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賜婚一事除了有損顏麵之外,對皇上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但經過城門口刺殺失敗一事,皇上心口就像梗了根刺,跟季涼月賭著一口氣,偏不願讓他如願。

然而這樣做的後果,隻會是兩人都討不了好。

皇上深吸口氣,率先退步:“好,朕明日便下旨為你們賜婚,你可滿意了?”

“那本督就謝過皇上了。”季涼月毫無誠意的牽了牽嘴角,起身告辭離開。

在他即將走出禦書房的刹那,坐在龍椅上的皇上忍不住再次開口:“愛卿留步,朕已經答應為你賜婚,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還不趕緊把虎符交上來!

季涼月腳步一頓,微微偏頭:“等聖旨下到侯府,本督自會進宮將虎符親手交給皇上,皇上放心,本督素來重諾,不會出爾反爾。”言下之意,暗諷皇上言而無信。

語落,不再有片刻停留,抬步離去。

下一瞬,禦書房裏再次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瓷器碎裂的聲響,隔著門都能感受到那股濃烈的帝王之怒。

季涼月布了一個月的局,對皇上步步緊逼,今日終於讓他鬆了口,臉上的表情也不禁跟著微微放鬆下來。

漸漸的,蔓延上一絲幾乎可察的喜色。

心跳加快,恨不得立刻飛回府中,將這個消息和那個總是讓他牽腸掛肚的女人分享。

季涼月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回府,當他從初四口中得知於妧妧那個女人,竟然趁著他不在偷偷回了侯府,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初四看著季涼月瞬間難看的臉色,也委屈的皺著眉毛,垂著腦袋不敢說話。

他就知道主上回來見不到三小姐必定會發火,但白日裏主上已經準許三小姐回府,他總沒有理由再攔著。

“連個人都看不住,要你有什麽用!”季涼月心情差到極點,冷斥道:“自己滾下去領二十鞭。”

“主上,不是您自己準許三小姐回府的嗎?”怎麽又是他的鍋?他不背!

初四看著季涼月,大著膽子為自己辯解。

“你在質疑本督?”季涼月氣笑,危險的眯起眼睛:“本督準許她明日回府,誰讓你今晚就放她走的?五十鞭,滾下去領罰!”

“屬下遵命。”初四霎時麵如菜色,這個人像霜打的茄子,蔫頭耷腦的滾下去領罰。

跟在季涼月身後的初七看著初四生無可戀的背影,不忍直視的捂了捂眼睛。

你說主上讓你領罰你乖乖領了不就是,偏偏還要多一句嘴,平白把二十鞭飆到了五十鞭,這作死的能力也是史無前例了。

於妧妧在季涼月走後,便收拾東西連夜回了侯府,生怕季涼月忽然反悔再把她扣上一個月。

因為是半夜,於妧妧並沒有走正門進府,而是翻牆回了水榭,原本以為應是一片漆黑的水榭,此時卻燈火通明,隱約還能聽見細微的叱罵聲從屋內傳來。

她秀眉一蹙,輕手輕腳的朝著聲源處靠了過去。

“賤婢,說,你究竟偷了府裏主子多少東西?”

屋內,於蓁蓁端坐在椅子上,目光陰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婢鳶,紅唇挽起一抹令人心寒的弧度,厲聲質問。

“奴婢沒有偷竊,這些首飾也根本不是奴婢的,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奴婢,請四小姐明察。”婢鳶看都沒看扔在身前的首飾,隻一味的辯解否認。

雖是辯解,她的語氣裏卻聽不出多少委屈,就連臉上的表情都帶著幾分麻木。

這一個月以來,小姐被九千歲帶走,夫人被軟禁在水榭,整個侯府的天都變了,姚氏複位,大小姐的地位水漲船高,四小姐鳩占鵲巢對她們這些跟在小姐身邊的下人肆意打壓。

像今日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指控,她早已從最開始的憤怒到現在的麻木,連辯解都覺得多餘了。

“刁奴,人證物證俱在,還敢狡辯!”於蓁蓁麵色一冷,眸底滲出一絲陰狠:“來人,給我打,打到她肯說實話為止!”

婢鳶聞言冷笑,所謂的實話不過就是逼她承認這些莫須有的罪名罷了。

這和屈打成招有何區別?

不是她做的事,她就是死也不會承認!

於蓁蓁見婢鳶倔強的不肯服軟,麵色愈發陰沉,纖細的手指撫著精美袖口下的腕骨,眼底深處的怨恨幾乎溢出眼眶。

當日她被從祠堂裏救出來後,這雙手雖然保住了,手腕卻因為受損嚴重,今後再也不能提重物,每到陰雨天還隱隱泛疼,每到那個時候,她就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都是於妧妧那個賤人!

如果不是她,她怎麽會遭這份罪,她的手腕又怎會幾乎毀掉。

她冷冷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婢鳶,胸口恨意翻湧,於妧妧不是最心疼這個跟著她的賤婢嗎?

她就偏要折騰她!

將於妧妧在她身上做的一切,千百倍的報複回來。

站在於蓁蓁身後的嬤嬤,聞言捏緊手裏的鞭子,抬手就朝著婢鳶的臉上甩去。

“賤婢,做出這等醃臢事還敢頂嘴,果然是跟在三小姐身邊的,連個規矩都不懂,今日老奴就好好教教你該怎麽說話!”

那嬤嬤心思陰損,鞭子甩的角度極為刁鑽,這一鞭子下去,婢鳶的臉怕是就要毀了。

偏偏婢鳶倔強的一動不動,還固執的反駁:“閉嘴,我不準你汙蔑我們小姐!”

“啪——”

“啊!”

長鞭抽中皮肉的聲音和尖銳的慘叫聲接連響起。

婢鳶跪在地上的身子驚懼的一顫,卻沒有感受到臉上預期中的疼痛,她詫異的抬起頭,隨即猛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擋在身前的人,語調瞬間哽咽:“小......小姐?”

此時執鞭擋在她身前的女子,不正是她消失了一個月的小姐嗎?

“嗯,我回來了。”於妧妧歪頭看了婢鳶一眼,眼底浮起一抹笑意,隨即伸手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沉聲道:“給我站起來,有我在,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辱汙蔑你!”

“是,小姐。”婢鳶順著於妧妧的力道站起來,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