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姚氏臉上的笑意愈發明豔動人,嬌柔的對著於延嗔怪道:“瞧侯爺說的,妾身哪裏就是那般不講理的人,侯爺這般維護,倒是讓旁人覺得妾身心思狹窄,仗勢欺人了。”
“誰敢這麽說?你現在懷有身孕,已經不是一個人了,難道我於延的孩子,這點優待都使不得了?”於延不讚同的皺眉。
姚氏聞言,也不再辯解,隻笑盈盈應道:“侯爺說的是。”
於延滿意的看她一眼,隨即沉聲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三日後本候為姚氏舉辦宴會,慶祝本候老來得子,屆時朝中大臣皆會前來祝賀,侯府的布置就交給陶氏去做吧。”
於延看著麵色沉靜的陶氏,眼底閃過一抹不喜與猶豫,但現在府中姚氏懷孕,沈氏說到底不是自家女眷,不適合讓她籌辦,最後也隻能落在這個不入他眼的女人身上。
想了想,於延又補充警告了一句:“宴會一定要隆重,所有支出去賬房報賬即可,不可有半點差池,懂了嗎?”
陶氏寵辱不驚的點頭,淡聲應道:“妾身知道,還請侯爺放心。”
單是看著她這一臉寡淡的樣子,於延就放心不下來,若不是現在沒有人手,他斷不會將這種影響侯府體麵的事交給她來做。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於筱筱忽然開口:“父親,母親平時要操心府中瑣事,又要忙著照顧您,隻怕精力不濟,這樣的小事不妨就交給女兒來做好了。”
於筱筱毛遂自薦,引來於延一記讚賞的目光,但想到於筱筱年紀尚幼,經驗不足,於延略一思索,還是打算拒絕。
於妧妧正愁怎麽幫陶氏把這個燙手的麻煩甩掉,此時見於筱筱自己冒出來搶功,自然不會給於延拒絕的機會,連忙上前說道:“大姐說的是,當日來的必定都是貴客,半點怠慢不得。
可母親一向深居簡出,對宴會的布置也還停留在多年前,不像大姐心思玲瓏剔透,若是能想出什麽新鮮的玩法,一定會贏得一致好評的。”
於妧妧一連串扣了幾個高帽子,於延話被打斷的臉色也好了許多。
侯府的臉麵在他心裏至關重要,細細一想於妧妧的話,也覺得有理,便點頭道:“筱筱說的有理,便依你之言吧。”
“謝父親信任,筱筱一定會辦一個別開生麵的宴會,讓來訪賓客耳目一新,不給父親丟臉。”於筱筱連忙應下,心裏卻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這場宴會頗為隆重,其中的抽成自然也十分可觀,她到底是閨中女子,每月例銀有限,要打點的地方卻不少,就算有母親補貼,還是入不敷出。
有了這場宴會,她暫時就不必愁銀子的事情了。
於延欣慰的點了點頭,安撫道:“有什麽不明白的,就向你母親討教,你也不必有太大壓力。”
“筱筱既然要做,自然是要做到最好,這樣一來可以為侯府爭光,二來也可以讓前來的皇子們對侯府有一個新的認識。”於筱筱卻搖了搖頭,義正言辭的說道,間或露出一抹女兒態的嬌羞,讓人啞然失笑。
於延見狀,瞬間想起對於筱筱另眼相待的三皇子,短暫的怔愣後,明白了她爭取布置宴會的心思,怕是就為了在三皇子麵前出彩,也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於筱筱將來必定是要嫁入三皇子府的,如今她有這個心思,自然是再好不過。
想著,於延便笑著說道:“宴會一應用度不必節省,盡管去賬房支出便是。”
於妧妧看著眼前的一幕,心底忍不住一陣唏噓,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姚氏不過懷個孕而已,就被架的這麽高,儼然眾星捧月的架勢。
隨即她又忍不住惡意的想,也不知日後若是從這高位上掉下來,她還能不能保持現有的心態。
人都是這樣,有些東西,沒得到的時候或許隻會羨慕,但一旦得到,嚐過了其中的好處,便會一發不可收拾,若是有朝一日失去了這份優待,隻怕會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於延的話說完,便扶著姚氏回了房間,眾人散去,於妧妧扶著陶氏慢慢朝水榭走去。
這一晚上,與其說是於延對眾人宣告老來得子的通知,不如說是對姚氏母女的炫耀,和對她們母女的打壓。
眾人皆知,她們和姚氏母女素來不和,姚氏越是風光,她們就越受打壓,這一點於延也心知肚明,隻不過他早已對她們母女厭惡至深,生不起半分憐憫之心。
於妧妧轉頭看著月光下恬靜淡然的陶氏,這樣一個出塵的女子,即便在此時仍風韻猶存,難以想象年少時,該是怎樣的絕代風華,卻毀在了於延這麽一個人渣的手上,心裏一時忍不住有些觸動起來。
於妧妧轉頭看向身側靜婉的女人,開口問道:“母親,同為夫妻,您對父親付出了這麽多,卻被他如此辜負,難道不恨嗎?”
這句話在於妧妧心中盤桓許久,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對於陶氏的早年事跡,她多少也略知一二,捫心自問,如果是她被如此辜負對待,絕做不到陶氏這般淡然平和,哪怕拚著一死,也要為自己討個公道。
所以她不能理解陶氏的委屈求全,步步忍讓。
陶氏看著於妧妧臉上一閃而過的情緒,淡然一笑:“過往已成雲煙,多思無益,從前那個讓母親奮不顧身的男人,已經消失在久遠的記憶與冷漠當中,現在的他於我而言,不過是一個叫著夫君的陌生人罷了,不管他說什麽做什麽,都無法觸傷我半分。
如今我唯一在意的,便隻有你的安好,所有的委曲求全,也隻是為了在這府中生存,僅此而已。”
於妧妧點了點頭,明白陶氏的用意,心裏愈發感動。
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裏,雖然她失去了自己的戰友和向往的職業,卻有了一個一心維護她的母親。
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