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兒跪在大殿上,哭得梨花帶雨。火鬼惡狠狠地對絲媚道:“你養的什麽東西,連個人都抓不回來!沒有用的東西就不要再留了!”
藍月兒聞言嚇得爬到火鬼腳邊,抱住他的腿哭喊道:“火鬼大人饒命!您饒了小的吧!嗚……”
相較於藍月兒的激動、火鬼的怒氣衝天,絲媚不急不緩地開口道:“你生個什麽氣,你以為蘅若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你以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就能解了你身上的封神印?覺得我的人不行,就派你的人去呀!”
“哼,你以為我手下沒人?這次要不是你養的這東西搶著要去,我早就派我的人把人給抓回來了!”
“夠了。”一聲低沉的聲音從殿門處傳來,一個中年男子模樣的男子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襲黑衣的夜殤。
那男子便是魔界五大護法之一的殺羅暗,自魔君被封印之後,魔界便由以殺羅暗為首的五大護法掌管,殺羅暗執掌大局,但很少在外界現身。
“火鬼的事稍後我會派人去辦,今日叫你們來,是一起商量和妖界結盟的事。”
“和妖界結盟?”火鬼笑道:“那讓絲媚去就是了,事情準能成,哈哈!”
此時絲媚的臉上卻沒了血色,狠狠地瞪向火鬼,簡直就想把他碎屍萬斷。
“行了,別鬧了。”殺羅暗冷聲道,“仙派勢力愈加壯大,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對我們造成極大的威脅,與妖界結盟,勢在必行。”
酒肆是喝酒的地方,但這間酒肆的人卻沒在喝酒。因為他們都在看著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絕美的女人。可是就算一個女子長得再美也不至於讓所有的人都至杯中的美酒於不顧,直愣愣地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收不回來。但酒肆中的每個人都是如此,當然除了那個女子自己。
當她邁進酒肆時,人們還隻是驚詫於這世上竟有這樣絕世的容顏,但當她要了一壇火雲燒時,所有人都來了興致。這火雲燒是一種極烈的酒,一般的大漢喝不過三碗必然倒下,但酒肆中的人看著那女人一壇接一壇地將酒往口中灌,嘴裏還叫著“過癮”,頓時驚訝得目瞪口呆。
第十壇下去,那女人終於鬆開抱著酒壇的手,轟地倒在了桌上。白皙的麵頰上浮起酒醉後的紅暈,本來就絕美的一張臉更顯出別樣的嫵媚。
周圍的醉漢們已經發出了猥瑣的笑聲,其中一個在眾人的起哄聲中搖搖擺擺地向那女人走去。他的一支手剛要觸到那女子吹彈可破的肌膚,那女人猛地彈起來,衝那醉漢大吼一聲:“滾!”然後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中搖晃著走出了酒肆。
女子醉熏熏地走在道上,不顧周圍無數條目光。她心中大快,好久沒有這麽暢快的喝酒了。當她快要步出這座鎮子時,後麵突然傳來一聲大喝:“妖女,站住!”
她轉過身來,見身後一群持著大刀和鐵鎖的衙役湧上前來將她團團圍住。那些差役見到她的容貌隻覺被勾了魂一般,冷汗涔涔地往下掉。
為首的捕頭壯了壯膽,衝著她叫到:“大膽狐妖,你殺我百姓,還不快束手就擒!”
那女子冷笑一聲,在酒精的作用下顯得更加媚態橫生。“束手就擒?放你娘的狗屁!”說完,她腳下晃了一晃,轉身就走。
“你!”捕頭氣岔,“上!”
一聲令下,官差們揮著手中的大刀和鐵鎖向那女子撲來。然而一道極快的影子閃過,所有的人還未察覺到發生了什麽,就都突然間立住不動了,而後原本活生生的人全在一瞬間變成了零散的屍塊,和著血肉散落在了地上。
“這些螻蟻何需您來動手?九尊主,您說是麽?”黑衣男子站在烈烈風中,唇邊含著一絲詭異的笑容,他手上的噬光劍在食得新鮮血液後變得愈加黑亮。
“夜殤?”九惜顏冷笑,“你來做什麽?有屁快放!”
夜殤也不怒,笑道:“九尊主被鎮魂之玉封印千年,但也應該知曉了九百年前的那場仙魔大戰吧?”見她不語,夜殤接著說到:“萊華上仙用自己的仙身和仙力將魔君封印在十大神器中,這九百年來,魔界為使君複活,一直都在同仙界爭奪這十件神器。妖界雖然並未參與到神器的搶奪之中,但我們知道尊主您自己是很想得到這十件神器的。”
夜殤停了停,見九惜顏的臉色變了變,繼續到:“坐收漁利自然是件好事,但如今仙魔兩派爭執不下,任何一方想要收齊神器隻怕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如果妖界能夠與我們結盟,要完成這件事自然是要容易得多了,到時候我們魔界隻需要解開封印,救出魔君,而這之後,那神器就全都敬獻給尊主了。”夜殤的眼中透出一絲譏誚,“到時候尊主想怎麽處治菜華上仙的魂魄,那就是尊主自己的事了。”
九惜顏沉默半晌,緩緩睜開半闔的雙眼,懶聲道:“此事我考慮考慮罷。”
夜色甚濃,月光零零碎碎地散落在林地上,樹影搖晃。
周圍安靜得隻聽得見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蘅若借著月光在林間一步一步小心地走著。很多時候她並不喜歡禦劍,當然,應該說她禦的是一條綠綾。她甚至是喜歡這種安安靜靜的感覺的,在安靜的環境中她可以胡思亂想一些事情,盡管在別人看來,現在的氣氛是多麽的詭異。
她肩頭的藍鳥也安靜地立在那裏,它似乎也很是喜歡這種陰森的氣氛。
奇怪的一人一鳥,丁春陽這樣想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這麽晚出現在這座恐怖的林子裏,居然還走得那麽……悠閑?身邊還跟著一隻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怪異的鳥?
丁春陽正在思索這女孩是不是鬼啊?可是她身上明明是活人的氣息啊。他正在心裏進行著各種各樣的猜測,蘅若突然轉了過來,把他嚇了一大跳。
“你跟著我這麽久了,想吃了我麽?”
丁春陽再次嚇了一大跳:“你……看得見我?”
“雖然現在很黑,但我的眼力還算不錯。”蘅若道。
“我我我……我是說……”
“我知道,你是鬼嘛。你要是不打算吃我呢,那就到別處去吧,我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走。”
“可是,可是……我走了不還有它麽……”丁春陽對著蘅若肩上的鳥兒一指。
“……”
蘅若甩了甩腦袋:“罷了罷了,你要跟就跟著吧。”
丁春陽果然跟了上去,他飄到蘅若跟前,激動道:“我在這飄了這麽久了,終於有人能看見我了!姑娘你看來也是個有道行的人,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蘅若眨眨眼道:“幹什麽?”
“我叫丁春陽,本是茅山弟子,三月前路過此地,聽聞狐妖作祟,因此留下來降妖。無奈我道行尚淺,敵不過那狐妖,被她掏走了心肺,慘死在這裏。我的屍骨被棄於林中,一直無人發現,於是我便隻能化作一縷幽魂被困在這樹林裏。師傅還不知道我已經死在這裏了,不知姑娘能否將我的屍骨帶回茅山給我師傅平山道長?”
蘅若明白了,她點點頭道:“你的屍骨被棄在何處?”
在丁春陽的指點下,蘅若找到了他的屍骨,她看了看屍體上穿著的茅山道服上的大穹隆,抬頭對丁春陽道:“你的心被挖了去,即使收了你的屍骨也不能投胎轉世了。”
丁春陽一臉愁容道:“那隻狐妖專食人心,這個鎮上好多男人的心都被她挖了去,整個鎮子都被她搞得人心惶惶。不僅是我,那些被她挖了心的男人也都變成了孤魂飄蕩在陽世,不得轉生。隻恨我學藝不精,非但沒把那狐妖收了,還被她掏了心。”說到掏心,丁春陽心髒部位猛地一陣疼痛。
藍鳥在蘅若的耳旁叫了兩聲,蘅若對丁春陽道:“它說隻要找到那隻狐狸,毀掉她的元丹,你們就可以轉世了。”
丁春陽聞言大喜。“真的麽?這果然是隻靈鳥啊!它叫什麽名字?”
“它叫焱川。”蘅若道。
“焱川啊,果然!……沒聽說過!”
蘅若:“……”
藍鳥:“……”
“隻是……”丁春陽臉色又黯了下來,“那狐妖道行頗高,要取到她的元丹隻怕十分危險。姑娘,你我萍水相逢,還是莫要為我冒這個險了。”
蘅若笑道:“不要緊,我找人幫忙就好了。”
丁春陽聞言眼中一亮,喜道:“是啊,姑娘也是修真之人,定也認識許多高人,如果姑娘真能幫到我和這些遊魂,那丁某真是感激不盡!”
蘅若不置可否,笑道:“你還記得那狐狸長什麽樣子吧?”
丁春陽道:“化成灰我也認識。”
蘅若點點頭,默念了一個訣,然後伸出一根指頭點上丁春陽的額頭。丁春陽隻覺有一絲涼氣從他腦袋裏被抽走。
蘅若收回手,笑道:“好了,你就在這等我吧,我拿到元丹就回來找你。”說完,她收好丁春陽的屍骨,挖了個坑暫時埋下了。
走出樹林,蘅若右手一翻,掌心出現了一段白色的、類似從某種動物身上截下的絨毛,她將手輕輕一抬,那絨球便飛上天去。蘅若腰間綠綾一出,跟上了那團白絨。
一白一綠兩道光飛快地從漆黑的夜空中劃過,飛了好一陣,那團白絨球漸漸放慢了速度,緩緩下降。
穿過雲層,蘅若俯看到了下麵的一座隱隱呈現出九尾狐輪廓的巨大宮殿。她隨著那團白絨落到了宮殿的正門,正要走向前去,突然間殿門由裏至外一層層迅速打開,一條白色的帶子如閃電般飛至蘅若跟前,一下子卷住了她的身子。這哪是一條帶子?分明是一條長長的尾巴!那白尾嗖的一聲將蘅若拖入了宮殿之中,殿門從外至內一一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