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不出的調侃與戲謔,讓於妧妧瞬間驚醒。

驚醒之後,微微帶了幾分惱怒:“沒看夠,要不你再閉上眼睛,讓我看一會兒?”

底氣十足的反問,帶著股痞氣,從女子的口中說出來,卻讓人生不起絲毫厭惡,反倒有那麽一點的.......可愛。

季涼月在心裏默默的評價了一句,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哦。”

接著,就真的重新閉上了眼睛,任由女子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微微翹起嘴角,一動不動。

於妧妧臉色一紅,撇開視線不再看他,忽然覺得車廂內的氣氛有些曖昧,她說讓他閉上眼睛,他就真的聽話的閉上了眼睛,要知道他可是生殺予奪的季涼月,何時對人這般縱容過?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抿了抿唇,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便眼珠一轉,開口打破了沉默:“那個.......你真的要把這件事告訴皇上嗎?

三皇子那個人,表麵看似溫和有禮,實際上心思卻是最深的,不到萬不得已,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你這話是在擔心他?”季涼月聞言睜開眼睛,眸底帶著一抹微弱的光亮,看著她反問:“還是本督?”

“我沒和你開玩笑。”於妧妧被季涼月漫不經心的態度惹的有些惱怒。

“本督也問的認真。”季涼月定定的鎖著她的眸子,眼底漫上一抹笑意,接著解釋道:“若是擔心他,那你擔心對了,這件事被皇上知曉,一番責罰簡雲鶴是逃不掉的,但也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若是擔心本督,那大可不必,他簡雲鶴還沒這個能力,在本督的頭上動手腳。”

“季公公,過分自信不是好事,容易引火燒身。”於妧妧沒好氣的打擊了一句。

“引火燒身.......也要這把火,能著起來才行。”季涼月漫不經心的看著於妧妧,唇角微翹,一雙眸子說不出的清冷孤傲。

於妧妧知道他心裏自有打算,憑借著他的能力,也多半不可能被簡雲鶴算計,便微微鬆了口氣,撇撇嘴,不再多言。

一段小插曲就這麽過去,馬車慢悠悠的朝著侯府駛去,不多時就停了下來。

侯府到了。

或許是於延提前知道了消息的緣故,侯府中人都早早的等在門前迎接,陣勢可謂浩大,馬車剛停下,周圍就圍上了一圈看熱鬧的百姓。

於妧妧馬車上的車簾被季涼月一根簪子劃掉,目光暢通無阻的將外麵的情形盡收眼底。

她看著後麵的馬車還不等挺穩,於延就急切的快步上前,親自將姚氏和於筱筱攙扶下馬車,動作溫柔憐惜,充滿的訴不盡的寵愛,將一個好父親,好夫君的角色,扮演的淋漓盡致。

盡管於妧妧知道,於延此時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做戲,是為了讓眾人注意到於筱筱和姚氏平安歸府的場麵,借此洗清她們身上的嫌疑,讓流言平複。

可看著麵前這父慈子孝的一幕,於妧妧還是覺得格外的刺眼,冰冷的寒意,便不受控製的從她的身體裏蔓延出來。

整個車廂裏,冷的瘮人。

季涼月敏銳的察覺到於妧妧情緒的起伏,抬眸掃了眼後麵正站在車轅下與姚氏母女寒暄的於延,眸底劃過一抹不悅的神色。

隨即,他抬手拍了拍於妧妧的肩膀,帶著不知名的安撫,朝著車外抬了抬下巴道:“我們也下去吧?”

既然都到了,自然是要下去的,於妧妧眨了眨眼睛,率先起身。

兩人一前一後下車的時候,於延已經帶著姚氏和於筱筱朝著門口引去,臉上一直掛著的笑意,在看到於妧妧和季涼月的瞬間,猛地一僵。

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如果可以,他這輩子最不願看到的就是這兩個人,但現實逼人,偏偏這兩個人他現在一個都得罪不起。

甚至,其中一個還是他的女兒,他此時卻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對待著,生怕哪一個不對,就讓那個嗜血的男子,改變了主意,當場翻臉。

心裏,真是不悅到了極點。

然而,麵上卻不得不掛著虛假的笑意,鬆開牽著姚氏的手,朝著兩人迎了上去:“妧妧,九千歲,你們什麽時候到的,本候竟然都沒注意到,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府裏備了洗塵宴,快請進。”

於延一番話,說的於妧妧隻想冷笑。

他們的馬車走在於筱筱和姚氏前麵,是第一個到的侯府,他沒注意到先到他們,卻反而注意到後來的車馬,如果不是存心,那就是眼瞎。

顯然,於延屬於前者。

她嘲諷的勾了勾唇,正想說話,就聽季涼月搶在她前麵涼涼的說道:“是嗎?本督還以為,於侯爺的眼睛抬的太高,沒看到本督呢。”

季涼月的語氣並不刻薄,卻就是讓人一下子就能聽出來,他是在諷刺於延目中無人。

季涼月,良人司都督,當朝九千歲,走到哪裏不是眾星捧月,恭敬有加,奉為上賓?

盡管因為他的某些身份為皇上所不喜,但卻從無一人敢置喙他的手腕和能力,一個擁有滔天權勢的男人,卻偏生了一副嗜血的性子,何人不懼?

當年他在戰場上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煞神模樣,至今仍讓敵國聞之色變。

而那個時候,他還尚未成年。

這樣一個男子,今日卻被於延如此當眾忽視,生平可謂是頭一遭。

季涼月說完,目光似笑非笑的落在於延身上,眼底卻凝聚著刺骨的冰寒,嘴角挽起清淺的弧度,明明是絕美的容顏,此時卻淩厲的讓人不敢逼視。

於延在季涼月語落的瞬間,後背瞬間冒起密密麻麻的冷汗,臉色驟然大變,急忙解釋道:“九千歲恕罪,下官並不知您也在馬車裏,這才忽視了,還請您看在不知者不罪的份上,見諒。”

於延確實知不知道季涼月竟會親自送於妧妧回來,還和她同承一輛馬車。

方才馬車走過來時,他是看見了於妧妧,但因為角度關係,並沒有看到斜倚在軟塌上的季涼月,否則就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如此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