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妧妧昏睡了近一個時辰才緩緩轉醒,剛一睜眼就感到周身猶如火爐般烘烤著她,連渾身的血脈都帶著溫暖。
她微動了動,便感覺到錮在腰間的手臂下意識地又收緊了幾分,心中了然,果然抬頭就看見季涼月沉睡的俊顏。
他似是極累,睡的也極熟,平時總是冷冷繃著,神聖不可侵犯的俊顏,此刻竟透著孩童般的天真和不設防,讓人不自覺心底一軟。
於妧妧沉默的盯著他的睡顏了了一會兒,隨即麵無表情的推開他打算起身。
她推他的時候並沒有小心減少力氣,季涼月雖然熟睡,對於妧妧不設防,但習武和多年淺眠的習慣還是讓他瞬間驚醒過來,意識尚未恢複,大手已經本能的將人死死扣在懷裏。
於妧妧身子突然被扣緊,差點一口氣噎過去,黑著臉低斥:“鬆手!”
季涼月這才回神,垂眸看著懷裏的女子,見她臉色雖黑,但到底恢複了幾分紅潤,心裏微微鬆了口氣,習慣性的抬手覆上她的額頭:“高熱退了,很好,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於妧妧的語氣又冷又硬。
她本來就在氣頭上,此刻一眼都不願多看他,偏他這麽纏人,讓她不自覺的開始煩躁起來。
季涼月最擅察言觀色,豈會看不出此刻她在惱什麽,想起先前她那麽折騰自己,他的心底也升起一股怒氣,非但沒放開,反而翻身將人壓在了身下,將她手腳完全禁錮住,低沉好聽的聲線也染上了一抹冷意:“於妧妧,誰教你偏聽偏信自以為是的那一套?”
於妧妧錯愕的瞪大眼睛,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敢強行禁錮自己,頓時眸底也生了怒氣。
“不管誰教我的都與你無關,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放開!”
“你再說一遍與本督無關?”季涼月周身霎時寒氣遍布,危險的眯眸緊盯著她,卻抬手擒住她的下頜,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沉聲威脅:“再敢說一遍,本督便讓你一輩子走不出這個屋子。”
於妧妧瞳孔驟然緊縮,眼底迸出冷意,心裏的怒火越燒越旺,偏想與他唱反調,可下頜被緊緊鉗製住,隻能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
於妧妧氣到內傷。
這狗男人一邊威脅她,一邊卻根本不讓她說話,簡直不是人!
季涼月當然不會讓她說話,他那話是說出來威脅她的不假,但不過是怒極的氣話,若是她當真敢應,他怕自己真的會做出出格的事來,這裏是皇宮,凡事都需拿捏分寸。
是以他雖出聲威脅,卻不許她吐半個字,免得火上澆油。
於妧妧氣的想要掙紮,奈何即便她修習許久,武功內力和季涼月還是差了一大截,折騰的香汗淋漓也沒翻出一個水花。
索性自暴自棄的任由他鉗製著,目光冰冷的落在他身上。
這狗男人,她就不信他真的能在這壓她一輩子。
季涼月見她安靜下來,才緩緩開口解釋:“對不起,我知道先前禦花園的事惹你傷心了,我向你道歉,且保證下不為例,這種事今生絕不會有第二次。”
當時他會失了分寸,一時將於妧妧忘在腦後,實在是因為唐茗的身份太過特殊,他不得不小心對待。
“我現在放開你,但你必須答應我,不管心裏如何生氣惱恨,都聽我解釋完再說,如何?”
於妧妧冷眸覆著霜雪落在他臉上,半晌點了點頭。
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他為了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女人,連她在冬月回廊裏等了兩個時辰都能忽視,她也想聽聽他要怎麽解釋。
季涼月見她點頭,才鬆了手,卻仍舊將她困在懷裏,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他年幼從軍時,曾多次承蒙星月山莊莊主唐修搭救,可謂是對他恩重如山,也因著這層關係,他自幼便對恩人唯一的女兒唐茗多加寬宥,極近寵愛。
或許是他對唐茗過於寵愛的緣故,也讓唐茗自幼非常黏他,一次他在外行軍,唐茗任性跑出山莊要去找他,中途卻不小心跌入冰窟,幸得一位好心人路過相救,才得以保全一條性命。
卻也因此,壞了身子,自此落下舊疾,導致身體極度虛弱。
季涼月一直對此心存愧疚,盡管這件事本與他無關,但唐茗畢竟是過來找他出的事,他從此更是對她縱容幾分。
等到唐茗成年,他隱約察覺到她對他生出異樣心思的時候,已經晚了。
“所以這幾年,本督特意與她疏離淡了關係,可唐茗自幼被寵壞了,性格任性執拗,我也沒想到她竟會如此貿然闖進宮來。”還掉進了湖裏。
她那麽拙劣的把戲閱人無數的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不過是念著她有舊疾,擔憂占據上風,所以才將那些細微末節刻意忽視罷了。
對於季涼月的解釋,於妧妧不為所動:“所以,你如今向我解釋這些是想說什麽?”
於妧妧唇角挑起一抹輕笑,眼底的冰層有皸裂的痕跡,但也隨時可能覆上一層更厚的堅冰,看著他反問:“是向我說明星月山莊對你如何恩重如山,還是想說唐茗在你心底有多不可撼動的地位?”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不接受。
那女人分明來者不善,便衝今日之事,就知道她絕非溫室裏天真任性的小白花,心思手段算計一樣不差。
放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在自己的夫君身邊,還要讓她笑臉相迎,為了所謂的恩情處處忍讓?
抱歉,她不是這樣的人,也做不到那麽大度。
“於妧妧,本督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季涼月被她的指責氣笑,若是他當真有這樣的想法,又何必與她解釋?
“若本督當真有這個想法,這些年又何必故意與她疏離,直接娶她過門為妻,豈不兩全其美?”
既抱了美人,又全了恩情,還能得星月山莊一大助力。
“季公公的心思向來難猜,我怎麽知道你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