳令下去,讓禁衛軍驅散百姓,收押陳青,宋亭,違者斬立決。”
“是。”內侍收到聖喻,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宮門外,陳青,宋亭手裏拿著季涼月派人送過來的三樣鐵證,將皇上和三皇子做下的惡行一一揭露給百姓,條理有據,邏輯分明,一時民怨沸騰。
不少人也霎時清醒過來,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是啊,當初九千歲能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拯救大月於水火之中,令外敵震懾不敢侵犯,也是用了近三年的時間,況且,在這之前,九千歲自小在軍中長大,對打仗一事也不是天生就會。
簡雲鶴一個長在皇城錦衣玉食的皇子,怎麽可能一出手就如有神助,日行千裏?
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若說他真有什麽曠世才能,當年大月黎民陷於水火,三皇子和九千歲年紀並未差多少,為何當初沒有上戰場,而是龜縮在京中?
完全說不通啊。
越想,蹊蹺的地方越多,百姓又不是傻子,加上鐵證如山,很快就猜出了真相,一時對高高在上的皇上,和剛剛被百姓讚為“戰神”的簡雲鶴,都恨之入骨。
偏偏此時,禁衛軍從宮門內湧出,不分青紅皂白直接下令驅散百姓,還要將陳青,宋亭兩位將軍收監,本就處於激憤當中的百姓愈發怒不可遏,直衝上去保護兩位將軍,一時官民纏鬥,死傷大半。
本該闔家團圓的除夕之夜,宮牆外卻哀鴻遍野,血流成河。
最後陳、宋兩位將軍不幸被亂箭射死,百姓轟然退散,同一時間,民怨也達到了最高點。
發生了這麽嚴重的事,宮宴也早已取消,大臣們紛紛被留在宮中,主要是城門動亂,想出也出不去啊。
禦書房內。
皇上一手拂開案上摞高的奏折,陰沉的臉色在燭火下分外可怖,正在怒斥跪在地上的禁衛軍統領:“你是蠢貨嗎,那種情形下怎能打開殺戒,你是想要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朕做賊心虛嗎?!”
如果隻是將陳青,宋亭收監,還可說他們擾亂宮規,不守法紀,可這群蠢貨直接把人弄死了,還是在他們剛拿出證據指摘皇室私通外敵的時候,這和不打自招有什麽區別?
這群蠢貨!
他是下令讓他們斬立決,但那時他也不知道那兩位將軍帶著證據指摘皇室啊。
禁衛軍統領覺得自己有些委屈,但見皇上已經龍顏大怒,哪裏還敢辯駁,隻能將這委屈咽下,俯首扣地:“是末將疏忽,所有罪責願一人承擔,請皇上息怒。”
話音未落,一塊硯台就狠狠砸上他的額角,頓時血湧入柱,再偏一點,隻怕眼睛都要瞎了。
皇上氣的冷笑出聲:“你一人承擔?這麽大的過錯,就是你滿門抄斬死個千萬次都彌補不了,你拿什麽承擔?”
他費盡心機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就因為這個蠢貨,功虧一簣。
禁衛軍統領身體僵硬跪在地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說什麽呢?
這件事本就是皇上的錯,可他是天子,現在硬要將過錯賴到他身上,他除了接著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皇上發泄了一通,心裏的火氣去了大半,理智回歸,冷聲問道:“那些逃走的百姓呢?去哪了?”
“回皇上的話,那些百姓逃走後並未藏起來,而是去了涼王府.......門前,長跪不起。”禁衛軍統領小心覷著皇上的表情,斟酌著說道。
“涼王府?”皇上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現在他對任何關於季涼月的字眼都敏感至極,更何況那些人是去涼王府門前長跪不起。
皇上冷然發問:“他們要做什麽?”
“回報的屬下說,他們是要求九千歲為他們主持公道.......”禁衛軍統領額上的冷汗混著血水淌下來,看起來十分嚇人。
原以為此話說出皇上定然暴怒,卻沒想到皇上竟忽然冷靜了下來,隻是那雙陰鷙的眸子看的人脊背生寒。
指尖輕點桌案,如此三下後,皇上忽然冷笑道:“事已至此,既然他們執意找死,那就不必手下留情了,你立刻帶人趕去涼王府,將所有鬧事刁民全部誅殺,一個不留。”
“皇上!”禁衛軍統領驚詫出聲。
要知道,那百姓烏泱泱的可是跪了整整三條街啊,真的要都殺了嗎?
皇上陰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朕說的是一個不留,你聽懂了嗎?”
“末將.......聽懂了。”禁衛軍統領無意識地點頭,心底躥起前所未有的顫栗。
皇上他這是要.......殺人滅口,將今夜所有得知皇家醜聞的人全部誅殺,此後便再不會有人得知這一樁密辛。
可是.......真的能掩蓋住嗎?
涼王府。
季涼月正圈著於妧妧靠在軟塌上吃水果,初七跪在地上抬頭瞄了眼兩人,低聲道:“主上,外麵百姓已經跪了三條街,遲遲不肯離開,您看我們要不要采取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