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結束就是開始
誤業。從來就是封建王朝的根本。其重要性無論怎麽強孵樣不過分。北方剛剛經曆過一場大規模的旱災,南方的魚米之鄉財賦重地不停的輸血,農業的重要更加凸顯。在這個時候,大
農桑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物,江南各地和兩淅植桑養蠶已經有了幾千年的曆史,但是一直到近幾年,因為市場的擴大,強絲和織造行業蓬勃展,也由於行業內部的競爭,讓桑麻的種植麵積擴張到了一個空前的規模。江南和兩淅,本就是人煙稠密之地,因為種植桑麻所獲得的收益明顯要高於傳統的農業種植,在利益的驅使下,農民知道應該怎麽做。
桑蠶的規模化和專業化,必然轉化一部分農業人口,同時也會擠占農田種植麵積,雖然這種跡象還沒有嚴重到一地程度,卻以很明顯的態勢朝著這個方向展。
通過稅收加大對於桑戶的限製,以為他們能夠把更大的精力放到農業生產上來。
給桑戶加稅這種小動作,對於龐大的大明帝國而言,幾乎是一件可以忽略不計的小事,根本就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在一些偏遠的地方,人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麽一道法令。但是在江南各地卻引起激烈反應。
整個行業的源頭產業成本增加了,必然會深刻影響到整個行業。蠶農不得不提高成本,緣絲和仿織這些環節也不得不做出應對。這個行業的利潤本就極其透明,隻有依靠數量的堆砌和龐大的規模才可以繼續生存下去,很多小作坊不得不偃旗息鼓。尤其是在淮揚,一些新興的小作坊無法生存,直接關門歇業。這更讓江南和兩淅的織造巨頭抓住了時機,趁機大肆擴張,擺開一副鯨吞的架勢”,因為在縹絲和織造行業當中,早就有這些行業巨頭的存在,他們可以依靠規模化的生產很龐大的資本繼續生存,可以轉嫁一部分風險,輕易就可以形成共同利益聯盟,所以還可以應對過去,”
對於豐隆昌而言,這也是第一次和同行們形成聯盟的關係。
因為朝廷的打壓,大家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惡性競爭了,否則都沒有好果子吃,現在要聯合。
利益可以讓競爭了這麽多年的對手握手言和,當代表著江南縹絲行業的春桃遠赴淅東和昔日的競爭對手坐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傻子也可以看出來,一個正在的價格同盟和統一購銷的巨大聯合體必然會誕生,
因為豺允和織造有關的行業巨頭聯合起來抵禦風險,讓朝廷試圖通過加稅來限製行業展的計劃落空,鼓勵糧食產業限製紡織行業基礎的計劃收效甚微。
在這種情況下,明朝第一份《限桑拿》通過江南留守朝廷頒布出來。朝廷已經放棄了微調的手段,而是以法令的形車直接幹涉了。
嚴格限製桑蠶行業的規模,等於是一棒子把整個織造產業鏈條打了下去,自然激起行業的強力反彈。
“與民爭利”的呼聲日漸高漲,《飯後談》這樣在地方區域內有相當影響力的媒介開始接連刊登類似的文章。甚至有些激進者開始大罵《限桑拿》是惡法:古往今來,無不鼓勵農桑,何曾聽聞有限製的?
很明顯,這些搖旗呐喊的文人身後閃爍著資本的影子。
“這可不行啊,三洪哥哥。”春桃為這個時候很著急:“朝廷這是隻限桑而不減稅,豐隆昌還怎麽活?你得趕緊找找太子去,讓太子取消了《限桑拿》才是正經
林三洪忍不住的哈哈大笑:“春桃妹子,你是不是把你的三洪哥哥賣給兩淅的同行了?”
“賣?算是吧春桃老老實實的承認了:“我不把你賣掉,怎麽能爭取更動的利益回來?
江南雖然有豐隆昌這個巨無霸支撐起了半邊天,可是要說起深厚的曆史積累,還是兩淅的強絲同行更有言權。也許任何一個單個的大型作坊都無法於豐隆昌相提並論,但是對方已經聯合了起來,雖然是一種十分鬆散的聯合,和也比豐隆昌要強大不少。在雙方握手言和的時候,豐隆昌要是爭取更大的利益”必然要拿出讓“盟軍”心動的條件來。
因為天下人都知道林三洪和豐隆昌的密切關係,所以春桃直接就把林三洪當作了一個條件:豐隆昌就是林三洪的,安北侯不會坐視豐隆昌的利益受到極大損害,林三洪必然會走太子的門路。《限桑拿》出於監國太子的手筆,林三洪必然為大家力爭。
“豐隆昌是你們的”算了,我知道說這些你也不同意,好吧,就算豐隆昌是我的
春桃不服氣的說道:“自然是三洪哥哥的嘛,雖然咱家沒有了股份,可是作坊裏的東家都商量過了,隻要我生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玉蘭那些東家老去之後,一定會把股份轉到我的孩子名下
“這不合適吧?好吧,也行
玉蘭等人其實不止一次對林三洪表示過相同的暗示:隻要春桃生下一男半女,就是豐隆昌將來的主人。因為那些大股東的身份使然。以及她們對於男人的不信任,使得她們都沒有成家,也就沒有子嗣。所以更願意用一些利益交換的方式給自己安排下後路,所以點名要春桃的孩子來繼承豐隆昌。
春桃要是生了孩子,與其說這個孩子是林三洪的,還不如說是整介,豐隆昌的,是那些煙花股東共同的後代!
“漫說現在豐隆昌還是不我的,就算是我的,現在也不到一定要我走太子丹路的時候”林三洪很清楚這道《限桑拿》的殺傷力和殺傷範圍,朱高煦同意了這個東西並不是專門針對縹絲作坊,而是針對整介。行業。
“還不到時候?三洪哥哥是說現在的春桃已非昨日吳下阿蒙。看問題的眼光也有了很大的進步:“我明白了,三洪哥哥你還有後續的招數打出來,那我可要再賣你一次了哦!”
“賣吧,我知道你一定要把我賣給兩淅那些大富商的,希望你能賣個好
春桃自然不會客氣,很快就暗示給自己的盟友,事情可以鬧的再大一點,安北侯這裏還有大牌沒有打呢。
有了這個很明顯的暗示,商人們鬧的更加厲害了。
沒有錢賺了,和地方官府“互惠互利”的勾當就無法支撐下去,很多“自”支持地方建設的行為也就停了下來,”
商業力量和行政力量的第一次交鋒就以鬧劇的形勢正式開始了。
不管商人們是明著爭也好,是暗地裏罵也罷,都是林三洪很導意看到的結果。
權利和金錢的較量必然會出現,而且必然是一場曠日持久的交鋒,唯一的區別就是出現的時機和形勢有所不同罷了。
權利的世襲和皇權的過分強大是生物本能,而讓後世子孫繼承權利譬如現在的太子製度,就是這種製度的最直接反應。當皇權強大到了一個臨界點的時候,反對的聲音將不再僅僅局限於內部,就好像現在的朝廷當中也有很多官員不滿朱林的強勢統治一樣。
也許現在的商業力量對於強勢的朱豬而言不算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但是雙方會反複交鋒。在利益爭奪的過程中,雙方為了自己的利益都會做出選擇,社會變革也許就在磕磕絆絆的前進中產生。
林三洪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根本就做不了具有極大魄力的改革者,改革隻能循序漸進,在跌跌撞撞之中一點點積聚起來。
當前的社會環境下,山呼海嘯一般的社會變革很不現實,而且會麵臨巨大的人身風險和社會風險,和可能會鬧出動蕩或者是戰爭的局麵。如果能夠以不流血的形勢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一點,又何必一定要爭那些英雄壯舉?又何必一定要青史留名?
林三洪更希望自己默默無聞,更希望能夠在“潤物細無聲”的情況下撒下變革的種子,然後躲在一旁靜觀其變!為了利益,還處於嬰兒時期的商業力量正試圖影響強的行政權力,這種交鋒正以不為人所注意的形勢進行著,一直到了年底的時候,林三洪已經很敏感的察覺到火藥味越來越濃,適時的通過一些“渠道”對監國太子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林三洪當然不可能讓朱高煦把《限桑拿》取消,朱高煦也不可能那麽做,而是建議雙方把更多的心思放到本該屬於自己的利益上,而不局限於爭奪本身。隻不過這個建議似乎沒有什麽明顯的效果”,
一直到了第二年春天,人們才漸漸現《限桑拿》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可怕,很多州縣根本就不大在意桑蠶之事是不是過了限製,對於桑農和蠶戶“跨過”朝廷規定好的紅線這種舉動,基本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沒有看到了。
地方官吏的裝聾作啞讓人們徹底去掉了心中的顧慮,該怎麽幹還是怎麽幹,堂而皇之把的《限桑拿》當成了擺設。
各地的桑農和蠶戶在歡呼雀躍之餘,屢屢出感慨:“去年那些大作坊吼叫著要朝廷撤掉《限桑拿》,好像這個法令如何厲害一般,現在看起來,根本就沒有什麽嘛。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提心吊膽了呢”
而各地的作坊和商戶已經故我,對於地方政府的建設依舊很熱心,甚至出了不少的錢財資助鄭和的船隊。似乎去年還大喊著“與民爭利惡法害民”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生過一樣。
老邁的行政權力和新生的商業力量之間和睦的很。
外人永遠也無法想象這種各取所需的和睦情形背後經曆了怎麽樣艱難的博弈,才最終形成這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局麵。反正有了現在這個局麵,大家的日子還有以往一樣,至於行政權利了和商業力量之家各自付出了什麽,老百姓不關心那些。
也隻有到了這個時候,一些眼明之人才可以看出林三洪在兩者之間的作用。
肯定是安北侯居中斡旋之功。否則地方官府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限桑拿》成為一紙空文。不過有這麽一個處於兩者之間的“調解人”也是好事,至少大家可以各取所需沒有必要撕破了臉皮爭的你死我活了。
最為兩者之間的“隱身人物”林三洪並不以為功,隻是淡淡的說道:“我所做的,隻不過是讓雙方互相妥協而已。隻要是利益之爭,就可以用利益交換來解決。沒有必要一定要爭出個高低勝負,若是最後真的爭紅了臉,說不得會砸爛壇壇罐罐,那時候誰也得不到好處,還不如找個機會坐下來,好好的商議一下。如今有權的朝廷保住了臉麵和很大一部分錢糧,有錢的商業人士得到了展的機會,各得其樂和睦相處豈不是更好?”
權利掌管一切的世界必然會朝著金錢掌管一切的方向展,這個過程會極其漫長,也會出現反複,沒有幾十年上百年的時間和幾代人的努力根本就做不到。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必然會出現很多衝突甚至是大規模的流血事件。林三洪所要做的就是盡量讓雙方明白一個道理:互相妥協是一個做事的方法,隻要不是不可調和的根本矛盾,完全可以用這種手法通過不流血的手段加以化解。
每一次社會變革,都會引起劇烈的動蕩和漫天的血腥,如果能不流血,最好還是不流血了。林三洪最大的心願就是已經種下變革種子的這個時代能少一抹殷紅的血色,多一分元氣!
春闈之後,天下人無不關注的科舉金榜放了出來。
和很多所預料的完全不一樣,眾恩義學堂所取得的成績實在平平無奇。於其顯赫的聲明實在有點不符。
按照人們的預想,眾恩義學堂飛崛起,又有數量眾多的生員,此次最高等級的春闈,一定會高中魁,然後跨馬遊街披紅掛彩,再然後眾恩義學堂的名聲將如日方中。
事實顯然不是這個樣子的。
前三名的狀元、榜眼、探花之中,無一是眾恩義學堂的學生,這三個最耀眼的位置眾恩義學堂根本就沒有擠上去。二甲的“進工兒嘉”當中。僅僅有個義聳堂的學生因為策問卷子做的弛兒丸。才擠到了二甲之中。
這樣的成績實在算不的出色,和眾恩義學堂偌大的名聲比起來,實在是太寒酸了,甚至是完全不及格。黃真素都為了義學堂嘔心瀝血的老師傅們。知道這個結果之後立匆就讓參加考試的弟子們重新錄了一遍自己的試卷,看看自己的學生們在這幾年裏究竟學的怎麽樣。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不光是黃真素,就是其他幾咋。老師傅也忍不住的破口大罵:“科舉舞弊,考官必然是收受了他人的賄賠,你們”
黃真素指著幾個學生的鼻子大叫:“你們怎麽沒有去敲登聞鼓?科舉乃是國家取才之大事,如此營私舞弊,可以敲鼓請皇上親自查驗試被”
老師傅們如此憤怒的原因和簡單:學生們的試卷做的太好了!
黃真素曾經進過內閣,其他幾個老師傅也是翰林出身,對於試卷科舉之事早已熟的不能再熟。自己教出來的這些學生有多少才學都是心中有數,而且從卷麵上來看,臨場揮也算不錯,按照這樣的水平,一甲前三不敢說,二甲肯定不會有很大的問題。這麽多學生參加考試,至少也應該有七八個人擠進二甲之列吧?怎麽可能隻有一個?
按照那個擠進二甲的學生的策問卷子來看,博個一狀元回來可能是確實有點自大了,可這種難以掩蓋的才氣怎麽也應該在一甲之內的。
可是最後,隻有一咋。人擠進了二甲,而且名次還很靠後,這擺明了是科舉考試之中出現了營私舞弊的醜事了。
曆朝曆代,科舉取才都是國家大事,以為擔心有官員上下勾結營私舞弊,所以專門設置了登聞鼓,隻要考生認為有人舞弊,可以敲鼓把皇上敲出來,然後重新考過。這種把皇上敲出來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洪武朝有考生認為考官舞弊,上去就是一通亂敲,把太祖皇帝給敲了出來。結果自然是要重考過。
考過之後,增補了二十多個二甲和幾十個三甲,而原來的一甲前三一個錄取的也沒有。朱元樟大怒,立刻就斬了三個考官之中的兩個。
十年寒窗之功,絕對不能就這麽斷送在幾個貪官手中,何況這還是關係到國家取才的大事?
幾個老學究不依不饒的一定要把這個事情鬧大,這種事情要是鬧起來了,誰也擋不住,肯定有很多人會人頭落地。
但是林三洪阻止了這些暴怒的老學究。
眾恩義學堂是林三洪的心血。出現了這種局麵安北侯不僅沒有暴跳如雷,反而十分平靜:“諸位老先生也不必鬧了,就是鬧上去肯定也沒有用。我估摸著,科舉舞弊狗私枉法的事情應該沒有。一甲前三需要皇上親點,皇上可能是不想咱們義學堂占了太夫的風頭,所以才出手壓製
“皇上壓製?。想想朱林對於林三洪的成見,這種事情還真的有很大的可能。
黃真素說道:“就算是皇上壓製,點不進一甲之中,二甲應該沒有問題吧?可是現在隻有一個
“嘿嘿,既然要壓製,肯定不會點太多進到二甲,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壞事林三洪笑道:“進了二甲又有什麽用?是熬年頭是做翰林還是去幫著皇上修書撰文?三甲有什麽不好的?咱們的學生大多進了三甲,雖然名次靠後的很,就算進入仕途也是芝麻綠豆的小官吏,可我認為這總不白窮經的做翰林要強的多
在三甲當中,眾恩義學堂的考生中了大半,而且名次明顯靠後很多。
按照朝廷慣例,一甲前三確實風光體麵,頃刻間就可以名動天下,而且立剪就可以進朝為官。
但這並不表示狀元公就會得到重用,這種新近通過考試上去的年輕人,即便真的是能做出一番妙筆生活的文章,朝廷也不會立刻就委以重任。通常情況下。是把三甲點進翰林院。去作文或者修書。若是有背景的一甲學生,運氣好一點的話,有進都察院的可能,隻不過這種可能很熬一些年頭之後,要是有好的機會。有可能成為皇上的“秘書”。做做抄抄寫寫的工作。
這絕對不是林三洪願意看到的。
辛辛苦苦開辦學堂,絕對不是為了給皇家增添幾個秘書。
至於二甲,則大多是地方官的後備力量,以後就可以抱著銀子托門子走關係的去送禮,等著官職出缺。
三甲的待遇要更差一點,這些人雖然很快就會實任,可官職小的可憐,多是最底層的小吏,若是能撈到個正七品的知縣絕對算是天照應了,一般都是從七品往下”,
“真正下到底層,才能為民做事,才能熟知民情,我們眾恩義學堂的學生就是要做事情的,而不是埋於山海一般的文案之中做些瑣碎的文字工作。”林三洪很滿意的說道:“在我看來,一個縣治的辦官,也比朝廷的六品書吏要強的多。若是真正有本事,照樣可以在地方上為民謀福,而不是鞠躬於紫衣勳貴之前!”
“咱們義學堂的初衷不是為了官職富貴,更不是為了虛名浮華,而是為了留下更多可以做事的實在人物”
“諸位老師傅不必在意這些,到下次國家取才之時,咱們且再去考!”
召集來眾恩義學堂批的將進入仕途的學生,眾學生一一拜過恩師之後,林三洪對這些年輕的學生們說出了最後的勉勵話語:“諸位出自我眾恩義學堂,當知道這個學堂的來曆
學生們從入學的第一天,就知道眾恩這個名字的含義:“千家萬戶之恩,匯集成此學堂
“你們出去之後,當記得還是我眾恩義學堂的學生,記得自己是受眾人恩惠才有今日之改變。
”林三洪語氣一緩,以極是肅穆的神色說道:“你們出去之後,不管是為官也好,做吏也罷,當時時記的校刮,”
“為民謀福
“很好,現在你們當然記著這一卓,若嘉你們出尖點後就點記了。我會把給你們的東田殃蜘小曰來。若是哪天我不在了,會有你們的師兄師弟代替我清理門戶。眾恩義學堂培育的是為民謀福者,而不是魚肉百姓福威地方的貪官汙知”。
一番教育之後,林三洪神色緩和了一些:“以後你們或許會默默無聞或許會飛黃騰達,可是不管怎麽樣,你們都要記著,你們是眾恩出去的學生。在你們的身後,還有我,還有無數的師兄師弟。若是遇到了什麽難處,我會盡量給你們奔走。十年二十年甚至是百年之後,你們也不會孤單,因為你們從一開始就是眾恩的人,那個時候天下會有很多眾恩的學生,不要丟了眾恩的臉麵,不要讓那些曾經捐贈過的鄉親們提著糞水澆到學堂的門匾上
不論這些剛剛走出學堂的學生們以後會有什麽樣的際遇,眾恩義學堂的第一步算是邁出去了,以後肯定會逐漸成型,會有更多義學堂培育出來的學生走進這個時代,一點一點的影響著這個時代,直到無數這樣的小水滴匯集成汪洋大海,就可以掀起一次又一次的詣天巨浪,猛烈拍打這個早就應該有所改變卻還沒有改變的時代。
這個春桃溫暖的很,院子裏的老祝樹已經落下了潔白的撫花。空氣中彌漫著花朵的甜香味兒,安北侯正愜意的躺在搖椅上享受這一份難得的安寧。安北侯的長子林重改一點也沒有世家子弟的樣子,錦繡華貴的衣裳上滿是灰塵和鼻涕的混合物。小家夥已經在地上撒了一把批穀,支架起大篩子,手裏牽著細繩遠遠的看著樹上去鳥雀”,
小家夥很有耐心,已經在樹下等了快一個時辰,雖然沒有捕到一隻鳥雀,可興趣十足,似乎還願意繼續等下去。
“垂改,進屋讀書了大香軟聲細氣的吆喝著。
小家夥一點也不怕大香這個二娘。反而對著大香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大香不要嚇跑了鳥雀。
因為林重改是侯爵和夫人的嫡長子,身份在這裏擺著呢,大香從來也不會對這個小家夥說一句重話,哪怕是在他不聽話的時候。
看到小嚴爺不肯讀書,大香笑嗬嗬的走過來,拉扯著小家夥的袖子:“快點進屋讀書,要是再不進去,夫人要惱了”
“我才不怕!”
因為杜月娘過分的嬌慣,大香小香則是更加珍愛,一手指頭都不肯碰他,所以林三洪的兒子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紈絝子弟性格。平日裏林三洪想要教這個很差勁的兒子之時吧掌還沒有落下去,林老夫人就已經循著小家夥淒厲的慘叫跑過來死死護住,
看著小家夥滿院子的亂跑,就是不肯去讀書,也不春桃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衝著林重改一瞪眼,輕輕一句“聽話”立刻就讓侯爵府的小小少爺成了見到貓兒的老鼠,乖乖的跟在大香身後去到書房。
林三洪的嫡長子最怕春桃。
春桃可不嬌慣他,若是頑皮的緊了,當場摁倒就是一通狠揍,即便是打的鬼哭狼嚎也絕不手軟。雖然月娘經常為這個和春桃鬧點小別捏,可卻不得不承認春桃是整個府中唯一一個能夠管教得住林重改之人。
春桃可不管你娘還是你奶奶。這種性格讓小家夥對春桃保持了一種懼怕的狀態,每次他不聽話的時候,隻要春桃一瞪眼,立刻就老實了。
看著小家夥乖乖的跟著春桃進到書房。裏屋的杜月娘緩步出來,笑盈盈的對著春桃說道:“哎。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這個混世魔王連婆婆大人都不懼,唯獨懼怕春桃妹子。嗬嗬,我就曉得大香降他不住,所以直接喊了春桃妹子過來,果然有效!”
春桃也換下麵對嫡長子之時的一連寒霜,笑道:“重改隻不過是頑皮了些,打他幾次就知道怕了。這孩子以後是要飽讀詩書出將入相的,可不能由著他的性子耽誤了時光
“拉到吧,春桃妹子就別捧著孩子說了。我的兒子我還能不知道?這小小子哪裏有半點飽讀詩書的嘴臉?至於出將入相,就他”。林三洪搖頭說道:“我寧可相信日頭會在今天午夜出現,也不會相信這小子是做官的才料,”
旁邊的林老夫人最反感兒子說孫子的不是,每當這個時候,就會用手指頭使勁戳林三洪的腦門兒:“做大老爺還要看什麽材料不成?你是也做大老爺的,當年小時候比我的寶貝孫兒更加頑皮”
老人家總是喜歡護著小孩子,林三洪也無法反駁,隻是微微一笑就不再言語。
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他喜歡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沒有必要一定要去做官,照林三洪的心思,這個嫡長子大可以做個不錯的工匠。反正也不指望這小小子繼承什麽神聖的使命,沒有必要強扭著孩子去做這做那,郭姊烈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
一想去郭弗烈,自然而然就會想到萬裏之外的郭四妹,每次想到這個人,林三洪心裏就很不舒服,,
聽說郭四妹在西北混的不錯,甚至可以用風生水起來形容:
隨著時間的流逝,當初部落聯盟裏的一些領已經故去,新的領資曆和年齡都很淺薄,很自然的就形成了以郭四妹為核心的新聯盟。而郭四妹也很爭氣,至少對於聯盟裏的那些部落而言還算個不錯的領。通過殘酷的戰爭接連擴張,讓部落聯盟的實力和他本人的威望一升再升,隱然已經是汗國分崩離析之後大漠以北最耀眼的人物了。
實際控製了汗國四成地盤的郭四妹已經成為具有相當實力的人物,而且郭四妹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擴張,他根本就在乎部落的犧牲,當然更不在乎對手的犧牲,往往以極其殘酷血腥的手段吞並臨近的部落,猛獸的名號越來越響亮了。
若是其他內附的蒙古汗王有這種大規模的擴張舉動,必然引起朱林的警覺和注意,會趁著他還沒有真正崛起的時候敲打一下。但是郭四妹和朱林小…凶距離太討遙遠,而且他本人又是地地道道的漢人。函叢懵訓俱來的掩護讓朱林放鬆了對他的警慢之心”,
“郭四妹呀,我知道你準備做什麽,我敢肯定你已經走到了懸崖的邊上”算了,你不會聽任何的勸告,你和我都明白這一點,我隻希望你不要太不知進退了,不要讓我在有生之年聽到你的消息了!”
郭四妹是林三洪心中一個永遠也拔不去的釘子,這個人已經注定了他的悲劇結局盡管他本人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老郭呀,你的兒子”
正在林三洪遙想當年的老戰友之時,他的老戰友就來了。
武奉孝和幾十個武家營的山民身披自製的皮甲,身上背著弓箭和長柄武器,來找林三洪辭行了。
“林大人,我們專門過來辭行。”
看到這些人的裝束,看到他們身後的弓箭,林三洪心中就一是暖,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在湖廣之時的情形。
當年的朋友們已經一個接著一個的遠去了,身邊已經沒有幾個老朋友了,看到這些人,總是會感覺到溫暖。
林三洪和客氣的起身,這些人也不客套,和安北侯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交情了,風風雨雨起起伏伏這麽多年。一直都跟隨在林三洪身邊,絕對是同生死共患難的生死之交了。
現在,是時候分開了。
“辭行,你們要去哪裏?”這些年來,身邊可以說得上交心之語的人已經屈指可數,武家營的山民若是再離開了,林三洪就已經是孤家寡人了。
武奉孝笑嗬嗬的說道:“寶船的船隊又耍出海了,”
“你們也要出海財?”
“哈哈,林大人這是講笑話呢,我們哪裏是經商走貨的材料?”武奉孝說道:“前一陣子跟著大人從郭四妹手中得了點甜頭,又置辦了點田地。如今鄉親們又想弄個紡毛的作坊,仿毛作坊需要的本錢不少,所以我們也想出去賺點錢”
“各家的老婆孩子都要吃飯,看著別人穿上了緞子自己也不想穿布衣。房子要翻蓋,作坊也要辦下來,這些都需要錢。”武奉孝嘿嘿的笑著:“大家都是有手有腳的,不好總在林大人這裏啃。福建那邊有幾個大商戶,想要我們跟著他們出一趟海,定錢都接了人家的,這幾年恐怕回不來,所以專門來給大人辭行。”
跟著寶船出海的事情上一次鄭和遠航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一次自然也會出現。
可是鄭和的船隊往來的度不算慢,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就會回來,怎麽武奉孝說幾年回不來?
“掏錢給寶船,商人們感覺不是最劃算的。所以他們想著聯手在海外弄一個貨物的中轉倉儲之地,一時賣不完的東西可以暫時留在那裏”
鄭和的船隊可不是白白給商人們送貨的貨船,本身就有正式的使命,要不是商人們出了點資助船隊,鄭和絕對不會讓他們登船。資助船隊花費很大,精於算計的商人們很快就找到了比資助船隊更劃算的辦法:雇人長期駐守海外。
雇傭一點人手,看守和保護海外的臨時駐點,絕對比每次都雇傭鄭和的船隊要戈小算的多。隻要選擇一個合適的駐紮地點,自己就可以航,行過去,然後以此地點為依托做進一步的遠航,拓展海外市場!這一點林三洪都沒有想到,精明的商人們卻很快就琢磨到了,並且已經開始為此做出準備。
駐紮海外,肯定需要安全方麵的保護,最有效的是利用寶船上的官軍,但是官軍這種正式的軍隊不可能為了幾個商人就長久駐守某地,所以商人們想到了別的辦法:自己招募人手,組建準軍事組織,保護自己的航道和駐紮地點,為商業開路。
如武奉孝這些武家營出來的山民,早已名聲在外了。當年跟著安北侯一次次曆經艱難險阻,雖然不是軍隊也和正規軍相差無幾,尤其在草原上留下了勇士的名聲之後,頓時就成為商人眼中的香餑餑。
商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肯出大價錢,而武奉孝等人因為缺少成立仿毛作坊的本錢正需要一大筆錢,於是雙方一拍即合,很快了談妥了條件。
鄉親們能夠為自己打算是林三洪很樂意看到的,一麵叮囑大家在海外的時候要多加小心,一麵隨口問道:“大家要去哪裏駐紮?”
“一個叫做馬喇甲的地方,天知道在哪裏,管他呢,定錢都拿了人家的,不管去哪裏都行!”
馬喇甲,馬六甲,林三洪已經知道武家營的鄉親們要去哪裏了!“好,很好,大家去吧,家眷什麽的我會留意照顧的!”
武奉孝哈哈大笑:“我們來辭行就是有這個意思,既然林大人先說了,我們也就放心了,家裏的女人和娃娃托付給大人,我們放心的很!”
送走武奉孝等人之後,林三洪很清晰的感覺到了時代的變化。
按照武奉孝所言,一起在馬喇甲駐紮的準軍事組織共有六百人,隸屬於幾個商號,這六百人應該可以了。
這個時代已經起了明顯的變化,雖然距離理想還有很遙遠的距離,可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隻要堅持走下去,總有一天會走出一條通天大道。
局勢前所未有的光明,改變會接連出現,這個時代已經和以前有所不同了。
林三洪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已經不再是一種必要。沒有了林三洪,這個時代照樣會順著林三洪心目的方向前進下去,這就足夠了!
比:不算字數:寫到這裏,本書已經可以結束了。老實說,作者已經無法駕駐本書,所以寫的不大滿意。同時,這本書就到這裏結束吧,明天會把最後的一個小尾巴上來。短頭知道這本書寫的不怎麽樣,再次感謝我可愛的讀者,感謝!,如欲知後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