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天險兵力以外,最重要的是,吳越皇族有占卜的能力,未卜先知便是原罪。”

這樣的能力,實在太過讓人眼紅。

“我生平不信鬼神,隻信自己。”於妧妧緊緊打量著他臉上的表情,強自鎮定:“你說自己有占卜的能力,如何讓我相信?”

“王妃奪舍而生,神魂不穩,身中情蠱,可對?”

轟——

於妧妧錯愕的看著他。

她來到這裏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被人揭穿真實身份。

猝不及防的震驚後,她的臉色沉了下來,眼中隱隱浮起殺機:“你在說什麽,本妃聽不懂。”

一個能堪破天機發現她穿越身份的人,實在太過危險。

隻要他將這件事說出去,於妧妧就會陷入絕對被動的境地,甚至有可能被當做妖邪燒死。

“王妃不必驚慌,若是我想說早便說了,不會等到今日。”幾乎是在於妧妧眼底殺氣浮起的瞬間,墨言便察覺到了,陰鬱的說道:“更何況,王妃身上的情蠱,目前唯有我可以壓製一二,若是我死了,王妃便沒救了。”

“什麽情蠱?”於妧妧擰眉看著他。

“你還不知?”墨言見她臉上閃過一抹茫然,顯然是不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詫異的說道:“若我猜的不錯,你應該剛剛吐過血不久,沒錯吧。”

於妧妧現在對他還懷有戒備,聞言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好在墨言也沒有要她答案的意思,兀自道:“您吐血是因為情蠱發作,種下情蠱時間不久,您稍一猜測應該能知道凶手是誰。”

“而我的血,可以暫時抑製情蠱的發作。”

“你的血?”於妧妧目光落在他衣袖下纖細蒼白的手腕上,擰緊了秀眉。

“是。”墨言勾唇一笑,竟莫名有種邪佞的氣息。

於妧妧沉默半晌,忽然問道:“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麽?”

這墨言看著就不是善類,她可不覺得這人會毫無所圖的去幫助一個陌生人。

果然。

“我要王妃幫我逃出地牢。”

“不行,換一個。”於妧妧想也不想就拒絕,先不說這涼王府像鐵桶一樣密不透風,她如何將一個大活人送出去,單說他的身份就讓人忌憚,她如何會輕易放他走?

“沒有,隻這一個要求。”墨言態度堅決。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於妧妧聳了聳肩,似乎對他剛才所說全然不放在心上,甚至輕笑了一聲:“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便在這地牢裏呆到死吧。”

說完,於妧妧就轉身離開,腳步卻放的極緩。

她在等,等墨言退步,等他叫住她。

可直到她走出墨言的視線範圍,也不見他出一聲,於妧妧便知道他要麽手裏還有底牌,要麽就是篤定她會回去求他。

不管是哪種,對她來說都不是好事。

於妧妧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出了地牢,於妧妧憂心忡忡的回了菡萏院,剛一推開房門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她身形一頓,下意識抬眸從屋內掃過。

便見一道挺拔的身影坐在光線昏暗的桌案邊,聞聲抬眸掃來,視線在她臉上停頓了一秒,才語氣不明的問道:“去哪兒了?”

這聲音,除了季涼月還能有誰?

他在這裏等了多久?

於妧妧心口一沉,難道他知道她去地牢的事了?

她抿了抿唇,決定試探一下:“我去哪兒了,九千歲應該比誰都清楚,難不成您安插在我身邊的暗衛,都是擺設不成?”

季涼月之前是在她身邊安插了暗衛,但在她出嫁那天便已經取消了,除了初四,那些暗衛隻有她出門的時候才會跟著保護她,平時在府裏並不會監視她。

她之所以這麽說,是故意的。

“本督問的是,你去哪兒了。”季涼月見她含糊其辭,眸光漸冷。

於妧妧見他麵色不悅,語氣也跟著變了,便知他定然是知道了行蹤,遂也不再試探,幹脆道:“沒去哪兒,就去了趟天牢,見了吳越太子一麵。”

“見他做什麽?”季涼月臉色仍舊沉著,態度冰冷。

於妧妧聞言笑了:“九千歲,您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早上還一副恨不得跟她一刀兩斷的表情,現在又來追問她的事,變臉比翻書還快,憑什麽?

“你說什麽?”季涼月絲毫看不出動怒的模樣,一雙眸子靜靜注視著她,笑問了一句。

於妧妧卻從他漫不經心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危險。

霎時間,她有些退怯,但想到他早上明知她站在冰冷的長廊裏都不肯回頭的樣子,頓時又別開臉去。

動怒就動怒,她還生氣呢,怎麽沒見他哄她?

季涼月見狀,心底的怒火更如被澆了油一般,越燒越旺。

他冷笑一聲,忽然毫無預兆的對著窗外開口:“去,把吳越太子的首級給本督取來。”

“遵命。”窗外立時傳來暗衛的聲音。

於妧妧驚了一跳,下意識出聲製止:“你敢?”

“本督有何不敢?”季涼月看著於妧妧急於袒護墨言的模樣,心裏醋意翻騰,聲音都仿佛結了一層冰一般:“本督的妃子去地牢私會外男,取他首級已是輕的了,王妃還不知足?”

這稱呼,連王妃都出來了。

“你費盡心思將他從天牢裏劫出來,難道就是為了取他首級的?”於妧妧咬牙瞪他。

季涼月冷淡的啟唇:“原來不是,現在是了。”

墨言的占卜之術世上知道的人寥寥無幾,恰巧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把墨言從天牢帶回府中囚禁,本就是為了他的占卜之術,雖然他對此不屑一顧,但多防備著些總是沒錯。

若他真有傳聞中的能力,如此危險的人,就算不能為他所用,也絕不能落在別人手中。

卻沒想到,他帶回來的人還不等他空出時間審問,就和於妧妧攪在了一起。

他現在隻想殺人。

於妧妧這一會兒從墨言那聽來的信息還來不及消化,又剛剛得知自己身中情蠱之事,墨言極有可能成為她唯一的解藥。

這種時候,她怎麽可能讓他出事。

但這話不能明著說出來,她看著麵前臉色仿佛結了冰般的男人,無奈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能不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