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月挑了挑眉,剛想說話,就被初三略微緊繃的語聲打斷:“主上,不對勁,深夜的侯府怎會燈火通明?”
季涼月微微蹙眉,也心生疑惑,讓初三前去探探到底發生了什麽。
於妧妧也下意識地探頭看去,果然見本應一片黑暗的侯府裏亮如白晝,心不由得一緊,呼吸更是莫名的難受。
很快,初三得到消息回來,說是水榭出事了。
水榭出事!?
於妧妧的心“咯噔!”一下,想到可能發生的事情,拔腿就府內跑去。
“給我找!哪怕把京都翻遍了都要把那個不知廉恥的孽女給我找出來!”還未進入水榭,於延暴怒的嗬斥聲便傳了出來。
“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那個孽女不知檢點敗壞家風,教出來的奴才也是一樣的下賤骨頭!”
“父親,你別生氣了,三妹妹興許是上次在風月樓沒玩盡興,這次又去了。”於筱筱假意地拉著於延的袖口,輕聲地幫著妧妧說情,嘴角勾上不易被人察覺的冰冷弧度,“再說,奴婢犯錯,您也不能怪三妹妹不是?”
奴婢犯錯?聽到這話,妧妧心裏更是沉了下去,真的是婢禾被發現了?
“行!既然她不在,那就直接把這賤種給拖出去埋了!”
於延怒氣衝天的聲音再度傳來。
什麽賤種?什麽埋了?這是什麽意思?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於妧妧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三妹妹,你可算回來了,父親正派人到處找你呢。”妧妧剛一進門,於筱筱就幸災樂禍地迎了上去。
“怎麽……”
啪——
“孽女!”妧妧剛想說話,一巴掌便劈頭蓋臉而來招呼在她的臉上。
再回頭,就看見於延那張老臉都在憤怒的顫抖,棕色的瞳孔中盡是憤怒的火焰,幾乎快要將她摧毀。
“你還知道回來!”吼出這句話的時候,於延氣得青筋暴出。
妧妧捂著疼的火辣辣的臉,木然地看向於延,眉頭緊鎖,又順著於延憤怒的臉往四周看去,老夫人、姚氏、於筱筱和二房所有的人都在,唯獨不見了水榭的任何一個人。
這怎麽回事?
“父親,您是出門躲一趟後連話都不會好好說了嗎?”妧妧聲音冷的像冰,眼中也不帶有一絲女兒應該對父親的敬重的情緒。
這個老男人,一到抬平妻的時候就直接出去躲著,真是隻知道鑽洞的鼠輩!
“混賬!也就你這樣的混賬才會教出那般不知廉恥的下人來!”
“誰不知廉恥,父親,你說清楚一點,別繞來繞去地罵人。”於妧妧的語調不禁拔高,臉上那灼熱的疼痛感越發明顯。
“你!我沒臉說,你自個去看她做的醜事吧!”於延氣得甩袖。
她?
誰?
婢禾?
很快,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卻不是通往於妧妧的住所,而是水榭對麵的雜物間——對了,她離開的那天,這裏成了二房那個色鬼於方岩的住所。
被管家安排人一修葺,平時別人嫌棄的雜物間此時也有模有樣,像極了一個隱秘的私人小屋。
於妧妧從眾人的反應幾乎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事,卻還是抱著最後一絲期望,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的兩條腿像是被灌了鉛似的,半天也提不起來,直到那屋子裏隱約傳來了哭泣,於妧妧才猛然驚醒過來,飛快地往那邊跑去。
“婢鳶!婢禾!娘!”
“小姐!小姐你回來……”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婢鳶連滾帶爬地從屋子裏跑了出來,一看到於妧妧,“噗通!”一聲就在她麵前跪下了。
“婢鳶,發生什麽事了?”於妧妧扶住婢鳶,透過薄薄的衣裳,能感覺到她手臂冰涼,冒著冷汗。
“婢禾……婢禾姐姐她……”
不等她說完,於妧妧直接衝進了於方岩的住所,剛進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就撲鼻而來。
地上到處都是茶杯的碎片,還有散落四處的泡過的茶葉。
一具**的女屍橫躺在地上,身體已經僵硬,口、眼都張開著,七竅流血而亡。
陶姨娘正用桌布蓋到屍體上,淚水漣漣,看到於妧妧進來,悲愴地搖了搖頭。
那女屍不是別人,就是婢禾!
沒有被蓋到的手臂上,明顯可以看到滿是青紫的痕跡。
於妧妧感覺渾身一片透涼,仿佛有什麽東西直接掏進了她的心髒。她雙腿一軟,險些站不住,幸好被婢鳶扶著。
婢禾死了?因為她……
眼淚積蓄在眼眶裏,似乎下一秒就會抑製不住地湧出,但又被妧妧活生生地逼回去。
她不哭,婢禾不喜歡看她哭的。
於妧妧一隻手捂著自己疼得歇斯底裏的胸口,拖著身子一步一步地朝著婢禾走去。
走得越近,看得越清楚。
真的是婢禾,是她的婢禾啊!
這丫頭連走的時候都不安寧吧,不然怎麽會渾身是傷呢!
她究竟是經曆了什麽啊!前幾日還活蹦亂跳的,怎麽突然之間就……
明明就隻有幾步的路程,妧妧像是走了好幾個世紀那麽久,來到婢禾身邊,直直就跪了下去。
想說話,嗓子發幹,甚至有些失聲。
妧妧握著婢禾的手,婢禾就那樣睜大眼睛看著她,仿佛想要控訴著什麽。
可是她什麽也沒說,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良久,妧妧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聲音顫抖,“婢,婢禾……”
妧妧脫下自己的外套,小心地罩在婢禾身上,蓋住她的胳膊,又伸出手,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下,放到婢禾已經沒有一絲光彩的眼睛上。
婢禾,你安心睡吧,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淚水在眼眶裏轉了很久,終究還是被隱忍了回去。
再抬頭時,妧妧麵無波瀾,冰冷的目光掃過周圍,聲音冰的讓周圍的溫度驟然降低,“誰幹的?”
她知道,現在不是該哭的時候,所以極力壓抑住內心的憤怒與痛苦。
婢禾這丫頭向來穩重懂事,斷不會主動來招惹於方岩,可是她的屍體怎麽會出現在於方岩的房裏?
這一地的狼藉又是誰造成的?
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還有臉問?上行下效唄,你個做主子的出去廝混多日,下人們自然也耐不住寂寞了!”二房主母,她的好嬸嬸沈氏陰陽怪氣地說著。
於妧妧卻突然站起來,直接推開了沈氏,一把將她身後的於方岩抓了出來,“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