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熱鬧
外麵的老百姓從來也沒有見過如此的熱鬧,兩幫衙役兩個老爺打的熱火朝天,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無論是路過的行人還是擺攤的商販,都湊了過來,在衙門口上指指點點,很有興趣的看著這一處精彩無比的全武行大戲。
桌椅板凳翻覆,牙牌隔柵傾側,叫罵聲中,兩幫官差你來我往打的如火如荼。
金子煥這個家夥油滑的很,居然如此不管不顧的來救自己,確實讓林三洪深為感動。看來這個金子煥也不完全就是那種泥鰍一般的官場老油條,還是講一點兄弟義氣的。
不過林三洪這種小小的感動很快就一聲淒厲的慘叫所打斷。
“啊——”的一聲長音,活似過年殺豬時候的慘叫,讓人毛骨悚然。
州裏的官差和縣裏的衙役,經常和市井潑皮打架鬥毆,打的鼻青臉腫頭破血流這種場麵早就見的多了,可從來也沒有聽過如此的淒慘叫聲,心神為之動搖,齊齊回頭觀望,鬧哄哄的場麵為之一靜……
漢王朱高煦正大踏步進來,隨身的一個護衛正把手裏的刀子從一個官差胸腹之間抽出。那受了致命之傷的官差慘叫著踉蹌倒地,雙手使勁而又徒勞的無助傷口,奈何這個傷口足以致命,淋漓的鮮血正從指縫中洶湧而出。
打架鬥毆的事情大家都已經習慣,可這種動輒要人性命的事情還真的沒有見過,兩幫人頓時都嚇的心都炸了,渾渾噩噩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年頭:殺人了,殺人了,出大事情了!
朱高煦的親衛都是曾轉戰千裏的燕軍精銳,一個一個都是戰場上的勇悍之輩,俱是在刀尖上翻滾多年的悍卒,早不知在死人堆裏爬進爬出過幾個來回,鬼門關都走過好幾次了,無論是狠辣程度還是下手的決心,都不是這些和地痞無賴是市井間打架毆鬥的衙役可比。
鐵血軍人和衙役的巨大差異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些漢王親衛可不想於衙役們打架,一出手就是殺戮。
溫溫熱熱的鮮血正從刀尖滴滴答答的落下來,頓時就震懾住了所有人。朱高煦一言不的往裏走,旁邊的親衛舉刀大喊:“漢王奉旨緝拿叛逆,妄動者斬,高聲喧嘩者斬,以力拒捕者,殺無赦!”
如此一來,別說是州裏站班的官差不敢動了,就是金子煥手下那些來幫忙的衙役也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呆愣愣的一動不動——這些人可不是說著玩的,真要是有人敢跑,隻怕出不了三步就被捅個後背貫前胸的血窟窿!
外麵看熱鬧的百姓也嚇呆了,本以為是一場打架的武戲,不想看到了殺人的驚悚場景,也不知道是哪個膽小的喊了一聲“殺人了,跑哇”,頓時就做鳥獸之散,跑的一幹二淨……
朱高煦一腳踹開同知,看也不看一眼沉著嗓子道:“拿下。”
同知喊了句什麽,剛要站起立刻就有兩柄長刀架在脖子上。這種經曆過許多官場爭鬥的官員從來也沒有見過血,一看到這種陣勢唯恐人頭落地,再也不敢說話,
從地上爬起來的金子煥烏紗帽歪歪斜斜,勉勉強強掛在腦袋上,身上的官袍也撕開一道口子,眉梢吃了一拳,眼眶烏青。急赤白臉的大叫著:“拿下,趕緊綁了,別他娘呆了,他們已經不是什麽州官了,是叛逆,是叛逆,快綁了……”
隨行的那些縣衙衙役這才明白過來了,盡管心裏還是害怕的緊,依舊依命掏出繩索,很熟練的把一幹人等綁成了粽子。
處理完了前堂的事情,朱高煦大聲道:“隨本官去後堂拿人……”
林三洪本就料到在這事情上朱高煦不會袖手旁觀,不過沒有想到漢王本人會親自到來,更沒有想到朱高煦做事如此狠辣如此不計後果,竟然當堂殺人。
雖說朱高煦手頭上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州裏的官員就是“叛逆”,可也應該按照例行的規矩的行事才好。殺幾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對於朱高煦來說確實不算什麽了不起的大事,可那邊被人捉住把柄,說不準會生出很多不必要的事端來。
聽到朱高煦還要去後堂鎖拿知州、吏目等大小官員,唯恐再鬧出什麽殺人見血的事情,急忙出言阻止,同時給金子煥大打眼色。
金子煥心領神會,自告奮勇的率衙役直撲後堂。
見識到剛才血腥場麵的金子煥既是興奮又是緊張,這一次的事情真鬧的不小,已經鬧到了當堂殺人的地步。既然已是如此,幹脆放手去做,富貴榮華在此一舉,心狠手辣也說不得了。
這個時候可顧不得講究什麽情麵,要做就做的更大,官場上的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要要狠得下心,下得去手,最講究的就是一不做二不休,要做就得做到底。要是做得好了,就能成為漢王的得力幹將……
麵色陰沉無比的金子煥大踏步闖進後堂,幾個還不明白事端的家丁乍一見到闖進來的是金縣令。張口大叫:“金縣怎如此的不知道禮數,老爺正在後堂宴客,有什麽事情先在外邊侯著……”
“侯你祖宗,拿下!”
金子煥變聲變調的大罵著,一眾衙役如狼似虎的撲上來,眨眼間就把州官的家丁放翻在地。
一腳踹開正堂房門,正堂中熱鬧非凡。知州老爺正和幾個當地的宿儒名士縱情詩酒,旁邊還有幾個頗有姿色的粉頭正拿動腔調的和老爺才子們做些“風雅”的勾當。知州老爺已經喝的有六七分的醉意,朦朧著醉眼看到金子煥,正納悶呢,就聽金子煥大叫道:“統統拿下……”
誰也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縣令居然如此大膽,竟然跑到州衙裏來拿人,知州老爺的臉皮都青了,顧及自己的身份抖了抖官威,打著官腔說道:“金縣好不知禮……”
金子煥惡狠狠的大罵:“我知你老娘,你個亂臣賊子,都綁了!”
誰也不清楚知州老爺犯了什麽案子,看衙役如狼似虎的撲過來拿人,頓時亂做一團。才子們再也顧不得什麽體麵,撞翻了桌椅,跌跌撞撞的要往外跑。幾個粉頭尖叫著潑灑了酒水,拋了琵琶酒酬等物就往桌子底下鑽。
金子煥已經有了經驗:“妄動者以叛逆論處,殺無赦!”
大明的律法最為俊嚴,也最講究株連,這些人都不清楚知州大人犯了什麽事情,心中害怕到了極點卻不敢動彈。
時辰不大,金子煥就把知州等人全部鎖拿到了前堂,很是恭敬的給朱高煦行禮:“稟漢王,罪官知州以降,並同黨等十一人,已全部鎖拿,侯請漢王落。”
知州的官職雖然不大,可也不算是很小了,多少也見過些場麵,一出來看到朱高煦本不認識,聽到“漢王”二字,全部的酒意都跑到了九霄雲外,咋咋呼呼的大叫著:“漢王無權拿我,本官乃朝廷欽命!我要看朝廷的批文,還有吏部刑部及個司法司的……”
“看吧。”朱高煦自然沒有什麽正式的逮捕文書,而是從懷裏摸出一張紙摔在知州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