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的那場浩劫令天下易主,新的魔君誕生,憑借著上古十大神器率領妖魔兩界統治了人間,七大修仙門派不複往日的輝煌,人類成了妖魔手中的奴隸與玩物。
仙客來客棧中,七八個人正坐著喝茶聊天,忽然從門外進來了三個人,客棧中的氣氛一下就變得緊張了起來。那三人皆是魔族的裝束,自魔界統治世界以來,但凡有魔的地方就不允許有人類。客棧中的人見狀急忙站起身來,將茶錢放在桌上後就趕緊低著頭從後門離去了,客棧老板也是強扯著笑容戰戰兢兢地湊上前去伺候這三位“貴客”。
然而,客棧裏還有一個人並沒有離開,那是個十五、六歲的紅衣小姑娘,神色鎮定地繼續喝著手中的茶。三個魔見狀走上前去,其中一個對那少女道:“哪來的不懂規矩的小丫頭,見了大爺幾個還不快滾?!”
少女目不斜視,嘴裏發出一聲冷哼。那人見她這般態度,心中頓時升起一團怒火,大喝道:“你不要不知好歹!”說著他伸手抓向那名少女,哪知這少女的動作比他更快,他還未瞧仔細便被這少女掀翻了在地。其他兩人一愣,對視一眼後拔出兵器朝那少女砍去,少女輕盈地從椅子上跳起,以幾個漂亮的招式輕而易舉地就將那兩人也放倒在地了。
少女下巴一抬,望著倒在地上呻吟的三人冷笑道:“區區幾個小魔,也敢勞我司徒小魚動手?哼,還不快滾!”
三人對視一眼,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司徒小魚拍了拍手,笑道:“不過是些欺軟怕硬的家夥嘛,還以為多厲害。”
這時客棧的老板湊上前來,哭喪著臉道:“唉喲姑娘啊,你怎麽得罪了那幾個魔兵啊,這讓我這小店的生意可怎麽做啊?”
司徒小魚不悅道:“老板,你這可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啊,我好心好意幫你把這些惡人趕走,你這意思好像還是我多管閑事?”
“姑娘啊,我沒你那麽大的本事,那些魔人的欺淩除了忍也別無他法。今日你是將他們打跑了,可來日你不在這裏了,他們卻是要將賬算到我的頭上了,你說你,這……”
司徒小魚聞言領悟過來,歉疚道:“啊,我沒有想到這一層,真是對不住啊。要不這樣,如果他們幾個又來找你麻煩,你就報上我司徒小魚的名字,他們就不會找你算賬了。”
老板歎了口氣道:“姑娘,你還是趕緊走吧,等那些魔人找來就不好了。你雖有一身武藝,但也不能把那些魔給得罪了啊。”
司徒小魚心想,這老板究竟還是膽小怕事。她拱了拱手道:“我這次本就是要去重華山的,這便告辭了。”
司徒小魚離開仙客來後便往重華山走去,經過重華山下的小樹林時,周圍突然湧出了十數個魔兵,將她圍在了中間。
“就是她!”一個魔兵指著司徒小魚叫到。
司徒小魚斜了那人一眼,正是剛才在客棧中被她打趴下的那三人中的一人,他旁邊站著的像是這幫魔兵的頭領。她握住手上的劍,雙眼一瞪,以閃電般的速度拔劍出鞘。
寂靜的林中傳來陣陣兵器之聲,司徒小魚冷靜地對敵,將一個個小兵打倒在地。然而她低估了那個頭領的本事,且在與那麽多人拚殺之後已漸漸喪失了體力,逐漸處於了下風,不消片刻便被那頭領踢翻在地。
頭領冷笑一聲,舉起大刀毫不留情地朝司徒小魚頭頂砍去。一道白光閃過,大刀斷成了兩斷,那隻魔也摔到了幾米之外的地上,驚恐地四處張望:“什……什麽人?”
雲端之上,一襲月白長袍的男子麵色淡然地俯視著腳下的眾人,墨色的長發和寬大的袖袍迎風而舞,周身繚繞著隱隱的仙氣。
為首的魔認出了他,驚道:“上……上仙,求您饒了我們……”
“滾。”男子淡淡地吐出了一個字,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十幾個人聞言趕忙從地上爬起來,狼狽地逃走了,全然不見方才的威風。白雲之上的男子轉過身,準備駕雲而去,卻聽腳下傳來司徒小魚的聲音:“等等!”
男子回過身,目光無波地俯視著她。司徒小魚從地上站起身來,仰起頭來說到:“謝謝你救了我。”
男子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又要轉身離開。
“哎!……”司徒小魚又開口叫住了他,“我知道你是誰,我以前見過你的。”
男子看著她,似乎在回憶自己在哪裏見過這個小女孩。
“那時候我還小,你也是這樣救了我的,你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男子淡淡地答到。
司徒小魚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而後立即又恢複了笑容:“上仙,你收我為徒好不好?”
“我不收徒。”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男子不願再聽少女多言,準備就此離去,忽然他又想到了什麽,回過頭來對少女道:“你可是要去重華派?”
司徒小魚一愣,點點頭:“我本來是要去重華派拜師的,可是如果你願意收我為徒,我就跟著你啦。”
“不必去了,那裏已經沒有人了。”
男子扔下這麽一句讓司徒小魚丈二和尚摸不著頭的話便禦空而去了,留下她一個人愣愣地站在林中。
寂靜無人的山穀中,四季鮮花盛開,溫暖如春。一朵巨大的冰花之中,一個雙眼緊闔的白發女子靜靜地立在中心的冰蕊裏,眉心一點殷紅。她雙手放在胸前,緊握著一塊龍紋白玉。沉寂了三百年的幽穀中今日忽然來了一位訪客,那人身著廣袖白袍,踏著祥雲而來,落在冰花前久久地注視著白發女子的容顏。
“三百年了,我終於找到你了。你知道嗎?那天你消失以後,天下就完全變了模樣。魔界奪走了神器,釋放出了噬天的元神,噬天重或新生後便占據了夜殤的身體,想要將他的意誌和魔靈侵蝕。那時你一反常態奪走盤古斧劈出虛空境界,其實是因為你早就知道了夜殤與噬天之間的聯係以及殺羅暗的陰謀吧?夜殤並沒有讓噬天侵蝕,他靠著自己的力量反奪了噬天殘存的魔靈,將他趕出了身體,他代替噬天成為新的魔界之主,殺羅暗也落荒而逃了。他變得更加強大,九惜顏又在拿到萊華上仙的元神後消失不見了,因而妖魔兩界都落入了他的手中,他成了兩界的主人。不止於此,魔界早就控製了人類的君主,自梁瀟以來,軒明皇朝的曆代君主無一不是在為魔界效命,人族早已淪為了魔族的奴隸。夜殤在與噬天鬥爭之後失去了記憶,也變得更加凶殘,現在人間已經變得不堪入目了,仙派也早已失去了與妖魔兩界抗爭的能力。魔族不斷地壓迫人類,重華終於找到時機刺殺夜殤,可還是失敗了。這次事件的主要行動者都被夜殤關入了魔宮,包括溫染和瓔珞,夜殤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重華派的人已經傾巢而出前往魔宮營救他們了,但恐怕也隻是以卵擊石罷了。蘅若,你已經睡了三百年,是時候醒來了。”
一陣靜默之後,冰蕊中忽然出現了一點淡綠色的光芒,那點綠光慢慢向四周擴大,逐漸將整朵冰花籠罩了進去。柔和的綠光之中,白發女子慢慢睜開了眼睛,她從消融的冰雪中走出,走向了那個眸中繾綣萬千的白衣男子。
“月許……”蘅若看著他未改的容顏和周身繚繞的仙氣,有些吃驚道:“你成仙了?”
“人的壽命不過數十年,不成仙又怎有機會再見到你?”白月許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白發,眼中盡是憐惜。那是三百年來她日日用心頭血養住君謙恕元神的結果,她不願讓他的元神散去,等待下一個萬年再重聚,就隻能這樣死死地守著,直到找到讓他回來的辦法。
“見到我又能怎樣呢?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蘅若將目光移向一旁,“三百年前師兄的死令我心魔發作,若不是將自己冰封在這洗塵穀中,我恐怕早已淪為魔道。現在的我已經什麽都不想了,我隻想陪著師兄,直到找到令他複活的方法。”
“如果君謙恕複活,看到他所守護的人間已經變成地獄,你以為他心裏會好受嗎?”
蘅若一怔,轉過眼來看著白月許。白月許輕歎一聲道:“先隨我出去看看罷。”
魔宮大殿裏跪著幾個重華派的弟子,其中溫染和瓔珞還被粗壯的鐵鏈鎖住了手腳。這時的溫染已是三十多歲男子的模樣,瓔珞也已作了已婚婦人的打扮。兩人背靠著背,惡狠狠地瞪著魔君寶座上那個陰梟的男子。
王座上的夜殤全身散發著一股無比強烈的邪氣,雙眼冷冷地看著座下的幾人,嘴角一勾:“真是幾條美味的小魚啊,你們知道小魚是用來做什麽的嗎?……是用來釣大魚的。”
溫染和瓔珞一驚:“你想幹什麽?!”
夜殤邪異地笑了起來:“重華派的那些老家夥已經自動送上門來了吧?”
“你……你殺了我們!”瓔珞心急地叫到。
“殺了你們?那是當然。不過本座會好心讓你們和重華的那些蠢貨一同上路的。”
溫染和瓔珞頓時心中沉痛,隻希望元覺他們能夠發現夜殤的詭計,不要貿然前來營救他們才好。可惜事情並未像他們所想的那樣,很快便有小魔前來稟報,說重華派的人殺入了魔宮,被魔兵引入了莫子竹的法陣中,現已被困。
夜殤一臉意料之中的笑意,溫染和瓔珞則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睛可就看不到好戲了。也罷,你們先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待本座去問候過你們的師叔伯,再送你們與他們相見。”
夜殤說著起身越過溫染他們朝大殿殿門走去,然而在將要走出大殿之時,他突然來起頭來,目光銳利地射向頭上的高頂,同時雙眼顏色一變,原本空無一物的牆頂上忽然間顯現出了一個人形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