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秘辛

當陸英回到慈安寺的後門,前去拿衣服的衙役也回來了,陸英便向著錢知府走了過去。

“有什麽發現嗎?”錢知府見陸英走了過來,笑嗬嗬的詢問道,在錢知府看來,陸英做什麽事情都是有目的的,絕對不是無的放矢。

“隻是隨便走了走,收獲倒是沒有,我們看看那些衣服吧!相信會有結果,一定會有發現。”陸英淡然的笑了笑,輕輕的搖了搖頭,目光落到了一邊的一個布包上。

錢知府點了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陸英,沒有再去問什麽,他相信一旦有了結果,陸英一定會告訴自己。看了一眼一邊的刑捕頭,錢知府吩咐道:“將東西打開!”

“是,大人!”邢捕頭恭敬的答了一聲,伸手將包裹打開了。

陸英湊上前去翻看了一下,這居然是一套嫁衣,一個男和尚,大晚上穿著一套女人的嫁衣。陸英隻能苦笑著搖了搖頭,對一邊的錢知府道:“事情倒是簡單了!”

“有什麽話你就說,本府對你十分的信任。”錢知府見陸英欲言又止的樣子,笑著擺了擺手,道。

點了點頭,陸英看了一眼周圍的衙役,對邢捕頭說道:“恐怕又要麻煩諸位兄弟了!”

“陸公子這是說的哪裏話,這些本來就是我們該做的事情,有什麽吩咐盡管說。咱們破案不行,跑跑腿,做點什麽,還是有一大把力氣的!”邢捕頭看了一眼錢知府,連忙笑著對陸英說道,態度很是恭敬。

“知府大人,這是一套嫁衣,讓人在村子周圍和城裏查一查,這料子出自哪一家的商鋪,爭取找出這套衣服屬於哪一家。如果我所料不錯,這個和尚之前應該就是在這一家。”陸英淡然的笑了笑,沒有對邢捕頭直接下令,那不是他該做的事情。如果做了,那就是僭越了,錢知府心裏恐怕會不舒服。

滿意的看了一眼陸英,錢知府很喜歡這個會做人的陸英,對一邊的邢捕頭吩咐道:“按照陸公子的話做,今天來不及,明天一早再去!”

“是,大人!”邢捕頭麵容嚴肅的點了點頭,回身招呼幾個衙役,直接就回了縣城。

陸英又翻了翻衣服,笑著對錢知府說道:“其實還有一個更簡單的方法,既然這個和尚是從村子裏麵跑出來的,想必這戶人家就在村子裏。把裏正和村裏消息靈通的人找來,看看誰家最近有人嫁娶。從這料子和裝飾上來看,這一定是一個大戶人家。”

錢知府讚賞的點了點頭,回頭對衙役吩咐道:“將本地的裏正帶過來,在村民裏麵找幾個明白事情的,全都帶過來!”

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陸英擺了擺手,道:“大人,將這些人找出來,帶到廟裏,晚上再審問吧!天色已晚,大人還是早些回城吧!如果城門關了,路上怕是不太平。”

雖然這麽說有些質疑錢知府的治理能力,不過錢知府心裏卻沒怎麽在意。畢竟這裏剛發生人命案子,說不太平也說的過去。

錢知府一邊搖頭一邊擺手,神情頗為堅定地說道:“今夜本府也不回去了,人命案子非常的關鍵,如果耽誤了,不好,畢竟人命關天。”

陸英看了一眼錢知府,沒有在說什麽,轉過身對那個一邊倒的戒嗔小師傅道:“戒嗔師傅,讓我們進廟吧!不知道飯食準備的怎麽樣了?我們這些人可是一天沒吃東西了。”

“原本還不覺得,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有些餓了!”錢知府笑著看著戒嗔小師傅,話卻是對陸英說道。

“回大人,齋飯早就已經備下了,不過山村野寺,沒什麽好招待的,還請大人和陸公子見諒!”戒嗔臉上永遠帶著和善的笑容,說話的語氣也很是柔和。

錢知府一邊帶著人往裏麵走,一邊笑嗬嗬的說道:“客隨主便,能夠住在廟裏,吃些齋飯,倒讓本府想起了當年之事。”

見錢知府有說下去的興趣,陸英在一邊笑著湊趣道:“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大人說一說?想必肯定是能夠如飲瓊漿!”

錢知府再一次覺得陸英能有大出息,這馬屁拍的絲毫不漏痕跡,自己聽的非常的舒服。雖然明知道陸英是在拍馬屁,可是心中卻還是很欣喜,一點也不反感。

“當年本府家境貧寒,趕考之時已經沒有了盤纏,最後得一老僧收留。在廟裏住了一個月,吃了一個月的齋飯,老僧就是本府的大恩人。那一個月清心寡欲的生活,讓本府感觸頗深!後來本府高中,再一次回到那座廟,老僧已經圓寂了。”說道這裏,錢知府不由感歎了幾句人生無常,世事弄人。

周圍頓時再一次馬屁聲四起,全都恭維起了錢知府向學之心虔誠,又說了一些老僧的好話。

陸英趁著人不備,走到了孟全的身邊,壓低了聲音道:“嶽父大人,等一下安排幾個錦衣衛的兄弟,讓他們找一個隱秘的地方,在慈安寺的周圍設下暗哨,不要讓人發現了。尤其是通往山裏麵的通道,一定得讓人盯緊了,有什麽消息一定要通報。”

孟全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婿,緩緩的點了點頭,看來女婿的馬屁拍得也是有深意的。

一行人來到廟裏的飯堂,錢知府一看便發現了少了幾名錦衣衛。不過錦衣衛都歸孟全統領,錢知府也就沒有問什麽。不過深深的看了一眼陸英,自己選擇住在這裏果真是有用的,不由的再一次感歎自己的英明。

吃過晚飯之後,陸英沒有陪著錢知府去問裏正等人,這些事情不用他操心,錢知府也一定能辦好,自己就等著消息就行了。

閑著無聊,陸英便在院子裏瞎溜達,美其名曰:消食!

在慈安寺的後院,正是所有僧侶休息的地方,方丈慧覺正在打坐,手中的木魚不斷的敲擊著,麵目很是安詳。戒嗔坐在老和尚的身邊,手中也是一個木魚,不斷的敲擊著,在跟著方丈念經。

“戒嗔,你的心不靜,晚課就免了吧!”沒有睜開眼睛,慧覺老和尚輕聲的說道。

一邊的戒嗔輕輕的歎了口氣,將手中的木魚放了下來,靜靜的在一邊陪著慧覺老和尚。

“你是不是在怪我收留了法名?”念完經,慧覺將手中的木魚放下,緩緩的睜開眼睛,目光柔和的看著戒嗔。

“方丈,法名師叔早就不算我們佛門中人了,當年慧悟師叔的圓寂,恐怕就和法名師叔有著說不清的關係。弟子不懂,既然已經不是佛門之人,方丈為何要收留他?還有山上的那些人,他們全都是朝廷的要犯,如果出了什麽事情,咱們慈安寺也不得安寧啊!”戒嗔臉上沒有了一貫溫和的笑容,目光灼灼的看著慧覺老和尚,似乎在等他給自己一個答複。

輕輕的歎了口氣,慧覺雙手合實,口送佛號:“阿彌托佛,這件事情牽扯到一件陳年往事,為師已經不願意再提了。不過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告訴你也無妨。”

“其實為師和你慧悟師祖我們都是半路出家的,我們原本都是白蓮教的人。元末天下打亂,百姓苦不堪言,我和慧悟也是一時激憤,便造了反。後來天下平定,朝廷開始追捕白蓮教,我和你慧悟師祖便在這裏出家了。”

“當時白蓮教有的人認為,天下既然已經平定,百姓得以安居樂業,誰當皇帝無關緊要。我和慧悟都是這麽覺得,可是很多人覺得朱元璋竊取了白蓮教的天下。最後我們便分道揚鑣了,我和你慧悟師祖便隱居在了慈安寺。至於你法名師叔,他不光是慧悟師祖的徒弟,更是你慧悟師祖的兒子。”

長大了嘴看著慧覺方丈,戒嗔怎麽也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這樣的秘密!怪不得方丈會收留法名,明知道那些人是朝廷的要犯,方丈也要救他們一命!

“方丈,事情既然是這樣,我就沒什麽可說的了,方丈念舊情,伸手幫一把也是應有之義。不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現在法名師叔死的不明不白的,朝廷已經盯上了咱們慈安寺。那個姓陸的公子,今天問了很多後山的事情,再讓那些人呆在那裏,遲早會出事情啊!”戒嗔點了點頭,有些擔憂的說道。

“凡事有因有果,昨日因,今日果,沒什麽好說的。你法名師叔的死,是他自己不檢點,我也提醒過他,不過他入魔太深,不能自拔了。後山那些人,你找個機會通知他們一下,不能讓衙門的人們發現他。”慧覺吩咐完,再一次閉上了眼睛,開始念經。

戒嗔則是緩緩的站了起來,給慧覺方丈行了一禮,恭敬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