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菜單,做出來最少也要花銷三十餘兩,是普通人家近兩年的生活費,而做出來的這些菜品,大姐姐又能吃上幾口?”於妧妧說著看了於筱筱一眼,挑唇道:“這般積年累月下來,侯府會虧空至此,也就不奇怪了.......”

“你胡說!”

不等於妧妧說完,於筱筱就一臉憤怒的朝她低吼,目光裏都是刺骨的恨意:“這個菜單隻有今天早上有,平常根本沒有這麽多,於妧妧你想陷害我,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於筱筱被氣的口不擇言,她往日雖然也錦衣玉食,但今早這菜單純屬是為了和於妧妧作對,往日根本沒有這樣鋪張的時候,她卻想要借此在父親麵前告她汙狀,豈有此理!

“這些事情去廚房一查便知,瞞是瞞不住的,我所說的是否屬實,父親自可去查,看我是不是冤枉了姐姐。”於妧妧不以為意的反擊。

於筱筱聞言神情一滯,沒敢再往下接。

她心虛的看向於延,如果父親真去查,她和母親這些年在廚房揮霍的事必然是保不住了,她們母女加起來,可是比於妧妧手中的菜單多了幾倍不止。

於延身在朝廷中樞這麽多年,爾虞我詐早已得心應手,他都不用去查,隻看一眼於筱筱的表情,就將事情猜了個七八分,心中一時五味雜陳,驚怒不已。

看著麵前這對他寵愛了大半生的母女,難以置信,這麽些年他竟是養了條毒蛇在身邊。

“你們母女.......還要我如何寬宥你們才好?”於延揉了揉青筋直跳的額角,隻覺一陣無力,連生氣都覺得疲憊起來,看著姚氏道:“這麽些年,除了子嗣一事,我自問從未虧待過你,對筱筱更是寵愛有加,換來的竟隻有你們的背叛,著實可笑。”

姚氏看著於延的模樣,竟是心死之兆,她驀然慌了神,然而不等她說話,於延已經轉開視線,看著陶氏吩咐道:“這個家既然交到了你手裏,那你就不必再有顧慮,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尤其是她們母女,不必手軟。

所有她們不該得的,超出規格的,一律收回裁減,以後這種小事不必再叫我。”

說完,於延麵色疲憊的拂袖而去。

姚氏母女心如死灰的跌坐在地,神情呆滯,她們多年的謀劃,就這麽毀在於延的一句話上,再無翻身之日。

陶氏目光冷淡的掃了眼姚氏,命人將姚氏私吞的貴重擺件等全部搬出,後回到賬房繼續核對賬目。

於妧妧見姚氏有條不紊的收回了東西,嘲諷的挽了挽唇,也回到了水榭。

不多時,清暉園裏的消息就悄然傳遍了侯府,那些平日裏一貫享用慣了的下人和管事們,頓時心裏一緊,人人自危。

次日傍晚,婢鳶從外麵進來,看到於妧妧悠哉遊哉的正坐在涼亭裏納涼,忍不住擰了眉快步走過去,嗔怪道:“小姐您還有心情在這裏納涼,府裏因為縮減用度一事都已經快要翻天了,你倒是半點不著急。”

“急什麽?”於妧妧瞥了眼婢鳶,好笑的晃了晃手裏的扇子道:“這天就這麽大,還能翻到哪兒去?”

“小姐,您是不知道,自從清暉園和念雲軒被縮減了大半用度之後,府中的下人們一麵忌憚著夫人和您,一麵卻也怨恨著,私底下說的話難聽著呢。

不單這樣,奴婢和書棋柳兒但凡出了水榭,必然要被刁難一下出氣,這樣下去如何是好?”婢鳶皺著眉苦惱的說道。

“刁難你們?”於妧妧挑眉:“他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怕我去找他們麻煩?”

於妧妧戲謔著笑道,畢竟她護仆的性子在府中可是出了名的,那些人若是真的敢把主意打到婢鳶她們身上,她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婢鳶見於妧妧雖是玩笑著說的,眼睛裏卻分明有一絲認真閃過,連忙解釋道:“倒也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就是小打小鬧罷了,但這麽長此以往下去,隻怕對夫人的名聲不利。”

於妧妧聞言,眼底閃過一抹沉思。

婢鳶說的沒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母親縮減用度的做法無疑是把侯府的人全都得罪了。

正所謂,三人成虎,積毀銷骨。

尤其是在古代這麽封建的地方,若是他日傳出一些不好的流言,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們。

而於延那個人,根本不能指望,一旦出事,第一個推她們出去的人就是他。

“你說的沒錯,這件事必須得想個好點的法子解決才行。”半晌,於妧妧點了點頭說道。

晚上,於妧妧正趴在桌上思索對策,忽聽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她身體本能的繃緊,猛地回過頭去,就見季涼月正翻窗進來。

“怎麽,見到本督這麽大反應?”季涼月看著於妧妧舒了口氣的模樣,好笑的走過去,戲謔道。

“季公公,你好歹也是一都督,能不能別老學那梁上君子,沒事就翻我窗戶?”於妧妧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重新趴在桌子上愁眉不展。

季涼月挑了挑眉,察覺出於妧妧情緒不高,也不再與她鬥嘴,眸色深諳的借著燭光打量她。

自從那天他和簡雲鶴留宿一夜,第二天辭別後,一連數日就再也沒見過她,此時一看,竟發現她瘦了一大圈,小臉上也泛著病態的蒼白。

他越打量,眉頭皺的越緊,忽然抬手捏住於妧妧的下巴,問道:“你這是怎麽回事,短短幾日,你怎麽瘦成這個樣子,臉色還如此難看,是上次的傷還沒好嗎?”

於妧妧聞言一怔,沒想到季涼月眼睛這麽尖銳,心虛的眨了眨眼睛,搖頭:“沒有啊,可能是沒睡好吧?”

季涼月孤疑的盯著她,忽然鬆開她的下巴,轉而扣住她欲要閃躲的手腕,細細的把起脈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沉,最後竟隱隱浮現出一絲怒意:“於妧妧,你究竟有什麽事瞞著本督,現在說出來,本督可以考慮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