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公公送來的補品?”於妧妧挑了挑眉,沒想到季涼月送個東西都能這麽湊巧,瞥了眼於筱筱道:“那就抬上來吧。”
季涼月拿出手的東西,想必絕非凡品。
果然。
一箱子補品抬上來,分門別類,千年人參,紅血靈芝,極品血燕........
隨便拿出一個來,都是價值連城。
和季涼月送來的補品比起來,姚氏送來的那根成色中等的百年人參,要多雞肋有多雞肋,就像天鵝群裏混了隻醜小鴨,狼狽醜陋的要命。
姚氏臉上最後一絲勉強強撐的笑意也盡數消失,目光落在大廳中央那一箱補品上,眼底閃過一抹嫉恨,隨即掃過自己帶來被於妧妧丟在地上的百年人參,整個人愈發陰沉。
都到了這個地步,討好看來是沒戲了。
姚氏沉著臉從椅子上站起,眼角餘光都沒給於妧妧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對著陶氏道:“姐姐院中還有些事未曾打理,就不再這叨擾妹妹了,告辭。”
語落,不等陶氏開口,就拽著於筱筱腳步淩亂的朝門外走去。
於妧妧欣賞著兩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挑了挑唇故意道:“母親不留下吃完午飯再走麽?”
姚氏的身體猛地一僵,捏著於筱筱的手陡然用力,隨即快步消失在水榭,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追著一般。
出了水榭,於筱筱一把甩開姚氏的手,揉了揉通紅的手腕,臉色陰沉的對著她嗤笑道:“我早就說過不要來自取其辱,現在你滿意了吧?
於妧妧那個心胸狹窄的賤人,怎麽可能會因為你的討好就輕易原諒,真是異想天開!
下次這種送上門讓人欺辱的事,別再叫上我!”
於筱筱氣的臉色漲紅,語氣淩厲而充滿怨氣,想起剛才在水榭裏受的羞辱,心裏的怒火就忍不住湧了上來。
於妧妧那個賤人,背後有季涼月這個大靠山撐腰,怎麽可能會看上她們送的東西?
她這個母親精明了一輩子,這段時間卻屢屢犯蠢,真是不可救藥!
於筱筱說完,不顧姚氏愈發難看的臉色,和不斷的呼喚,轉身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
姚氏看著於筱筱決絕離開的背影,本就不悅的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極點,想起方才於筱筱對她的指責和埋怨,心裏又是一寒。
她做這一切,是為了誰?
難道她就喜歡自取其辱,送上門去讓人明嘲暗諷嗎?
她從小就是一個驕傲到骨子裏的人,如今放下自尊登門求辱,還不是為了讓她們母女在府中有一席之地,讓她以後能有個好的前途?
如今卻在她口中落得了一個嫌棄的下場,真是比幹脆捅她一刀還要來的難受。
或許是真的有些失望,這段時間於筱筱對她的嫌惡一幕幕從眼前劃過,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心寒,縱使如姚氏般心冷腸硬自私自利的人,也忍不住一瞬間紅了眼眶。
這麽多年,她是養了個白眼狼不成?
涼王府,書房。
“東西都送過去了?”季涼月坐在一片陰影當中,低沉的嗓音帶著莫名的蠱惑,在寂靜的空間裏響起。
“是,已經送到水榭了,恰巧趕到姚氏母女也在,三小姐很高興。”初七跪在地上,恭敬的答道。
“是嗎?”不輕不重的反問,讓人捉摸不透。
季涼月隨手把玩著桌上的茶盞,修長的指尖托著茶盞靈活的飛舞,每每快要掉下的時候,卻有驚無險的穩穩托起,不曾濺出一滴茶水。
不一會兒,指尖就被滾燙的盞身燙的通紅,他卻眸色淡漠,沒有半分放下的意思。
空氣裏一片窒息的沉默。
初七明顯的感覺到季涼月身上無意識散發出的壓迫感,讓他整個人都微微僵硬起來,肌肉寸寸繃緊。
那是殺手在麵對危險時,本能的反應。
冷汗,順著額頭滑下,在地板上落下一滴透明的水漬。
好半晌,才聽他再次啟唇問道:“初七,你跟了本督幾年了?”
“回主上,十四年了。”當年他奉前太子之命跟隨主上時,主上還是身高不足腰際的孩童,如今卻已經成為可以獨當一麵的人物了。
“十四年,不短了.......”季涼月也仿佛想到了什麽一般,低低的歎息了一聲,語調卻淡的沒有絲毫情緒,隻是望向窗棱的視線有些模糊,抿唇問道:“那你還記得,身為暗衛的第一要旨是什麽嗎?”
“侍奉主上,盡忠職守,絕無二心。”
“那麽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了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要殺本督,你會如何做?”季涼月音色稍沉。
“殺了她。”初七回答的毫不猶豫。
像他這樣自幼被培養出來的殺手,骨子裏都滲著奴性,本能的認為能為季涼月死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感情對於他而言太過奢侈。
在他的世界裏,隻有忠誠,任務和鮮血。
他不明白主上為什麽問他這個問題,但倘若真的有那麽一天,他隻會手起刀落殺了那個女人,絕無半分猶疑。
“若是,不能殺呢?”季涼月眸色漸沉,微微暗了下來。
初七聞言,狠狠的擰緊眉頭,在他的生命裏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選擇題,他思索了半晌,才低聲答道:“那便挑斷了她的手腳筋,關在獄裏直到死去。”
說完,初七見季涼月的臉色愈發陰沉,心裏一顫,卻也想不出別的法子,隻好咬牙補充道:“主上,初七身為殺手,過的是刀頭舔血的生活,早已心冷腸硬,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
就算有,也是孽緣,否則一旦讓敵人抓到了軟肋,隻會害人害己,倒不如手起刀落,給她一個痛快。”
話音剛落,隻見季涼月眉色陡然淩厲起來,手裏的茶盞不容分說的朝初七擲來,狠狠的砸在他的額頭上,好在茶水已經不再滾燙,隻是留下一小片紅痕,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否則,隻怕他這張臉都要毀了。
初七察覺到季涼月怒氣,不敢躲避,直直的跪在地上,不敢開口。
下一瞬,就聽季涼月冷冷的說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