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盡管倒,能不能接住就是本王的事了。”

季涼月卻沒有立刻動手,而是提醒般的說道:“本督從未給人斟過酒,若是有不當之處......”

“本王自是不會與九千歲計較。”夜離想也不想的點頭。

他篤定這是季涼月為了拒絕給他斟酒找的借口,可惜人都已經送到眼前了,他怎麽可能讓他全身而退?

什麽戰神.......剛剛不是還明嘲暗諷的威脅他嗎?現在怎麽不說了?

還不是要乖乖給他斟酒?

“那便好。”聞言,季涼月唇邊的笑紋愈發的大了。

於妧妧看著季涼月臉上的笑意,目光掃過他手中的酒壺,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季涼月此人狡詐的跟成精的狐狸似的,從來都隻有他算計別人的份,什麽時候被人算計過?

更別提夜離還當眾羞辱他.......

以她對他的了解,怎麽也不像是會把委屈默默咽回肚子裏的人設。

“啊——”

不等於妧妧想出個所以然,耳邊就驟然響起一陣殺豬般的慘叫。

於妧妧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回過神來,就發現不知何時夜離已經捂著手在地上打滾,而季涼月正端著酒樽,目光森寒的垂眸盯著他。

而他手裏的酒樽正冒著炙熱的水汽,分明是水燒滾開後的霧化反應。

再低頭去看夜離捂著的手背上已經紅了一片,上麵冒了一層水泡,看著都覺得疼。

原來,季涼月在倒酒之前,就用內力將酒樽裏的酒燒的滾開,一滴不剩的倒在了夜離的手上,全程表情淡定,連眉毛都沒有抖一下,毫不遲疑。

那可是滾開的酒,沒直接把夜離的爪子燙熟都是幸運。

於妧妧同情的看了夜離一眼,默默的將身前的酒杯挪遠了幾分。

她就說有什麽地方不對,她剛剛看季涼月的時候,就注意到他手裏的酒樽在冒著絲絲縷縷的水霧,隻是那水霧極薄,所以沒有注意,現在才恍然大悟。

了然過後,忍不住打了個寒蟬。

季涼月這個睚眥必報的男人,太陰險了.......

正忙著攔暴怒的謝梁的祭容,見謝梁身體忽然僵住不再掙紮,正疑惑不解,就聽耳邊驟然響起夜離痛呼的驚叫,心頓時涼了一截,再也顧不上謝梁,連忙朝著夜離跑去。

夜離再渾也是陛下的眼珠子,可容不得半分閃失。

祭容拖著年邁的身軀,健步如飛的跑到夜離身邊,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這才重重鬆了口氣。

還好,沒缺胳膊沒斷腿,人還全枝全葉,隻是手上有小麵積燙傷,無傷大雅。

天知道,他剛才多怕季涼月沒忍住脾氣,直接將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那他回去該如何向陛下交代?

恐怕以死謝罪一萬次都不夠。

如果夜離知道祭容心裏的想法,隻怕立刻就要吐血三升,不省人事。

原本坐在龍椅上瀕臨發怒的皇上,見到這戲劇性的轉折,詫異之下理智也回歸大半,立刻傳太醫給夜離就診。

蒼耳國君有多寶貝這個平西王眾所周知,隻要他還不想開戰,就不能讓平西王在大月受到半分傷害。

聖旨一下,太醫很快便提著藥箱步履蹣跚的走了進來,檢查了一下夜離的傷口後,跪下回道:“回皇上,平西王手上的燙傷並無大礙,隻要抹上藥膏,不出幾日便好。”

“嗯,去拿藥吧。”皇上冷著臉點頭,命人將夜離挪到隔壁的偏殿,祭容自然也形影不離的跟了上去。

好好的宴會,這麽幾次三番的一鬧,也開不下去了。

皇上心情極差的看了季涼月一眼,有心趁機責罰,卻找不到由頭。

畢竟方才確實是夜離過分挑釁,順帶著連他這個皇上的臉都打了,若是他借此責罰季涼月,豈不成了昏君?

咬了咬牙,隻能先按捺下心底的想法,不痛不癢的斥責了一句:“九千歲雖做的不錯,卻未免有些不分輕重了,你可還記得平西王出使大月的目的?”

“臣知罪。”季涼月垂了垂眸子,臉上卻沒有絲毫悔意。

皇上一噎,聽著季涼月與態度截然不同的反話,恨不得真的把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最後還是理智占據上風,他狠狠按了按眉心,冷聲警告道:“下不為例!”

“是。”不鹹不淡的語氣,分明沒當回事。

皇上腦殼不禁一痛,一眼都不想再看見這個孽障,頓時不耐煩的一拂袖,朝著眾臣說道:“今日宮宴暫時取消,明晚朕在禦花園重新設宴,眾卿家先回吧。”

語落,龍椅上已經沒了人影,大太監見狀,連忙追著皇上去了後宮。

徒留下宴廳裏的眾臣麵麵相覷,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這就完了?

因為一時沒轉過彎來,一時無人動彈。

最後,還是季涼月率先帶著於妧妧轉身離開,眾人才如夢初醒,爭先恐後的朝宴廳外走去。

簡雲鶴也放下手裏的酒杯,隨著人流朝外走去,臉上仍舊掛著溫潤如玉的淺笑,仿佛自始至終這場宮宴在他眼裏都隻是一場鬧劇,激不起半分波瀾。

始終暗自關注簡雲鶴的於筱筱見狀,顧不得朝她走來的於延,一扭頭就追了出去。

她好不容易又有機會見到簡雲鶴了,怎麽能輕易放棄,什麽都不做?

.......

於妧妧被季涼月拉出宴廳許久後,才震驚的意識到季涼月做了些什麽。

他竟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拉著她出來?!

拉著!!!

在這個封建到露個腳都要被逼嫁人的年代,他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拉著她出來,是想讓她直接一根白綾吊死算了嗎?

於妧妧猛地停下腳步,拚命的甩著被他拽著的手,質問道:“季涼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正悶頭往前走的季涼月聞言一怔,隨即看到她狂甩的手才恍然大悟。

然後。

手握的更緊了。

隨即,嫣紅的唇瓣挽起一抹愉悅的弧度,戲謔的看著她道:“怕什麽?反正遲早都是本督的人。”

於妧妧:.......要不要臉,答應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