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塞外已經月餘,而我,一直沒有什麽消遣,整天不是請安,便是在草原上遛彎兒。騎馬,興趣不大;和其他福晉談天,我又不喜歡!
一個人在草場上溜達,無聊的踢著地上的草苗,卻忽然開始想念府裏的那窩小狗仔。要是能把它們帶來,看著一群小狗在草原上或是瘋跑、或是掐架,或是休息,該是多麽有趣而好笑?
想到這裏,不禁笑出了聲音。或許,以後可以和胤禎商量下。
餘暉映滿了天際,鋪著橙色的光芒,這個時候,胤禎應該也快回來了吧?要是回來見不到我,一定又會責怪春、夏了!噙著笑容,我迅速的轉身,繼而怔住——
四目相對,無言以對!
月牙色的長衫,在暮風中輕輕的擺蕩,背手而立的身影,一瞬不瞬的看著我,唇邊仍是那抹從容的笑顏,隻是此刻卻多了一分牽強。
“胤祥?”垂下的雙手緊了又鬆,我終是鼓起勇氣,淡笑著看著麵前的他,不確定的喚著。
“我隻是出來轉轉,卻發現你一個人在這兒站著。”他笑,暖暖的看著我,唇邊的笑紋深刻,卻仿佛烙痕般烙在心口。
“胤祥,不想笑,便不要笑。難道以後麵對我,隻能這樣了嗎?”我連忙垂首,不願看向他的勉強笑容。
“盈盈?我……可以這樣喚你嗎?”清淡的嗓音,透著淺淺的憂傷,我連忙重重的點頭。
“我隻是需要時間而已,終有一天,我會放下的!盈盈,以前你常說,我快樂,所以你快樂;可是以後,隻要你幸福,我就會快樂!我沒有十四弟的不顧一切,我放不下屬於我的責任,所以我永遠給不了你想要的。你的選擇是對的,我不希望,從前那個瀟灑開朗的盈盈因我而消失,你的堅持,我的顧慮,隻會是我們之間永久的磨痕!”
我怔然,淚水在眼中翻滾,久久不落。透過模糊的視線,仿若隔著遙遠的時空,凝望著他唇畔漸漸釋懷的笑容。
三百年,到底為了什麽?
“是四哥對你說的?”高高的仰頭,我用力的吸氣,抑製淚水的滑落。
“嗯。”
時間漸漸的凝結,我們隻是互望著,卻沒有人再開口。迷蒙中,看到遠方緩緩走來的墨色身影,腳下微動,慢慢的移動。
“這一世,我無法選擇,隻能苦苦撐著自己的責任,得到了很多,失去的,更多!如果可以有來世,我情願身為自由之人,有權利,給心愛的人唯一的幸福!”
錯身的刹那,沙啞的聲音劃過心底,所有過去的心傷,所有刻意的遺忘,終於全部塵封在心底。
我們之間,終於以最後的句號,完成了我百年的追尋!
“胤祥,謝謝你!”
謝謝你的諒解,謝謝你的……
深吸口氣,快速的掠過他,朝著遠方停駐的身影迅速的走去,唇角始終倔強的抿著。
或許當初的自己真的做錯了,然而,時間已然流逝,再多的‘或許’也無法更改最初的相遇。我們在不期然中相識,在幻想中相戀,卻最終屈服於現實,我始終無法說服自己放棄堅持。
驀然伸出的手掌,寬厚而安然,慢慢平靜了自己的心,將自己的手附上他的,緊緊相握。
或許,我現在能抓住的,隻有他而已!
“胤禎,我想哭。”鼻尖酸酸的,眼睛酸脹。
“嗯。”溫暖的手臂輕輕的攬著我,將我摟在懷裏,輕輕的搖著。耳畔是他平穩的心跳聲,伴著我劃下的淚水,沉寂。
久久,抬頭的瞬間,看著心安的笑容,一同迎視遠方的夕陽……
“主子,您這個月的……”
照著鏡子,細細的描繪著眉眼,身後的夏吞吞吐吐的看著我,眼神關切緊張,卻也透著一絲愉悅。
“什麽?”我轉頭,看著一臉羞赧的她。
“您的葵水一直沒來,都已經過了好幾天了。主子,要不奴婢找太醫來看看?”春瞥了一臉羞意的夏,快人快語的說。
是哦,她們不說我還真沒有發現!
“不用了,也許隻是環境變了導致的,等回京後再說吧。”心裏想著沒什麽,可是,手掌還是忍不住附在小腹之上,靜靜的沉默著。
這裏,會有一個生命嗎?
“主子,奴婢覺得您是有喜了,爺天天來您這兒,怎麽會——”
我幹脆轉過身,笑望著說不出話來的春,唇角高高的揚著。
“怎麽不說了?”
“主子,奴婢和您說正經的,您怎麽就不當回事呢!”春氣急的看著我,轉到一旁自己生悶氣去了。我笑著起身,抖了抖衣服,低頭察看還有哪裏不妥。
今晚是康熙宴請蒙古各部落王、貝勒、貝子、台吉等人,所有人都必須參加。而我,當然也需要盛裝出席。
“月兒,你好了嗎?”掀簾而入的胤禎,看到我時眼眸頓時一亮,痞笑著摟著我的腰,不斷的在我脖子處蹭著。春、夏看到他進來後,都自動的退出帳外。
“別鬧了,再不去晚了怎麽辦?”抓住他**的手,我嫣笑著推搡他。
“我不管,月兒,要不咱甭去了?我要把你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他頓時耍賴,不斷的摘下我頭上的飾物。
“胤禎!”我一邊護著好不容易盤起的頭發,一邊狠狠的打量他。“難道你希望我是一個醜八怪?”
“我不喜歡別人看你,你是我的!”他別扭的看著我,不斷的拽著我紅色的衣裙。
“可是我隻會看你一個人而已!”我一把抱住他,阻止他繼續蹂躪我的衣服。
“真的?”
“真的!”狠狠的咬了他的下唇一口,我笑睨著他。
“爺,府裏來了加急的信件!”帳外的小李子急忙跑進來,交給他一封信。在他看信的空當兒,我則連忙走到鏡子前戴回首飾。本來頭上戴的就不多,倒讓他拔下了大半。
透過鏡子的反射,我清晰的看到他的身體猛地一陣,臉色瞬時僵白,拿信的手甚至有些輕顫。
“胤禎,怎麽了?”轉身,看著他迅速的將信紙攢起,塞到了衣袖之中。
“沒事,管家向我匯報了一些府裏的雜事,沒什麽要緊的,我們走吧!”他拉著我的手,快步的朝著帳外走去。
我微微的蹙眉,不時的打量他鎖眉的麵孔,右手被他握得生疼,可是他卻仿若未發現一般。
輕輕的歎息,我最終選擇了漠視,以後的那場戰爭,還會有著更多的不如意。我唯一可以做的,隻是在他的背後,給與默默的支持和關懷!
燃著的柴火照得夜空大亮,映紅了周圍人的麵孔。
我揉著太陽穴,眼皮漸漸沉重,無聊的看著周邊喝酒吃肉的人影,慢慢的將身體的重量倚在胤禎的身上。
由於皇子的位置是按順序排下來的,所以,胤禎的左邊便是胤祥。但是,因為我們都盡量避免著正麵的接觸,所以,倒也不會異常尷尬。
“怎麽了?”他攬著我,輕聲問著。
“我好困!這裏什麽時候可以結束?”太陽穴一陣陣疼著,柴火的火星晃疼了眼睛。
“一會兒就可以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背上的手掌輕輕的拍著,弄得我更想睡覺,但是,兩道強烈的視線,卻一直在我的周圍灼燒著,迫使我不得不強打起精神。
“不要,我想等你!”抬起頭,我猛地吸氣,想要清醒頭腦,不成想卻頓時吸入了一陣煙氣,連連止不住的咳嗽。
“你看看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忙亂的手掌在背後輕拍著,我捂著嘴連連搖頭。
拽下他的手,我緊緊的握著,掃向對麵的人時,挑高了唇角。
遠處的其木格頓時抿緊了雙唇,兩眼死死的看著我們相牽的手,瞳孔中映著滿滿的火光。忽然,她猛地起身,仰著傲慢的頭,緩緩朝著場中走去。
“皇上,其木格想要為大家舞上一曲。”站在場中的她,恭敬的行禮說道。
坐在首位上的康熙先是一怔,隨即和身旁的蒙古王爺笑說了幾句,兩人頓時開懷大笑。“好,好。你阿瑪說你是草原上最耀眼的星星,朕倒是很想看看呐!”
蒙古部族那邊頓時喧囂起來,呐喊聲,琴聲,鼓聲交織,奏出一曲美妙的音符,在燥熱的空氣中旋然上升。
其木格綻放著得意的笑容,微仰著頭翩然行禮。隨後,柔軟的身子,伴著音樂,在場中慢慢地搖擺。抬手、彎身、旋轉,彩色的衣裙,頓時掀起陣陣浪花,隨著她優美的舞步,悠然旋轉。她身上帶著的銀色飾物,在火中下反射著耀眼的光亮,映得此時的她格外炫目。
我環顧周圍,發現無數的目光都早已隨著她的腳步移動,臉上或驚豔,或欣賞。忽然,八爺的目光與我遙遙相望,他舉杯,朝我微微一笑,我頷首示意,唇角微動。
我承認,她的舞姿很優美,但是,卻沒有到讓我目不轉睛的地步。或許,潛意識裏,我早已將她視為敵人,因為,她的目光,始終打量在我的男人身上!
我側頭,看向胤禎,他正耐心的用小刀切著烤好的羊腿肉,根本沒有受到外界的幹擾。然而,他深鎖的眉頭,一整晚始終沒有舒散過。即使是身旁的人向他敬酒,他也隻是撇著嘴應承著,眼神裏一片黑暗,看不出情緒。
我凝神,不解的看著他,直到叉起的羊肉塊,遞到唇邊,方才綻放了絢爛的笑容。
“笑得那麽燦爛,我會以為你故意勾引我!”他佯裝嚴肅的看著我,繼而撇唇一笑,“張嘴啊,一個晚上除了幾片水果外,什麽都沒吃!”
微笑著含下唇邊的羊肉,眼睛裏隻有他的深情,早已無暇顧及那道嫉妒的視線。
“我還真用不慣這小刀!”看著他擺弄著手裏的銀刀,我連忙搶過,在托盤裏細細的切著肉塊。
用銀叉叉起羊肉,我側頭,自然的遞到他唇邊,他笑著張口,一臉的歡愉。“看著你擺弄這些刀叉,總透著一股雅氣,就像理應那樣一般。”
“那是!”我得意的瞧著他,再次將肉塊送到他口邊。
這副刀叉是我托人打造,這次特意帶到塞外來的,雖說我很欣賞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場景,但是,真的擺在麵前時,我還是習慣慢慢的品嚐。
“你不吃?”擒著我的手,他蹙眉問著。
“我沒有胃口,看你吃就好!”
……
忽然,場中頓時安靜,所有的視線全部集聚到我們這裏,我舉杯的手頓時僵在他的唇邊,嘴角的笑意還來不及掩飾,便不得不迎視其木格近在眼前的嫉妒眼神。
她倏地福身,一臉笑意的望著胤禎,眼裏赤裸的愛慕讓我心口頓時一悶。然而,她說出口的話,我卻一個字也聽不懂,隻能茫然的看著胤禎。
胤禎瞟了她一眼,安撫的朝我微笑,慢條斯理的就著我的手飲盡了杯中的酒,才幽幽的吐出一串話,仍舊用著我不懂的語言。
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對話,而我,卻像一個擺設一般,什麽也聽不懂,心中頓時一陣煩躁,鬆開了相牽的手。
忽然,有人輕拍我的肩膀,我連忙轉頭,原來是旁邊桌子的十五。
“十四嫂,看來有人嫉妒你們的幸福了!”十五笑得一臉詭異,湊近我小聲說著。
“他們在說什麽?”瞥了眼目光堅定的其木格,再看向沒事人一樣兀自切肉的胤禎,我蹙眉問著十五。
“你不懂?”
“廢話,要是懂我問你幹嗎?”瞧著十五頓時大張的嘴巴,我臉上倏地一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罵你的,我隻是——”
“了解,了解,別讓十四哥喝她的酒就行了。不過,依我看,十四哥根本都不睬她!”十五怪異的看著我,而後笑得曖昧,眼光不斷的掃著我,唇邊竊笑。
側身,我看著仍然僵持的兩人,微微的蹙眉,眼光忽然掃到胤祥略起的身體,想也不想的,起身接過她手中高舉的酒杯,一飲而盡!
什麽酒,還挺辣!
趕忙接過胤禎遞來的溫水,大口的喝著,才勉強壓下那股酒氣。
其木格頓時驚呆,繼而氣憤的看著我,嘰裏呱啦的指著我說了一通。
“抱歉,請說普通話!”氣氛中的我,脫口而出,而後才反應過來,這個時候,還沒普及‘普通話’呢!
“普通話?你不懂蒙語?”她忽然皺眉,繼而嬌笑著看著我,眼神得意。
“不巧,我連滿語也不懂,所以,請你說漢語!”狠狠瞥了她一眼,我氣憤的坐下,拍開了胤禎附來的手掌,看也不看他,兀自生著悶氣。
當初為什麽不學習滿語和蒙語呢,要不然也不至於在這邊幹坐著充當擺設!
“哼!”她輕笑著,滿眼的不可置信。而後,一改方才的態度,慢慢的轉身。
“皇上,其木格曾聽說,十四福晉樣樣全才,心下甚是欽佩,所以,想要和她比試一番,也想請皇上做個見證!”就在她轉身的刹那,她卻突然跪下,朝著康熙朗聲請求。
我驀然皺眉,咬著嘴唇狠狠的盯著她。
“哦,你想和淩月比試?其木格啊,你可知,淩月乃是我大清的才女,不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是懂洋文,識洋人的樂器,而且,她的馬術更是精湛!這樣,你還願意和她比試嗎?”康熙淡淡的掃了我一眼,輕輕一笑。
我撇唇,對他的這番讚賞非常‘感冒’。
“要!”其木格堅定的開口,惹得康熙大悅。
“好、好,有誌氣!那你想比什麽?”康熙饒富興趣的問。
“皇阿瑪,兒臣不願意。”胤禎猛地起身,眼神倔強,不時低頭瞄著沉默的我。
“皇阿瑪,兒媳認為,其木格的想法倒也不錯。京城裏誰不知道十四弟妹是我大清的才女,可是,我們卻從來沒有機會見識過,不如借此機會,也讓我們大家欣賞一下。”一桌之隔的八福晉忽然起身,一臉笑意。
而這笑容,卻讓我的心底劃過陣陣寒涼。或許,有些人就是容不得別人比她幸福!
“嗯,老十四你先坐下。繁伊的想法倒是不錯,隻是這贏了之人又如何呢?”康熙的笑容裏加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不住的在我和其木格之間巡視。
“皇阿瑪,您看其木格和十四弟,這相貌、脾性是不是滿般配的?要不是十四弟才大婚不久,這倒也是不錯的姻緣呢?”
繁伊瞥了我們一眼,嬌俏一笑。
場中一片寂靜,連康熙也是沉默的蹙眉,猜不出情緒。滿場的視線,不斷的在我們之間旋轉。胤禎的手緊緊的抓住我的,才要開口,便被我拽了一下,慍怒不解的看著我。
“八嫂這話可就不對了。郡主是何等的身份,又怎會屈居我府裏的庶福晉,倒不如到八哥那裏,還能穩坐側福晉的位置。更何況,你二人一直姐妹情深,如此一來,既體現了你的雍容大度,八哥也多了一個賢內助,豈不樂哉?”嘲諷的看著繁伊,眼中是濃濃的不屑。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想要籠絡勢力,是你們的事情,但是,休想從我這裏下手!暗示的瞥了一眼兀自鎮定的八爺,唇角譏誚。
“你——”
“都給朕閉嘴。其木格,你想要比試什麽?”康熙微怒,狠狠的瞪了我們一眼。
“眾人皆知,十四阿哥喜好武藝,我想,身為他的福晉,又能得到十四阿哥如此的寵愛,十四福晉的身手定然不俗了!”她笑望著我,滿臉的得意。
我皺著眉頭,緊緊的盯著她。為什麽得寵就一定有相同的愛好?她要的,不過是想要張顯自己的優勢罷了!
“這……淩月自幼長在江南,況且——”
“皇阿瑪,淩月沒有意見,不知郡主想要怎麽比呢?”驟然放開胤禎的手,我繞過桌子,從容的朝著場中緩緩走去。
路過十三時,他正端著酒杯,一臉擔憂的看著我。唇角微動,我微微頷首。移動的眼光掃過八爺一桌,不屑的輕哼,氣得繁伊頓時便要起身,卻被一旁的八爺連忙按住。
朝著康熙福身行禮,我站在場中,淺笑著看著其木格,目光冷然而沉靜。幸好在塞外不用穿花盆底,而且,即使是盛裝也沒有宮裏的繁瑣,要不然,這賽要如何比?
“郡主,不知你要如何比試?”悠然的站著,自動忽略掉周邊過多的視線關注。
“我用鞭子,你呢?”
那日曾經看到的女婢緩緩走來,將托盤中的皮鞭交由她的手上。看著那根皮鞭,心裏不住的煩躁,不禁狠狠的瞪著胤禎的方向,嘴唇抿得死緊。
胤禎倏地起身,不安的看著我,想要上前,被身後的十五、十六拉住了步伐。
“劍。”揚聲說著,眼底沉靜。
低首的瞬間,不禁輕輕的揉著眉心,忽然覺得這樣的比賽沒有任何意義,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然而此時的自己站在這裏,卻已經沒了退路。
不一會兒,小李子托著一個黑色的劍盒匆匆走來,劍盒乃是上等木材製成,盒身雕刻著細細的花紋,古樸而精致。
然而,待我打開劍盒的瞬間,卻頓時愣在原地,久久無法言語,眼光難以置信的掃向一臉柔情的胤禎。
幹將、莫邪?
兩把劍完全仿照我以前雕刻的木劍,就連在劍柄處的刻字,都是仿照我的筆跡雕刻。隻是在一些細微的地方,做了更合理的改善,使劍身更加鋒利,更適合實際使用。
拿起莫邪,手指微微的顫著,唇邊卻早已溢滿了笑紋。
“回去告訴他,想好了借口等著我!”貼近小李子,我輕聲說道。
轉身,看著誌氣滿滿的其木格,我輕輕歎息。
以身形來看,我們體形相似;但是,在體力上,或許她要更勝一籌,畢竟她是草原上長大的人,鍛煉的機會要比我這個紫禁城內閑散的人多了很多;不過,我們年紀相仿,可是我的閱曆卻比她豐富。
“這隻是比試,點到為止就好!”康熙的聲音自首位緩緩傳來,我們兩人均微笑著點頭,連聲稱是。
“郡主,有一句話叫作‘不到黃河心不死’,我想,非常適合你!”挑釁的噙著嘴角,拔劍出鞘,劍身輕巧,重量適中。
“你——”
長鞭伴著出口的話頓時劃過,朝著耳畔揮來,陣陣清風掃過,我順勢迅速彎身,利索的閃到一旁,細心觀察著她的招式,尋找破綻。
劍與長鞭的比試,本身就帶有一定的不公平性。畢竟長鞭的使用範圍廣,觸及麵大,而劍卻更適合近身使用。不過,換一個角度講,倘若拉近我們身體的距離,她的長鞭同樣處於了劣勢。
前幾分鍾的時間,一直是我在閃躲,偶爾會出劍搪開她揮來的鞭尾。瞬間的震痛傳到手心中,帶著微微的麻癢。場中不知何時,早已一片寂靜,唯有長鞭揮過帶起的風聲,與利劍及鞭時發出的聲響。
手心再次一震,我連連退身,迎著她瞬時得意的麵孔,指尖鬆了又緊。
其實,她的鞭法並沒有什麽特定的招式,完全是憑著她多年的騎射技藝,看到我時便用力揮鞭,不中再揮。她腳下的步法也較為隨意,隻是順著揮鞭的動作,習慣性的追跟著。
我想,這場比試,快要結束了。畢竟,長久的僵持下去,輸的人一定是我。從她揮鞭的力度上,就能看出她的體力有多好!
破空而來的長鞭,直直的朝著麵孔而來,我看準時機,反方向揮劍迎擊,其木格發現我的舉動,明顯一愣,就在她呆滯的瞬間,我手臂用力旋轉,使劍身緊緊的纏繞住皮鞭,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形勢大轉,我們之間的距離不到一米遠,她揮出的右手與我持劍的右手同時受困,高舉於空,相互僵持。
一抹笑絲在唇角慢慢綻開,我迅速的抬腿側踢,借著力道,毫不留情的踢到她的手腕處。伴著她頓時喊出的痛呼聲,皮鞭瞬時脫手而出。我順勢將劍扔向空地,抓著她來不及揉握的右手,右腿橫掃向她的膝蓋內側,鬆手的瞬間,她傾然落地。
“郡主,對不起,你輸了!”半跪在地上,看著躺在地上,還沒有緩過神來的其木格,微微一笑,“所以,不要再覬覦我的男人!”半吊著唇角,威脅的看著她展露笑顏。
而後,迅速的收斂神色,恭敬的向康熙行禮!
康熙大悅,而後看向蒙古王爺時麵容一緊,咳嗽兩聲後悠然出聲,道:“其木格的身體無礙吧,李德全,一會兒派太醫去瞧瞧。今兒個天也不早了,大家也都散了吧!”
話落,康熙背身,率先離開了宴席。
我側身,遠遠掃到了繁伊早已青白的麵孔,揚高了唇角。待看到某人急切奔來的身影後,腳下不禁加快了步伐,朝著營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