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能呢?”於妧妧勾唇,冷笑道:“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不是嗎?”
看著於妧妧意味深長的眼神,於筱筱忽然感到心裏一陣不安,又想起她與九千歲之間不似一般人的關係,更加堅定了提前將屍體處理掉的想法。
於筱筱幹脆不去看於妧妧,轉而看向於延低聲勸道:“父親,先不說這婢禾行為下作,敗壞侯府風氣,一旦這屍身腐爛產生疫病,我們整個侯府都難免要被傳染上,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情,怎能任由三妹妹胡來。”
於延聞言果然神色一變,皺眉看著於筱筱問道:“筱筱有什麽建議?”
於筱筱沒有說話,反而是站在一旁的姚氏接過話來,看著於延凝重地說道:“老爺,疫症這東西非同小可,非燃燒屍體不可解,為了我們全府的安危,妾身建議將婢禾的屍體立即火化。”
原本還隻是扔到亂葬崗了事,經過姚氏母女一鬧,直接上升到了焚屍的地步。
於妧妧恨恨的咬著牙,上前一步護住婢禾屍身,冷冷威脅道:“我看誰敢?”
“你這孽女,到現在還執迷不悟,難道非要讓整個侯府上百條人命,給你一個低賤的婢女陪葬,你才甘心嗎?”於延見狀驟然暴怒,指著於妧妧罵道。
“她不是低賤的婢女,她比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人不知好上多少倍,我決不允許她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去!”於妧妧毫不退讓的看著於延辯駁道。
“啪——”
忽然,氣急的於延無意識的抬手給了於妧妧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完之後他自己也愣住了,但看著於妧妧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心裏一瞬間的愧疚也隨之散去。
“你真是死不悔改,今天這個婢女必須焚屍,不管你說什麽都沒用,趕緊給我滾開!”於延看著於妧妧嫌惡地說道。
於妧妧看著於延那張冷漠到決然的臉,一顆心沉到穀底,這一家人偏心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這一耳光,也終於將她心裏因占了原主身子對於延產生的一絲愧疚,徹底打散。
她的臉色冷的宛若結了一層冰般,忽然俯身抱住被草席卷住的婢禾,抬頭看向於延決然的說道:“你們想要將她焚屍,我絕不可能答應,如果父親執意如此,那就請將我一並燒了吧!”
於妧妧清楚的知道,如果婢禾真的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被焚成灰燼,就算後麵她真的證明了婢禾的清白,外界的人也不會相信。
她想讓婢禾走的幹幹淨淨,不能在死後還背負罵名,就絕不能讓他們帶走屍體。
於延被於妧妧的行為氣的一噎,好半晌沒說出話來,反倒是於筱筱一臉虛偽地上前,低聲勸慰她。
“三妹妹,我知道你和婢禾親如姐妹,不願相信她會做出這等下作的事來,但人證物證俱在,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惹父親生氣,惹自己傷心呢?”
於筱筱一席話說的大義凜然,仿佛真的站在姐姐的角度為妹妹考慮,如果忽略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的話,可信度或許還會高上幾分。
於妧妧冷笑的看著於筱筱,毫不留情的反諷:“我落入如今這個地步,姐姐心裏指不定多高興呢,又何必惺惺作態的來說這些寬慰的話,你不覺得虛偽,我還覺得惡心呢。”
“孽女,你怎麽跟你姐姐說話呢,以下犯上,屢教不改,真當我不敢殺你嗎?”於延見於妧妧出言諷刺於筱筱,頓時氣到拔劍相向,眼底一片殺意。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相信這個世界上,竟會有這般薄情的父親。
好在於妧妧不是原主,也不在乎他的薄情。
“你當然敢,這個世上還有你安定侯不敢做事嗎?”於妧妧毫無俱意的直視著於延,好像被劍尖抵著喉嚨的人不是她一般,連眼皮都沒有跳一下。
於妧妧雖然麵上不動聲色,實際已經心跳如鼓,死亡在這一刻離她如此之近。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站在一旁的於筱筱卻忽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開始幫於妧妧求起情來。
“父親,三妹妹隻是一時糊塗,縱然千錯萬錯,她畢竟也是您的親骨肉,求您原諒她吧。”於筱筱擰著眉毛看著於延哀求道。
嗬……這虛偽的演技,不給她一個奧斯卡小金人真是愧對人才。
於妧妧心中冷笑,定定地看著身前執劍的於延,固執道:“父親,今日您要麽就殺了我,要麽就等今天過去再定罪,否則我絕不會退讓半步。”
說著,她還將頭朝前湊了湊,讓劍尖直抵喉嚨,毫無懼色。
“孽女,你姐姐這般維護於你,你竟還這麽執迷不悟,你既然這麽想死,我今天就成全你!”於延被於妧妧的態度氣急,神色陡然一厲,抬劍就朝於妧妧刺來。
那出劍的力度沒有絲毫猶豫,決絕的讓人心寒。
於妧妧在於延的劍尖穿透喉嚨的瞬間正要躲避,卻見於延不知為何忽然驚叫一聲鬆開了手,劍刃因此偏開半寸,在她雪白的脖頸上留下一抹刺目的紅痕。
於延捂著被銀針穿透的手掌,額頭疼的冒滿了冷汗,看向從遠處月亮門外走進來的不速之客。
九千歲!
於妧妧也從剛才的變故中回過神來,轉頭看向正朝自己走來的季涼月,心忽然忍不住狠狠一顫。
他終於來了!
季涼月步伐極穩,臉上卻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滿身煞氣攝人心魄,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那雙以往總是淡定從容的眼睛裏,隱隱閃爍著驚魂未定的後怕。
剛剛那一刻有多凶險,若不是他及時趕到,這女人可能就真的沒命了!
於妧妧想起剛剛那一幕,和兩天前季涼月離開時對她說的話,莫名有種心虛的感覺。
於延錯愕地看著走過來的季涼月,又看向有恃無恐的於妧妧,頓時有些慌亂的看著季涼月道:“九千歲,這是本候的家務事,下官勸您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季涼月對於延的話充耳不聞,信步走到於妧妧身側站定,這才緩緩勾唇道:“侯爺,於妧妧是聖上親封的縣主,又是本督的救命恩人,剛才若不是本督出手,隻怕現在她已經是地上的一具屍體了。
你無緣無故謀害朝廷命官,本督現在代表良人司介入調查,侯爺可還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