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個人是太後。
他所懼怕的,僅僅隻是於妧妧會在這詭譎的宮闈中,受到傷害。
“太後何必動怒,本督此時所做的,不及您萬分之一,不是嗎?”季涼月嗓音微涼,像濯水的青蓮,矜貴而高潔。
太後擰緊了眉,聽出季涼月話裏的一語雙關,沒有接話。
當年太子府滿門被屠,其中也有她的手筆,季涼月此言正是諷刺她當年的心狠手辣和今日他的作為比起來,不值一提。
也正是因此,這些年來,她對季涼月這個太子府唯一活下來的餘孽,才視如眼中釘,肉中刺,一日不除,便一日不能安枕。
地獄當中如何能爬出救世的菩薩?
季涼月一日不除,早晚有一天,會毀了她大月的江山。
季涼月看著太後變換的臉色,忽然就有些倦怠,牽了於妧妧的手,冷淡的看著太後道:“今日之事本督會讓皇上給本督一個交代,太後好自為之。”
太後:“.......”這個佞臣,竟敢這麽跟她說話!
語落,不再看太後的臉色,季涼月帶著於妧妧抬步離開,在經過道士的時候,寒眸一眯,毫無預兆的抬腳。
“噗通——”
剛死裏逃生的道士,再次被踹進涼亭下的湖裏。
隨後,季涼月帶著於妧妧消失在綠植環繞的小道深處,簡羽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此時已是深秋,湖水冰涼刺骨,道士剛一下水就被凍的打了個激靈,開始奮力掙紮:“救......救命,本道不會.......鳧水。”
“太後,您看道長要不要.......”淺離看了眼臉色陰沉的太後,又看了眼不停在湖裏撲騰掙紮的道士,試探著開口。
她不說還好,一說太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淩厲的丹鳳眼冷冷的掃了眼湖裏掙紮越來越小的道士,心頭怒極,將從季涼月那受的氣全都撒在了他的身上,冷聲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死了就給哀家丟出宮去,晦氣!”
要不是這個東西辦事不利,拖拖拉拉,三言兩語就被一個小姑娘嚇住,如何會引來季涼月,讓她丟了這麽大一個臉?
說完,太後一拂袖,起身出了涼亭,朝著宮宴處走去。
等太後走後,太監的們才七手八腳的把道士撈了上來,見他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也沒敢探鼻息看死沒死透,直接拽著就丟出了宮。
反正出了宮,這輩子也沒機會讓太後看見,死不死已經不重要了。
.......
於妧妧被季涼月拽著離開涼亭後,來到一座偏僻的宮殿,環顧四周,連宮人都不見一個。
“這是什麽地方?”於妧妧皺眉問道。
“這是一座廢棄的偏殿,後麵有一湖溫泉,你現在這個樣子不能參加宮宴,先在這裏收拾一下換身衣服,本督再帶你去赴宴。”季涼月淡聲解釋道。
於妧妧了然的點了點頭,左右看了看:“衣服呢?”
“稍等片刻,本督已經命人去取,馬上就回來。”
兩人說話間,簡羽忽然從後麵追了上來,見到季涼月,張口就要錢:“九哥,你的銀票還沒還我呢?”
“什麽銀票?”季涼月挑了挑眉,翻臉不認人。
“嘿,本王剛才好心給你解圍,你現在要過河拆橋是吧?”簡羽聞言,頓時氣笑。
“本王沒帶銀票。”季涼月皺了皺眉。
“沒帶銀票沒關係,你隨便給本王個手令,本王自己去錢莊取就行了。”簡羽擺了擺手,十分的好說話。
季涼月目光不鹹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就要去扯腰間的玉佩,然而指尖剛碰到玉佩,就被一雙溫軟的小手按住。
“不行!”於妧妧冷著小臉看著簡羽,毫不遲疑的拒絕。
她不知道季涼月有多少家產,但依她這麽一會兒對簡羽的了解,玉佩給他拿走後,絕不止去錢莊取五千兩而已。
搞不好,半個錢莊都要被他搬空。
眼見到手的鴨子飛了,簡羽氣急:“唉,九嫂你這是幹嘛,剛才我可是救了你一命,還幫你付了那鬼鈴鐺的錢,你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你快讓九哥把玉佩給我,像我這麽靠譜的神助攻,你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了,下次有事我還幫你啊。”
“神助攻?”於妧妧幹脆把季涼月的玉佩扯下來攥在手裏,眯眼睨向簡羽:“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射的那是什麽箭法,要不是我躲的快,現在早就被你射成窟窿了,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神助攻?
我看,神助坑還差不多。”
神助坑簡羽:“.......”
“你你你.......你這小丫頭好不是好歹,今日要不是本王,你就要被太後拖出去杖斃了你知不知道?”
“謝謝您了,要不是你突然跑出來攪局,我早就設法脫身了,會耽擱這麽長的時間?”最關鍵還把季涼月卷了進去,讓他在太後心裏又記上了一筆。
“這麽說本王救你還救錯了不成?”簡羽氣的炸毛。
“沒說你救錯,雖然方法蠢笨了點,但好在心意還是赤城的,麵對太後也勇氣可嘉,我就勉強領你個人情吧。”
領人情.......你還勉強?
簡羽氣到吐血,轉過頭去拒絕和於妧妧說話,怕控製不住自己想掐死她。
季涼月看著兩人莫名其妙的掐架,失笑的搖了搖頭,抬手從於妧妧手裏將玉佩拿出來,丟到簡羽的手裏,挑眉道:“還你的人情。”
簡羽:“......”本王的人情是一塊玉佩就能還的嗎?
心裏雖然這麽想著,簡羽還是憤憤不平的將玉佩揣進了懷裏,他九哥雖然大方,但也不會隨意給他銀兩揮霍,這麽大好斂財的機會,他怎麽可能放過?
骨氣那玩意,能當飯吃嗎?
季涼月見簡羽收下玉佩,怕於妧妧跟他再掐起來,連忙拽著人往溫泉裏走,寵溺的安撫道:“好了,簡羽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你不要跟他置氣,這點銀子本督還不放在眼裏,你快進去洗洗,這一身血腥味,不難受?”
於妧妧也確實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和黏膩的感覺,冷哼一聲轉身進了裏間,將兩人關在了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