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天師(GL)95醉夜 醉也

月掛高空,不見烏雲。

正是這個平常的不能再過平常的夜裏,一群青年男女推杯換盞,行酒令,猜字謎,各式花樣應有盡有,歡聲笑語充斥在這幢房子裏。

而街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和一個不過剛剛長到他的腰部的孩子正在漫步,孩子的身邊,還跟了條金毛。金毛如它的名字一般,擁有一身金子般亮麗而富有光澤的毛發,體型較一般金毛要魁梧了不少。

“楚楓哥哥,”原本一直沉默的氣氛被小惜月所打破。

楚楓別過頭去看著這個宛如天使般聖潔的小姑娘,臉上雖仍是剛硬的表情,但眼裏卻有著罕見的溫柔。

“今晚,你能背我回去嗎?”小惜月低著頭,似是在猶豫,她默了片刻之後,終於抬起頭來,晶瑩的臉上飛起紅霞,說出了她心裏的請求。

楚楓沒有問為什麽,也沒有說多餘的話,隻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

他蹲了下來。

看著楚楓寬闊堅實的背影,惜月笑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有這樣的請求,但她還是提了。

惜月很輕,楚楓背起惜月的時候,沒有感覺到什麽分量。但背後傳來的溫暖,卻讓楚楓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惜月的存在。

楚楓小心翼翼的,緊了緊箍著惜月的手臂,就像他此時背負的,是他僅有的世界。

小惜月的尖細的下巴抵在楚楓的肩膀上,楚楓不敢扭頭,甚至不敢轉動自己的脖子。因為他生怕一轉動脖子,就會不小心碰到惜月的臉。

惜月的呼吸在他的耳邊響起,楚楓這個已經很久都沒有心跳的人,此時卻好像覺得心髒即將從胸腔裏逃出,他有些喘不過氣。但他還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他走的很穩,很穩。

前麵的路不長,也不短。走到頭就是惜月的家,但楚楓此時卻希望這條路永遠都沒有盡頭。他願意就這樣背著惜月,一直走下去。

“楚楓哥哥,”惜月在楚楓的耳畔說著,淡淡的花香湧進楚楓的鼻腔,也猶如春雨般落入了楚楓的心裏,潤物細無聲,“你走的慢一點,好嗎?”

楚楓聞言,放慢了腳步:“對不起,我……”他忐忑,是因為自己的步伐太快,所以背的惜月不舒服了麽?

惜月笑了,她環抱住楚楓的脖子,就這麽靠在他的肩膀上:“楚楓哥哥的背很舒服,我隻是想,楚楓哥哥能長大的慢一點,我長大的快一點,那就好了。”

“惜月?”楚楓不懂惜月的意思,今夜的惜月似是與平日裏不同,他喚了一句,想證明惜月沒事。

“楚楓哥哥,你等我,等我長大了,就嫁給你。”一段時間的靜默之後,惜月的語氣又變得歡快起來,她緊緊的摟住楚楓,在楚楓的耳邊小聲的說道。

楚楓愣在了原地,他努力的想要轉過頭,卻顯得有些困難,連說話似乎都變得支支吾吾:“惜月……你……你說什麽?”

回答他的是貼在他側臉上的柔軟的唇。

“我說,我,要,嫁,給,你。”惜月看著楚楓,一臉認真的把方才的話,仔仔細細的重複了一遍。

是的,楚楓沒有聽錯。

許多年前,他遇到了惜月。他們一個是身患絕症的少女,一個是不被世人所知的鬼靈。他看著惜月生命力一點一點的流失,如同一朵還未綻放便已幾近凋謝的花。

如今,他等到了惜月的轉世,她健康,蓬勃,猶如初升的太陽。他仍選擇了陪在她的身邊,保護她快樂無憂的長大,找到那個會保護她一生一世平安喜樂的人。

他從未想過,惜月會和他說這樣的話。明明隻是簡單的幾個字,落在楚楓的耳裏,化作這世上至為優美的天籟之音。

“好。”楚楓的回答依舊簡單,他已著實不知該用什麽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內心。無論惜月的話是否會成真,他這一生,足夠無憾。

路終會走完,但在楚楓的心裏,這條路已蔓延的無邊無際。

快要到惜月家的時候,惜月從楚楓的背上下來了。她牽起楚楓的手,敲響了家門。

盡管母親對於送惜月回來的竟是一個男子有些詫異,但仍沒有多說什麽。分別之前,惜月站在母親的身後,衝著楚楓比著口型說:“記得我們的約定。”

楚楓微微點了點頭,便同惜月母親告別。

合上門,惜月母親喃喃自語道:“原來肖總的丈夫是這樣一個男子……”

聞言,小惜月忍不住笑了,但沒有糾正母親錯誤的判斷。就讓母親,未來再吃那麽一驚吧……

而樓中的宴會。

這場歡宴還不曾結束,就已醉倒了不少人。

每個人懷著各自的心事,不拒絕任何一杯遞來的酒。

連董雙河、蘭兒這樣的海量都已微醺,又何況是其他人了。

正所謂“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大約在今夜,每個人都想抽出一把刀,如詩仙李太白一般的斬斷流水般的愁思。就算不能,可以徹底的忘記如此一夜,也足以醉了。

此時此刻,已沒有人顧得上誰醉誰不醉了,若還有些理智的,便能自己回房,若不省人事了的,幹脆便尋了塊空地直接躺下。

杜思林白皙的臉上此時帶著平日少有的紅潤,她的腳步有些踉蹌,一手拿酒,一手端杯,一步一杯酒,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回了房間。

肖清竹手中暗紅色的酒液在杯中搖曳,她看著杜思林離去的背影,寂寥清冷,她的心微微抽疼。

隻還剩下她一人了。肖清竹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清竹小姐,”高昇竟不知什麽時候已進了屋子,他見杜思林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裏,才從陰暗裏走出來,衝著肖清竹躬了躬身。

“我知道了,再給我些許時間,天明之前,我會回去。”肖清竹的聲音有些幹啞,站起身來,卻有些站立不穩,她伸手及時扶住了椅背,又衝著高昇擺了擺手,道:“你回去吧,這裏對你來說,不是久留之地。”

“屬下會在屋外等候。”高昇也自是明白肖清竹所說的,但命令所在,他必須要接到肖清竹平安回去。

肖清竹沒有接話,她其實並未飲的太多,卻不知為何,竟真的有了一種醉的感覺,這大約便是古人所說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打開房門,一陣涼風夾著夜的寧靜襲來,她的意識清醒了不少,卻又似乎是更醉了一分。白色的窗簾下,杜思林就這樣迎風而立,三千青絲隨風飛揚,月的清輝灑在她的身上,襯得她不染纖塵,宛若出世的謫仙。

“清竹,”杜思林突然出聲,她的聲音就像這灑在她身上的月光,柔和卻又清冷。

但足夠讓肖清竹的身子震了一震。要知道,自杜思林回來後,她再沒喚過她“清竹”二字。

杜思林側過身子,舉高手中的酒杯,月光下,酒液帶著淡淡的金色光澤,她歎了一口氣,又是一杯酒飲盡,隻聽見玻璃碎掉的聲音劃破這寂靜的夜。

杜思林轉身,走向肖清竹。

她修長的手一把把肖清竹攬進了懷裏,肖清竹的身體仍是在微微顫抖。杜思林輕輕的拍著肖清竹的背,試圖去安撫她。

“思林,”肖清竹的手環過杜思林的腰,杜思林的身體仍是涼的,就像這清冷的月一般的涼,“是你嗎?”她問。

杜思林點頭,這一瞬她似乎不是那個死而複生之後的杜思林,清冷而淡漠,無形之中總是帶著疏離,她隻是那個最初最初的杜思林,溫和善良,和煦柔軟,“清竹,是我,我回來了。”

“思林,其實無論是什麽樣的你都好,你都是我愛的杜思林。”肖清竹微微抬頭,對上杜思林的眸。

杜思林的眼中似是有著一汪清澈的泉水,而在那個泉水裏,隻能看到肖清竹的顏。

杜思林笑了,她明白肖清竹想說的是什麽,隻是此時此刻,她卻不想多解釋什麽。肖清竹說的對,無論她變成了什麽樣,她都是,也隻會是肖清竹的杜思林而已。

唇與唇就這樣觸碰,猶如水到渠成般的自然。

肖清竹的唇柔軟而富有彈性,讓杜思林不由的想要伸出舌頭去舔舐。她剛有這個想法時,自己的舌竟已是鑽了出去。肖清竹的唇瓣猶如擦了蜜糖一般的甜,讓人流連。

肖清竹身上淡淡的幽香混合著酒味,醉人的緊,杜思林終是忍不住將舌勾了進去,試要探尋裏麵的美妙。

起初肖清竹的臂環住的仍是杜思林的腰,但到的後來,她的手緊緊的纏住了杜思林的脖子上。

許久才唇分。

杜思林打橫抱起肖清竹,四目相對,肖清竹看著杜思林猶如星辰般閃亮的眸,長長的睫毛帶出一片陰影,她似乎又感受到了方才杜思林的睫毛觸碰自己的眸,輕微的癢意,像是有一片羽毛在撩撥著她的身,她的心。

肖清竹的臉上飛快的騰起兩抹紅暈,她垂下眼瞼,似是這樣,就能掩飾住她的羞赧。但杜思林卻並不給她機會,稍一低頭,再一次,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