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朕不給你賜婚,偏要選定你去和親,難道你敢抗旨不成?”
皇上語氣陰戾,冷冷的看著下方的於妧妧,威脅意味明顯。
“請皇上成全。”於妧妧將頭扣在地上,背脊挺直,堅定不移的表達著她的態度:即使抗旨,她也絕不和親。
目前這樣詭譎的場麵,或許真的隻有嫁給季涼月,才能避免和親的命運。
於妧妧想起昨天季涼月提議娶她時認真的表情,眸色一深,愈發的堅定起來。
季涼月怔怔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於妧妧,手中的銀質酒杯被捏到變形,仿佛被人當頭打了一記悶棍,眼前地動山搖一陣模糊,唯一能看見的,就是那個跪在地上的嬌小身影,即使麵對帝王之威,仍舊堅定的要嫁給他。
怎麽會?
這怎麽可能?
就在昨天,她還那麽明顯的表達著不願嫁給他,還那麽的排斥著。
可是今天,她竟冒著生命危險,讓皇上為他們賜婚?
這.......真的不是做夢嗎?
季涼月失神的看著於妧妧,毫不懷疑此時若是有人前來刺殺他,動動手指就能要了他的命。
“你說.......什麽?”季涼月一雙漂亮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於妧妧,語聲輕如鴻毛,卻還是重重的落進了於妧妧的耳朵裏。
她微微抬起頭,目光溫柔的與他對視,沒有了往日淺淡的疏離,親密又繾綣的眨了眨眼睛。
隨即轉頭對著皇上繼續說道:“皇上,妧妧曾多次身處險境,都是九千歲出手相救,早已對他傾心,這一生再也容不下第二個男人,請皇上為妧妧和九千歲賜婚。”
一字一句,堅定不移。
季涼月這次驀然回過神來,巨大的驚喜湧進眼底,竟一瞬間眼眶微紅。
砰,砰,砰。
心跳急速到仿佛要跳出胸膛,震耳欲聾。
於妧妧她.......真的要請旨嫁給他。
季涼月覺得這二十多年來,再沒聽多比這更悅耳的聲音了,悅耳到讓他的心髒緊縮,密密麻麻的纏繞著說不清道不明,卻熱烈的足以將他整個人吞噬的感情。
一發不可收拾。
“好好好,區區一個庶女,竟敢威脅起朕來了,於愛卿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皇上忽的大笑三聲,眼底泛起冰刺般的冷意,他覺得他這一輩子的臉都在今天丟盡了。
是不是他不給他們賜婚,他們今天還要造反不成?
於延被暴怒的皇上點名,立刻叫苦不迭,心裏對於妧妧的怨恨更加深了一重。
“妧妧別胡鬧,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豈容你任性?”於延從座位上起身,走到於妧妧身邊,擰眉嗬斥:“你給我乖乖回府備嫁,聽到沒有?”
“父親,女兒說過這輩子非九千歲不嫁,若是您執意逼迫女兒,那女兒隻能讓平西王抬一具屍體回去成親了。”於妧妧仰頭毫不畏懼的看著於延,眼底的執拗讓人不禁動容。
“你簡直是大逆不道,你就算想嫁也要好好想想,九千歲的身份如何能夠娶你?”於延簡直要被於妧妧的固執氣死,語氣也不自覺加重。
“我不在乎。”
於妧妧搖了搖頭,固執的讓人感覺,即使天下人都反對,隻要季涼月不拒絕,她就非嫁不可:“別說季涼月隻是區區宦官,就算他身染殘疾,命不久矣,隻要還有一口氣吊著,我也非嫁不可。”
於妧妧這話,可以說是大逆不道,當眾詛咒九千歲,可是死罪。
然而這一刻,仿佛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一點,所有人都被她這句話震撼到了。
如此執著堅定,寧死不屈的感情,又有幾人能做到呢?
更別說於妧妧隻是一個區區女子,就是七尺男兒,麵對如此艱難的局麵,天子的威壓,家族的警告,也沒有人能撐得住舊誌不改。
而那個跪在地上的女子,眸色清澈堅定,沒有一瞬的動搖。
簡雲鶴捏著酒杯的手不禁微微用力,連他的心跳都不禁跳動的愈發急促,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於妧妧的背影,失了神。
時刻關注著簡雲鶴的於筱筱自然注意到了這一點,她看著簡雲鶴目光怔愣的看著於妧妧的目光,心裏的嫉妒仿佛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原來,簡雲鶴喜歡像於妧妧這樣叛逆不拘的女子嗎?
還是僅僅,隻是因為這一瞬間於妧妧的行為打動了他?
那如果.......如果她也能骨氣勇氣向皇上請旨賜婚,會不會簡雲鶴也就答應了呢?
想到這裏,於筱筱的心跳頓時快了起來,然而當她鼓足勇氣抬頭對上皇上那雙陰鷙布滿殺氣的眼睛時,所有的勇氣都一散而盡,麵色一片煞白。
不,她不敢。
一旦觸怒龍顏,頃刻間就是天堂與地獄的差別,鋃鐺入獄,五馬分屍,都是最輕的懲罰。
她現在擁有的所有都會盡數失去,被世人嘲諷,譏笑,叱罵。
如何敢賭?
正因為不敢,當於筱筱再次看到於妧妧筆直的跪在那裏,表情都不皺一下,目光堅定清澈的仿佛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動搖,讓人震撼到心悸時,心裏的嫉妒更加瘋長。
她狠狠掐著袖袍下的掌心,掐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才倏爾開口:“三妹妹又在胡說了,從古至今也沒有宦官娶親的道理,你是想讓侯府背上罵名,被世人嘲笑嗎?”
於筱筱字字珠心,仿佛隻有如此,心裏那幾乎要將她逼瘋的嫉妒,才會少一點。
於妧妧卻仿佛聽不到她的話一般,一動不動的跪著,態度沒有一絲改變。
“你這個孽女,是非要把侯府害的家破人亡才肯罷休是不是,你快點跟皇上說收回剛才的話,否則為父今日便是打死你,也絕不會任由你如此胡鬧!”於延見於妧妧如此油鹽不進,眼底迸出一絲殺意。
若不是聖駕之前不能動手,他非打死這個不孝女。
“本督的人,誰敢動一下試試?”這時,季涼月終於從巨大的衝擊當中回過神來,起身朝於妧妧走來,聽到於延對於妧妧的威脅,眸色一冷,頓時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