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上了賊船下不來

小獄司在隸屬千桌司衙門的同時。辦算是指揮使司的釣弧也江機構。受桌、都的雙重管轄。本身具有緝匪捕盜的職能,同時也有點類似於“憲兵”的意思,算是一個具備地方和軍隊雙重性質的重疊衙門。

正是因為這種特殊性,司獄司是地方上最接近軍隊也最具有戰鬥力的衙門,所有的衙差不僅武裝著精良的軍用武器,還有一些威力極大的軍用器械。

, 正

崔銘主崔集台的臉色極是難看,幹瘦的麵皮緊緊貼在腦袋上 總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起棺材裏的幹屍。

遙望遠處泊著的欽差官船,打量著船上的煌煌儀仗,崔銘圭麵無表情的說道:“架弩!”

固定在船頭的床弩被打開,弩臂完全展開之後足足有四步之闊。司獄司的幾個衙差費力的絞動機括。緩緩把床弩拉開,安裝上碩大的攻城牙箭”

這種牙箭極是巨大,已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箭矢,而是一種特大號的破壁牙槍,一般是用在攻城拔塞的攻堅戰中。即便是實土夯製的城牆也可以射進去數尺,方便攻城部隊搭上雲梯等物。這種威力極大的武器裝備在船上。可以輕易射穿敵人的木質船隻。三兩次射擊之後就可以讓船板開裂進而沉入水底。

格殺欽差這種事情看起來確實駭人聽聞。可對於崔銘圭這樣的人物來說,也不算是特別了不起的大事。隻要是妨礙到楚王的人,不管他是不是欽差,崔集台都會把他鏟除,尤其是這個林三洪。

作為一個考績地方的欽差,撈點銀子或者在地方上擺擺威風 都不是不能接受。可是這個林三洪一邊做出貪財好色的嘴臉來麻痹眾人,一邊在暗處憋著壞準備扳倒楚王,這個性質就不一樣了。

對於欽差知道了私造軍械的事情,崔銘圭並不是如何在意。知道也就知道了。反正他也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空口說白話就想把造反的罪名扣到楚王的頭上,天底下的事情沒有運麽簡單,朱林也不能因為一個禦史的欽差就對湖廣怎麽樣了。

湖廣和朝廷之間必有一戰,這是崔銘主等幾個楚王心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可現在絕度不是和朱林明刀明槍開戰的時候。楚王經營湖廣雖然日久,終究是以一隅對抗中樞,實力上差的太多。除非是和幾個邊王達成某種程度的同盟關係,要不然就沒有和朱林叫板的實力。

這些日子以來,不斷接到從京城傳來的消息,朱林對留在京城的周、齊、峭等幾個藩王禮遇不斷,又是賜宅邸又是賞盛宴,一副晃弟情深的模樣,可就是不放這幾個藩王回去,蘊含其中的深意已經昭然若揭了。

朱林削藩的動作越來越明顯。楚王和秦、遼等藩王的聯絡也到了關鍵時刻,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出什麽差錯。

左右兩隻小船飛一般迅接近欽差的大船,崔銘主抽出腰刀猛然朵 斷牽引床弩的皮索子,巨大的攻城牙槍“呼。的一下子射出,正中欽差儀仗船的側航”

崔銘圭惡狠狠的說道:“姓林的已經跑不掉了,靠上去,把人殺光之後鑿沉船

與此同時,掛著知府認旗的大船已經靠了上來,伸出搭板和引鉤,把兩條船牢牢的固定成一個整體。

一隊手持利刃的大漢急衝過搭板,跳上船來。

這些人可不象是知府隨從的樣子,船上司獄司的衙差剛剛察覺出不對頭,衝上來的這些人已經揮起長刀”,

魏成棟跳將起來,手裏的刀子劈肩帶肋的把一名衙差砍為兩片。血呼的一下子湧出,旁的幾十個人也齊齊動手。這個時候司獄司的衙差們才意識到了什麽,驚恐的高呼聲和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 ,,

袍服煌煌的林三洪站在船舷。厲聲高呼:“襲擊欽差即為反叛,有拒捕者格殺勿論”。

接連放倒了七八個人,站在船頭的崔銘主才明白過來,原來是被林三洪給設計了!

崔銘圭不是沒有見過陣仗的庸輩,雖事起倉促,卻是臨變不驚,擎起手中刀子大呼:“今日不是魚死就是網破。抄家夥,給我殺!”

朱高煦給的這一百多人,果然精銳,雖身著布衣,卻走進退有據勇猛無匹,擺開的也是軍中戰陣的架勢。崔銘圭帶的司獄司衙差雖然多。很大一部分都分在另外兩條小船上,又是遭受奇襲被殺了個冷不防,片刻之間就已被砍翻了十幾個。瘸腿瘸腳的林三洪跟在魏成棟等人身後,不住大喊:“本欽使奉旨平叛,隻誅惡不問脅從,跪地投降可免一死,若持力拒捕,格殺勿論

衝過來的崔銘圭看到有幾個心意不堅的遲疑不定,氣的破口大罵:“咱們做的就是造反的勾當,還指望有活路麽?不要聽他的鬼話 殺一

遠處被床弩射中的欽差儀仗船似乎走進了水,船體已經開始傾斜,網剛奔到近前的兩艘司獄司小船正準備登船滅口,卻現身後桌台大人的船上已殺聲四起,知道是起了變故。急急忙忙的掉轉船頭 不顧一切朝這邊奔來。

崔銘圭等人已經被逼到了一個小小的角落,十幾個死忠的悍勇衙差手持長刀把崔銘圭護在正中,”

己方雖然占據了優勢,可林三洪擔心對方人多,若是被那兩艘小船趕過來。局麵可就不妙了,壞的大喊!”再不器械投降,老午就要放箭了!口

身後武家營的幾十個山民已經張開弓箭。鋒銳的箭矢齊齊對準了擁擠在角落裏的十幾個人

被幾十張弓這麽指著,誰也不敢亂動!

崔銘圭大叫道:“弟兄們不要聽他胡說八道,我乃三品集台。他不敢放箭

林三洪臉色鐵青的大吼一聲:“放箭!”

手持弓箭者若是魏成棟的精銳戰兵,還真不敢就這樣把崔銘主等人全部射死。那可是三品桌台!即便是真的罪孽深重,也需要朝廷審理皇上禦批之後才能處死。這樣不經過審理定罪就直接格殺的話。本身就已經觸犯了大明的律法。

可是武家營的山民不大懂這些道理,在他們心中,欽差大人的話就等於是大明律法。就等於是皇上的意思。聽到林三洪的命令,絲毫也不遲疑,“嗖”的就把箭矢射出,”

魏成棟想不到林三洪真的敢下這種命令,急的大叫:“大人,留活口

如許近的距離,幾乎是頂著對方的肚皮射箭,頃刻之間就把十幾個人射成了刺蝟。

箭傷鮮有當即致命的,十幾個人身上都插這幾支箭,如同浴血一般在甲板上翻滾哀嚎,穩穩熱熱的鮮血流淌開來,把甲板糊了滑滑膩膩的一層。

誰也想不到林三洪會如此的心狠手辣。居然下了屠殺的命令,一時間目瞪口呆做聲不得。

林三洪臉色鐵青的命令道:“看到河裏去。”

眾人稍微猶豫一下,還是遵從了欽差的命令,也不管敵人有沒有死透。抬起來就往河裏扔。

忽然之間,一柄長刀呼的一下子劈到魏成棟的腰間,幸虧魏成棟久經戰陣總算是臨危不亂,於間不容中閃避舁來,抬眼望處,集台崔銘圭已經站立而起,手持長刀瘋了一樣胡亂劈砍。

看到身上插著好幾隻箭矢的崔銘圭居然如此生龍活虎,眾人先是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這家夥身上肯定穿著甲胄!大明朝的製式甲胄能在一定程度上防禦箭矢的傷害。即便是中了箭,也會被甲胄卡住箭鏃,最多是受到一些皮外傷。不至於丟了性命。

因為這種甲胄造價太高,軍中裝備的極少,隻有一些品級不低的軍官才有這個資格。

看到崔銘主居然不死,魏成棟等人大喜。這可是三品集台,絕對是地方大員。又是十分重要的人犯,要是死了還真不好對朝廷交代。

, 正泣比北

也不用欽差大人吩咐,幾個侍衛齊齊上前,”

崔銘圭如同籠中猛獸一般,提著刀子瘋狂劈砍,奈何人單勢孤,很快就被幾個侍衛按住,取來了繩刺團綁的結結實實。

“幸虧這家夥沒有死!”

林三洪叫道:“魏成棟。”

“在。”

“你想法子料理了那兩艘船上的叛賊,我要審訊此人。”

抓住了崔銘主這個級別的人犯,最重要的是先從他嘴裏掏出口供,而不是一怒之下就給殺了。看到林三洪要審訊崔銘圭,魏成棟總算是放心了,這才是欽差應有的樣子嘛!魏成棟招呼手下,準備對付那兩艘正急行駛而來司獄司小舟。

“崔銘圭,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你少受些皮肉之苦,我也少些麻煩”

“呸!”不等林三洪把話說完,崔銘主一口口水吐過來,破口大罵:“姓林的你少給爺爺玩著一套,爺爺什麽樣的場麵沒有見過?爺爺在雲貴的萬馬軍中縱橫的時候。你還穿著開襠褲呢!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休想從爺爺口中得到半點消息

洪武十八年在銅鼓。洪武三十年在古州。崔銘圭和楚王於當地的舍軍大戰,真可以算是殺人盈野屍積如山。死人堆裏都爬進爬出過多少次了。尤其是洪武三十年那一次,被數萬叛軍包圍。於千軍萬馬中背著楚王逃出生天,不是沒有見過大陣仗,不是沒有經曆過生生死死的緊要關頭,在鬼門關外轉悠了好幾次的人物。自然不會把眼前的小小場麵放在眼中。

“嘿嘿,你襲擊欽差,這事情不假吧?。

眼前的場麵還擺著,襲擊欽差的罪名想賴也賴不過去,尤其是崔銘主這種人物,根本就不在乎這點罪名。把脖子一擰,大聲說道:“隻恨殺你這黃口小兒不死,爺爺落在你的手中,要殺要剮來點痛快的,想從我在口中掏出對楚王不利的消息,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楚王?嘿嘿,楚王和朝廷的事情我管不了。”林三洪冷笑了幾聲。瘸腿瘸腳的上前幾步:“武家營死傷百十口子,也是你做的吧?”

崔銘圭還真有幾分光棍的氣概,大罵一句髒話說道:“武家營?是爺爺派人做的,與旁人無關,你也栽不到楚王的頭上,即便走到了京城。爺爺也是這麽說,想通過我給楚王下絆腳,你們小看爺爺了”。

偷襲武家營,致使小山村人口減半,英子等山民聽到崔敏鬼親口認罪,熱血呼的一下子就湧上了腦袋,提著武器就湧上來,大有把崔銘圭砍成肉醬的架勢。

崔銘圭一點也不害怕,依舊叫罵不休。旁邊的侍衛唯恐山民真的砍死崔銘主,趕緊阻攔。

林三洪提起一把刀子,架在崔銘圭頸項之間:“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再不必我廢話,刁你。若不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年裏的刀子一一。。口

“呸,就憑你?狗屎一般的禦史?”崔銘圭哈哈大笑:“爺爺乃是三品大員,即便是造反,也要經過三法司會審定罪,然後由皇上禦批朱批之後才會死。你還真當爺爺是三歲的娃娃?你還真以為爺爺怕你個狗屁的欽差?”

“你看著”林三洪臉色鐵青,麵目愈猙獰,猛然大叫一聲,掄圓了刀子一刀砍過,,

崔銘主的人頭飛起,頸中白慘慘的脊骨碴子被殷紅的鮮血浸染,腔子裏的鮮血猛然噴出,濺的林三洪滿頭滿臉!

當場格殺已經被擒的三品桌台,在場眾人無不目瞪口呆。

這樣品級的高官,不管是犯了多大的罪,都要交給朝廷處置,林三洪卻當場將之砍死,連口供都沒有。這還怎麽對幕廷交代?

魏成棟看到這邊的情形,想要阻止早來不及了,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大人,你”你怎麽能把他殺了?這,不該呀!”

“哼,魏統製,漢王是不是要你受我的節製?”

“是,漢王確有此命!”

“這就好,格殺朝廷命官的罪行我一身擔了,與你們無關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盡快解決那兩條船上的殘餘叛賊。其他不必多言!”

魏成棟想要說什麽,終究是沒有開口。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再說什麽也於事無補。而且朱高煦確實有很明確的命令,魏成棟等侍衛就是為了支援林三洪才過來的,自然是要唯其馬是瞻。

和幾個侍衛一起,緩緩絞動床弩,上弦掛上牙槍”

對麵那兩艘司獄司的小船還不知道崔銘主已死,正火急火燎的趕過來。

就聽到“嗡”的一聲,整個船體微微震顫了一下,巨大的牙槍已經勁射而出,把當頭的一艘小舟射穿。在一片驚呼聲中。司獄司的船在以肉眼可見的度慢慢傾斜,船上的衙差看到船隻難保,紛紛跳水逃生,,

欽差大人殺氣騰騰,咬牙切齒的命令:“上去,一體格殺”。

任誰都可以看出林三洪真的殺紅了眼。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在崔銘圭人頭落地時那一刻就是已經沒有了退路,隻好和欽差大人一起把事情做絕。

看到林三洪駕船追了上來,落水的衙差在水中手腳並用,想要利水逃離,奈何人力終究比不上船,很快就被迫近。

林三洪已經拿出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架勢:“全部射死,不留活口!”

山民們知道眼前的這些人就是屠村的凶手,又有欽差大人撐腰,他們可不理會朝廷裏那麽多的是是非非,也沒有山民顧忌這些,咬牙切齒的拽開弓弦,,

隨著一支支箭矢的射出,水中不時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慘叫,一個又一個血色水花在河中蕩漾開來。時辰不大,河麵上已經浮起幾十具屍體

最後那一艘司獄司的小船看到架勢不對,再也不敢往前衝,而是匆匆忙忙的掉轉船頭,瘋狂奔逃。

“追上去,殺了!”

林三洪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回京對朝廷交代什麽,事情是明擺著的。楚王造反的跡象已經顯露出來,有沒有找到證據也不那麽重要了。當場格殺崔銘圭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斷送所有人的退路,讓這些人跟著自己把事情做完。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真的拿到了楚王造反的證據,也沒有很大的作用。

朱橡不是不知道楚王的心思,也明白楚王遲早要反,關鍵是要做到削弱楚王的實力!

做出貪財好色膽小怕事的嘴臉,就是為了引蛇出洞,如今剛剛幹掉了一個桌台,事情僅僅是個開始。林三洪自然不會罷手。

還有更深的一層意思,大王爺那邊的眼線已經滲透到了湖廣核心。要是不做出點實實在在的事情。不僅朱高煦會被大王爺壓的喘不過氣,就是自己也沒有多少機會了。

比。,萬比北

所以林三洪一意孤行,一定要把事情做絕。

江麵上一艘大船追趕著一艘小船,因為都是逆水而行,追逐雙方行進的都不是很快。轉眼之間就又回到了陽新縣碼頭,碼頭上還有許多人眾,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著這場熱鬧。並不清楚到底生了什麽。

因為碼頭附近船隻往來甚是頻繁,前邊逃命的小船再也不可能跑的太快,剛好方便大船上的床弩瞄準,,

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支巨大的牙槍射透了小船的船尾,人們眼睜睜的看著小船慢慢傾斜,看著小船上的人們爭先恐後的跳水逃命。

而飛駛近的大船則做出了讓看熱鬧的人群絕對想不到的事情:射殺!

大船上的弓箭手拽開弓弦射出羽箭,在一聲聲的慘叫聲中,一個又一個剛才冒出水麵的腦袋被射死。

“殺人了,水賊殺人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吼了一嗓子。碼頭頓時了炸了鍋,上百張嘴巴亂糟糟的大喊著:“殺人了,水賊進碼頭殺人啦。”

“快去稟報太尊大人,輯拿水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