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粗獷的身影頓時出現在眾人眼前。
簡雲鶴的步子倏地頓住,眾人的目光齊齊的落在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身上。
有擔憂的,憤怒的,也有幸災樂禍,事不關己的。
尤其是站在簡雲鶴身後的於筱筱,臉色變幻莫測,目光極為複雜的落在來人身上,隻一瞥,就匆匆移開視線。
“你是什麽人?膽敢擅闖本皇子府邸,可知是何罪?”簡雲鶴音色沉沉,裹著不動聲色的殺意。
“三皇子殿下恕罪,小人自知不該在這個日子上門,但我弟弟實在死的冤枉,於三小姐欠我弟弟一條命,一個交代,恕小人寧死也要討一個公道回來。”
闖進來的男人方臉寬眉,生的一臉凶相,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軍營中淬煉出的獨特氣質。
於妧妧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詫異的挑了挑眉,目光在來人身上打量了一瞬,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號人。
哪兒冒出來的?
她從座位上起身走過去,看著他問道:“我是於妧妧,你說我欠你弟弟一條命,可我從未見過你,更不識得你弟弟,你無憑無據指證於我,可有證據?”
“我既然敢冒死來皇子府討公道,自然是有證據的!”
男人看到她的一瞬,眼底瞬間浮起濃烈的恨意,若不是此時場合不對,於妧妧都懷疑他會不會立刻撲上來撕了她。
可在她的記憶當中,當真沒有這號人。
到底怎麽回事?
於妧妧下意識抬眸朝於筱筱看去,見她眼底浮起一抹緊張之色,微擰了擰眉。
她神色淡漠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問道:“你是何人?手裏又有什麽證據?”
她沒做過的事,誰又能扣到她身上?
“你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說清楚,若有證據,本皇子自會為你做主,也不追究你今日大不敬之罪,若是你敢信口雌黃,汙蔑三小姐,本皇子絕不輕饒。”簡雲鶴聞言眉峰一斂,神色頓時嚴肅起來。
今日的宴會半數朝臣都在,他不能有絲毫包庇偏頗。
此言一出,眾人都紛紛看起熱鬧,臉上神色不一。
但看於妧妧麵上一派鎮定,沒有絲毫驚慌失措之意,下意識的就相信了她兩分。
跪在地上的男人聞言臉色一鬆,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原來,這個男人名為王闖,是近郊服役的士兵。
前些日子他忽然得知親弟自盡的消息,驚慌的從兵營趕回了家,萬萬不敢相信膽小懦弱,卻為人老實的弟弟會有自盡的一天。
後來才得知,弟弟竟是因為和一女子相互愛慕,甚至有了肌膚之親,卻在準備迎娶那名女子時慘遭拋棄。
一時想不開,才自盡的。
而本就身體不好的老母親,因為承受不了忽然失去兒子的痛苦,也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世了。
接著他打聽到,那名玩弄了他弟弟感情的女人,正是侯府三小姐,於妧妧。
後來,他陰錯陽差的知道了今天是侯府大小姐,也是如今的三皇子妃辦喜宴的日子,就幹脆抬著棺材來要個公道。
他自幼長在軍營,一身鐵血,勢必要個說法。
“我從不認識你弟弟,也從未和別的男子有過私相授受,如果你有證據,就拿出來吧。”於妧妧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這樣的汙蔑潑在她身上,還說的有板有眼。
若成了真的,她估計今天的門都出不去了。
但看眼停在門外的兩具棺材,也知道麵前這個男人句句屬實,畢竟誰也不會拿親人的性命來害她。
而他眼底的哀慟憤怒,也是真的。
“我在我弟弟的房間裏發現了他和你往來的信件,以及一枚價值不菲的玉佩,還有.......”說到這裏他微微頓了一下,卻還是咬牙擰眉說道:“一件女子的小衣。”
轟——
如果剛才的事還隻是讓眾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的話,此話一出,數道落在於妧妧身上的目光就開始耐人尋味了。
女子的小衣出現在陌生男子的房間裏,想想就**異常。
而於妧妧還是季涼月的未婚妻,整個大月國都知道九千歲不能人道的事.......
這一下,於妧妧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眼底跳動著久違的怒火,冷冷盯著跪在地上的男人:“人都要為自己說的話做的事負責,你能確定那些東西就是我的嗎?”
這男人是蠢貨嗎?
他這話一說出來,不管這件事是真是假,她都注定甩不開這一灘渾水了。
說不好,還要把季涼月,甚至整個涼王府都連累上。
“信件上有你的落款,玉佩和小衣上繡著你的名字,除了你還會有誰?”男人似乎也覺得當眾說這種話有些不妥,但想想躺在門外自己的親人,那一絲微薄的愧疚也被怒火取代了。
於妧妧簡直被氣笑了。
這個人看起來一身正直,實際上自私又狹隘。
他難道不知道,這種事情一旦說出來,不管是不是她做的,都會背上罵名?
在這麽嚴苛的時代,和逼著女子去死又有什麽區別?
如果她是罪有應得也就算了,可若她是無辜的呢?
而這個人,連私下當麵對質的機會都不曾給她,就這樣嫌她於不義,於妧妧看著他的眼神冷的仿佛要結冰了一般。
正要開口,卻聽另一道冷冽的聲音率先響起:“說的好。”
自始至終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過的季涼月忽然輕笑出聲,起身抬步朝這邊走來。
直到離男人五步遠的位置才堪堪停下,一雙清冷的眸子淡淡的落在他身上,漫不經心的啟唇道:“既然你如此信誓旦旦,那本督便允你這個請求。”
“於妧妧是本督的未婚妻,不容任何人肆意詆毀,若你所言屬實,本督今日便用她的命給你的弟弟和母親償命,若不是,本督便將你貶出軍營,流放千裏,至死不得回京,你可願意?”
此言一出,眾賓嘩然。
聽九千歲這意思,難不成是要為了這區區一個排不上號的士兵,手刃自己的未婚妻?
有人震驚,也有人為他的冷血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