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延本還帶著幾分恭謹的臉色,聞言霎時沉了下來:“九千歲,您雖位高權重,但這裏尚且還是天子腳下,無憑無據踏平本候的府宅這樣的話,您還是慎言的好。”

你當侯府是大白菜,你說踩平就踩平?

狂妄!

或許是跟季涼月徹底鬧掰,也不再指望從他身上牟取利益,導致於延對季涼月本能的畏懼都減少了幾分。

“本督的未婚妻在你府中被如此對待,濫用私刑,本督就是屠了你侯府滿門,又有誰敢說一個不字?”季涼月平淡的語氣裏,透著森寒的冷意。

他一直以來對侯府百般容忍,本就是因為於妧妧,否則就憑於延的所作所為,早就死了不下百次。

於延身為武將,手中握有兵權不假,但想要做他季涼月的對手,還差得遠。

若是於妧妧今日有個三長兩短,他不介意提前送他們去地獄給於妧妧作伴。

“季涼月!大月國還沒有到你一手遮天的地步,本候一天沒有接到賜婚聖旨,於妧妧就一天與你九千歲沒有半分瓜葛,便是她今日死在祠堂,也輪不到你來喊抱不平!”

“你可以試試!”

沾血的長劍,瞬間直抵咽喉。

於延慍怒的叱罵戛然而止。

他看著渾身浴血逆光立在祠堂門前的男人,隻覺手腳發涼,絲絲縷縷的恐懼從頭到腳遍布全身,乃至每一根頭發絲上。

那雙血染的瞳孔裏,迸發出強烈的殺意。

季涼月這個瘋子,是真的起了殺心,要拉著侯府給於妧妧陪葬。

“住手!”忽然,一聲嬌喝從季涼月身後響起:“季涼月,如果你敢傷我父親分毫,就等著給於妧妧收屍吧。”

季涼月穩穩的端著劍,轉過頭去。

於筱筱不知何時從地牢中跑了出來,此時正一手虛按在牆壁上的一塊青磚上,目光淩厲的瞪著他。

而於筱筱和他之間的地麵忽然消失,露出下麵一個四四方方類似密室的陷阱。

此時讓他心急如焚的那個女人,正安穩的昏睡在陷阱裏,精美的宮裙上血跡斑斑,生死不知。

她四周的牆壁上,遍布著手指長的鋼針,針上泛著淡青的幽光,淬著劇毒,隻要於筱筱稍稍按下牆壁上的青磚機關,於妧妧頃刻便可斃命。

季涼月倏爾收劍,沒有絲毫猶豫的轉身跳了下去。

“呼.......”於延大鬆口氣,厚重朝服包裹下的背脊布滿冷汗,目光陰沉的盯著跳下密室裏的季涼月。

那一瞬間,他的眼底爆發出強烈的殺意。

任誰三番五次被打壓,甚至刀架在脖子上的威脅,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更何況,他本就不是什麽好人,能坐到今日這個位置,早已心冷腸硬六親不認。

沒想到季涼月竟為了於妧妧自己找死,此時隻要他一聲令下,他便會被密室牆壁上那些鋼針紮成馬蜂窩,不得好死。

而他,也能一雪前恥。

但是.......

若是季涼月死在侯府,先不說皇上不會放過他,這大月朝的天怕是也要跟著變了。

於延臉色青白交加,咬牙忍了又忍,才將心底瘋湧的殺意勉強壓住,沒有泄露出來。

“於妧妧.......季涼月.......”相較於於延,於筱筱的情緒就要明顯許多,她咬牙瞪著密室下正在抱著於妧妧試探鼻息的季涼月,眸底的怨恨猶如實質般擴散出來。

這對賤人,她恨不得立刻啟動機關,送他們下地獄。

虛按在青磚上的手忍不住的想要用力,卻猛然對上季涼月仰頭看過來的視線,手指霎時如同被凍住了一般,無法動彈。

那一眼森冷詭譎,透著讓人遍體生寒的威懾與警告。

也就是這一閃神的功夫,季涼月抱著昏迷的於妧妧從密室裏躍了出來,穩穩的落到地麵上。

等於筱筱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隻能暗恨的咬牙。

“於侯爺,妧妧本督就先帶走了,若是她無事等她醒來本督便送她回來,若是她有事......”沒說完的話,不言而喻。

若是於妧妧有個萬一,侯府隻怕逃不開一場浩劫。

語落,完全沒有等於延回應的意思,仿佛剛剛那番話不是詢問,隻是通知,季涼月抱著於妧妧眨眼走的連背影都看不見。

於延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父親.......就這麽讓他們走了?”於筱筱瞪著季涼月離開的方向,不甘心的問於延。

於延聞言咬牙,不走,難道還能將人扣下不成?

“這件事就先這樣吧,等那個孽女活著回來再說。”若是沒能活下來,他得趕緊布置一下,準備迎接季涼月怒火的準備。

雖然他不知道於妧妧是怎麽掉到祠堂的陷阱裏的,但在祠堂裏關了三天,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可是父親,三妹妹根本就沒有受到懲罰,一直被關在祠堂裏受罰的是四妹妹。”於筱筱臉色不虞的告狀。

“你說什麽?”於延眼底劃過一抹詫異,轉瞬擰眉。

於筱筱將自己的猜測添油加醋的給於延說了一遍,語氣篤定的仿佛她親眼所見一般。

“你是說,那個孽女親自設計把蓁蓁換了進去,自己卻逃了出來,這些天一直受罰的是蓁蓁而不是那個孽女?”於延擰眉,卻並沒有聽信於筱筱的一麵之詞,疑惑的問道:“那蓁蓁又是怎麽進的祠堂?那個孽女既然跑了,怎麽還會掉進陷阱?”

於筱筱被於延問的一噎,美眸骨碌碌的轉了轉,忽然委屈的蒙上一層水霧。

“都是我不好,原本想著怎麽都是一家人,便央著四妹妹替我偷偷跑進祠堂去看看三妹妹,卻沒想到.......”

對於於筱筱的一番說辭,於延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筱筱和那個孽女之間的關係勢同水火,怎麽可能會好心央著蓁蓁去看她?

落井下石還差不多!

不過,那個孽女算計了蓁蓁應該是不假,掉進陷阱裏應該也是不小心,想到這裏於延的臉色又黑了一層。

“這件事不許再提,為父自有打算,你現在趕緊扶蓁蓁回房找大夫診治,免得落了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