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之上,一盞盞的河燈從水麵飄起,然後不斷地朝上飛去,井然有序的將燈塔又加高一層。
這種違反地心引力的事情,於妧妧絕不相信是於筱筱可以想出來的,隻是看著那燈塔,一時半會兒竟也想不出其中關竅。
季涼月聽到於妧妧的嘀咕,挽唇一笑,目光幽冷的朝著湖中看了一眼,低聲問道:“怎麽了?”
“我在想,於筱筱是怎麽讓河燈飄起來,又組成燈塔的?”於妧妧聞言,無意識的將心裏的疑惑說了出來。
“這有什麽好難的,你先別關注燈塔,看看湖水。”季涼月輕笑一聲,說道。
於妧妧一怔,隨即朝湖水中看去,卻見湖水裏不停的冒著水泡,因著他們的位置離湖心還有段距離,又在夜幕之下,若不是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她心裏頓時一驚,心裏湧現出一個荒謬的猜測,繼續仔細觀察。
果然,就見幾根細細的魚線不停的重複著拽動,順著魚線往上望去,這才發現,原來所謂飄離湖麵的河燈,都是被這一根根的魚線拽著向上,順著既定的軌跡遊走。
而那空中燈塔,竟是事先做出來的半透明模型,然後將魚線埋在其中,再將點燃的河燈吊上去。
在燭火的映照下,那層半透明模型自然宛如隱形一般,所以呈現在眾人眼中的,就是一副由飄起的河燈組成的燈塔。
於妧妧目光一轉不轉的看著不停翻滾著細小水泡的湖麵,連聲音都忍不住微微的顫抖起來:“於筱筱是瘋了嗎?隻為了一個新奇的點子,竟真的敢讓人藏進湖裏,不顧他們的安危?”
沒錯,那冒泡的湖水底下,必定藏著人,用來拖拽河燈,才會有這樣的壯景。
“你第一天認識她?”季涼月掃了眼笑容滿麵的於筱筱,語氣沒什麽起伏的反問。
他見過太多冤死的人,心腸早就冷硬如鐵,這點小事還不至於觸動他,隻是看著台上春風滿麵的於筱筱,也愈發不順眼起來。
這個女人,心腸實在歹毒。
於妧妧深吸口氣,皺眉思索著問道:“現在離河燈開始已經過去至少一刻鍾了,距離結束不知道還要多久,他們真的能在湖底堅持那麽長時間嗎?”
“他們人分兩波,每波人潛泳一刻鍾左右,然後換氣換另一波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季涼月看著湖中水流的軌跡,推測著說道。
聽到沒有生命危險,於妧妧鬆了口氣,臉上凝重的表情也緩了下來。
好在,於筱筱還沒有為了爭寵,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此時,河燈還在一盞盞的放下去,漸漸在樓閣中形成一個巨大的圖案。
一個抱著孩子的母親。
姚氏震驚的看著那由一盞盞祈福河燈形成的圖案,一手撫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隻覺心裏一軟,瞬間感動的紅了眼眶。
於延看到這一幕,心裏也是一動,雖然沒有姚氏那麽激動,但看著於筱筱的目光,也柔和的不可思議:“筱筱,你真是費心思了。”
“這都是筱筱應該做的,母親再得麟兒,筱筱也很開心,總想做點什麽才好。”於筱筱不好意思的說道,目光悄悄瞥向簡雲鶴,發現他正含笑看著自己,瞬間紅了雙頰。
其實,她之所以費盡心思做這些,最重要的不是討好於延和母親,而是這位年少俊朗,身份高貴的三皇子。
畢竟,將來她是要嫁進三皇子府的,現在多得到他一分垂青,將來在府中的地位就越高,越無法動搖,如今這麽好的機會,既表達了她的孝心,又展現了她的聰慧,何樂而不為?
簡雲鶴目光清淺的看著於筱筱,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濃。
這樣出奇的燈塔,這般的孝心,如何不讓人感動傾慕?
他果然沒有看錯,於筱筱確實是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女子,將來若入主三皇子府,又有了於候這個助力,真是一舉兩得。
就在眾人注意力都關注在燈塔與圖案上時,於妧妧卻隻覺得一陣陣熱浪撲麵而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燈塔,表情越來越凝重。
那一盞盞河燈看著雖小,但抵不住燈塔足足有五米之高,那無數燈塔被魚線拽進燈塔,開始還不覺得,但隨著燈塔內河燈數量的增多,時間越久,熱浪也就越多。
此時湖麵上已經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正在慢慢的擴散著。
忽然。
於妧妧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一臉凝重的看著於延說道:“父親,這燈塔有問題,極有可能爆炸,您快組織人疏散。”
於延正處在興頭上,因為於筱筱的孝心喜不自勝,突兀聽到這句,說的還是於妧妧,立即沉下臉來:“於妧妧,你也不看現在是什麽場合,就口出狂言,還不趕緊給我坐回去!”
“我沒有口出狂言,這燈塔確實有問題,那麽多河燈放在一個密閉的空間,時間舊了會產生爆炸的,在場都是朝中重臣和家眷,若是真的傷在了侯府,您負的起這個責任嗎?”於妧妧也是真的急了,連語氣都帶上了幾分強硬。
她終究不是心狠之人,做不到為了打擊對手不擇手段,也無法看著那麽多的人死於非命。
那麽大的一座燈塔,無數河燈燃燒出的二氧化碳,在壓縮的玲瓏塔模型下,壓力會逐漸增大,如今已經過去了快半個時辰,隨時都可能發生爆炸。
而一旦發生爆炸,這裏的所有人都無法幸免。
“放肆,你這是和長輩說話的態度嗎?”於延拍案而起,目光冷沉的注視著於妧妧,眼底的厭惡洶湧而出。
於筱筱也淚眼朦朧的站出來,委屈的看著於妧妧道:“三妹,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我,但是這次我也隻是想給母親肚子裏的孩子祈福,順便也給大家添個熱鬧,難道隻是這樣的小事,你也容不下嗎?”
隨著於筱筱的話音落下,簡雲鶴看向於筱筱的目光也跟著涼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