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本督是有婚約在身的人,如何再能納妾?”
季涼月此言,已經是明顯的回絕了,偏顧叔像是聽不懂一般,仍舊堅持道:“主上,您的身體狀況旁人不知,屬下還能不知道嗎?一切不過是障眼法而已,待他日龍翔九天,隻要您服下解藥,男女之事自然迎刃而解。”
“至於您的婚約,自古哪個男人沒有幾個紅顏知己,您身份如此尊貴,怎麽可能隻守著一個女人?”
說到這裏,顧叔似是想到於妧妧,下意識的皺了眉,冷哼道:“況且,那個於三小姐除了給您帶來災難和麻煩,對您的大業沒有絲毫裨益,屬下實在不懂,您為何偏偏非她不可?”
一旁的初七聽到這裏,再也聽不下去了,從顧叔進門開始,先是擅自救下了主上懲治的人,隨後句句質問主上,他究竟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身份,記不記得這個府裏誰才是主子?
今早他便聽說了他昨晚擅自將於三小姐攔在門外的事,竟讓三小姐站在外麵淋了一夜的雨。
他究竟知不知道,那可是主上心尖上的人?
現在主上還不知道這件事,若是知道,隻怕立刻就要大怒的。
沒見主上隻是聽他幾句貶低於三小姐話,眼底的冷意都快結冰了嗎?
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出口斥責:“顧叔,主上的事什麽時候輪到我們做屬下的過問了?於三小姐身份尊貴,更不是你我可以妄議的。”
說完,他看了眼被顧叔護在身後的女人,眼底閃過一抹厭惡:“更何況這個女人來曆不明,若真將她留在府中,你怎知不是養虎為患?”
這麽多年,使盡渾身解數往他們府裏塞細作的還少嗎?
“放肆!夜鳶姑娘是主上的救命恩人,怎麽可能是細作?”顧叔聞言立刻怒斥道:“我知道初七你做暗衛久了,難免習慣先用惡意揣度人,但夜鳶姑娘是主上的救命恩人,容不得你平白汙蔑。”
“初七所言句句屬實,哪裏有汙蔑了她?”初七冷下臉來:“這女人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郊外,本就不合常理,更何況還對主上以身相救,試問哪個人會對一個初次見麵身處險境的人以命相救?
這女人身上處處都是疑點,怎能留在府中?”
顧叔在府中素來都是高人一等,對初七這個手掌實權的暗衛更是看不順眼,總感覺被壓了一頭。
此時再聽他厲聲反駁,登時大怒:“你是懷疑夜鳶姑娘是誰派來的細作嗎?胡說,你見過這麽柔弱的細作嗎,就算她是,這府中之人她又能打得過誰?”
初七被顧叔氣的臉色發青,細作又不是殺手,主要是探查機密,心思敏捷。
更何況,有的時候殺人,也並不是誰強誰就有勝算,很多時候越是弱小的人,也越讓人容易忽略設防,也更容易得手。
顧叔在主上手下這麽多年,他不信他不明白這個道理。
“智者千慮尚有一失,就算是再強的人也有打盹休息的時候,留這麽一個人在府裏,始終都是隱患,初七絕不同意。”
初七冷著臉,眼神執拗,帶著幾分指責的說道:“顧叔你是自太子府就跟著主上的,主仆情誼非他人可比,更應該將主上的安危放在重中之重,不是嗎?”
也正是因為他是從太子府跟著主上幸存下來的人,主上才處處對他寬容,以至於他到今日非但不感念主上的恩德,反而在府中愈發肆無忌憚,儼然成了府裏的半個主子。
當年太子府裏除了他們這些隱藏在暗處的暗衛之外,也就隻剩下顧叔和遠在京郊的聶婆婆了。
躲在衣櫃裏的於妧妧看著麵前這場鬧劇,僵滯的大腦有片刻的遲鈍,臉上卻無法控製的浮現起震驚的表情。
她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季涼月不是宦官嗎?
可聽顧叔話裏的意思,好像這件事還另有隱情,季涼月這個“假”宦官,將來還有變成正常人的一天?
還有這個顧叔,她就沒見過這般目中無人的下人,怪不得昨日明知她的身份,還敢將她擋在門外淋了一夜的雨,原來是仗著從前太子府出來的情分,在府中耀武揚威已久。
甚至連季涼月都開始不放在眼裏。
當年前太子府的事,現在於妧妧也知道了些許,想必季涼月也是追念舊情,才三番五次的縱容吧?
否則以他的脾性,定然不會放任下人如此不分尊卑,肆意頂撞。
想到這裏,於妧妧下意識的朝季涼月望去,卻不想剛一抬頭,就撞進季涼月也恰好朝這邊看過來的視線。
墨眸幽深,仿佛能夠透查人心。
有那麽一瞬間,於妧妧幾乎以為自己被發現了,然而當她抱著一絲僥幸去觀察季涼月的表情時,他卻淡淡的轉開了視線。
於妧妧:“.......”所以,她應該是沒被發現......吧?
“吵夠了嗎?”季涼月看著麵前吵的不可開交的兩人,忽而啟唇,嗓音清淡,讓人聽不出他語氣裏具體的含義。
唯一可以察覺的,就是那疏淡語聲裏的一絲涼意。
顧叔和初七同時噤聲。
季涼月瞥了眼兩人,從剛才他們爭吵開始,他就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既不表態也不阻止,直到兩人眼看要爭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乍然出聲。
“顧叔畢竟是跟本督從前太子府走出來的人,曾被父親委以重任,任何人都不可對他不敬,就算是初七你,也是一樣,懂嗎?”季涼月沉著眸子看著初七,身上散發著屬於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威嚴。
初七喉間一哽,雖然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心裏還是免不了湧上一股委屈和不甘。
主上以往縱著顧叔也就算了,這種涉及到自身安危的事怎可還如此草率?
他抿著唇沒有說話,臉上還有殘餘的怒氣。
季涼月頓時眸光一厲:“看來是本督太縱容你了,讓你愈發不知天高地厚,目無尊卑,立刻滾下去領二十大板,清醒了再來本督麵前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