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裏幾乎沒有嚴格的海岸線,大陸與海洋中間有個過渡區,全由零散而隨意漂移的浮冰構成,零零星星散布在海麵上就像是無數個小型島嶼。環顧大陸四周,凡視力所及之處,無一處沒有數量龐大的魚人族,他們占據著數不清的浮冰,儼然已經在其上紮營,隨時準備攻上凡裏的雪地。
“這戰爭的規模還真不小呢!”夢麗城主改變了起初對風雪精靈和魚人族戰爭的看法,突然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看來我們來的也是時候,可以幫助風雪精靈。”
“隻恐怕風雪精靈不需要我們的幫助,他們似乎已經準備好了,而且成算在胸。”阿拉法顯然比夢麗城主觀察得還要透徹,即便風雪精靈的偽裝也逃不出他敏銳的目光,“看啊,從凡裏的城牆到海岸、沒有一個方向和戰略要地被落下,到處都是風雪精靈!”
夢麗城主抱著懷疑的心態舉起窺鏡仔細觀望,這才發現皮膚雪白的風雪精靈全都站在雪地上,密密麻麻好像龐大的羊群,雪地裏折射出的亮光起初蒙蔽了魔法師的眼睛,他現在看得清清楚楚,一場大規模的戰爭就要爆發!
“這麽多風雪精靈!?目測超過四個軍團了!”
“據我所知,凡裏可從沒出現這樣的情況。”艾德裏得這才憂心忡忡地說出了一句話,她的語氣極其沉重,表情無比悲哀,“我在凡裏呆了二十多年,從沒有遇到規模如此龐大的戰爭,也沒有聽說過風雪精靈離開城牆戰鬥。我們今天眼睛看到的一切,是在凡裏從沒有發生過的事,看來情況不妙!”
“怪不得我們在城市內部竟然沒有遇到一個風雪精靈!”
“這事我也納悶。”夢麗城主迷茫地注視著風雪精靈的陣地,“他們為什麽離開城牆作戰呢?失去城牆的保護,他們的損失隻能增加,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海洋內隱藏著難以估量的危險。”阿拉法目光深邃地盯著魚人族陣地的後方、遠離海岸線的地方,那裏巨浪滔天、數十米高的水柱活像海族的軍旗,“雖然它們沒有露麵,但自從我居住在那座小島上的時候,就已經懷疑海洋中真正的王者已經到了,它們要幫助魚人族踏平凡裏。”
“海龍一族?!”夢麗城主自打看見洶湧的巨浪就已經猜到了常常被人忽略的海中的龍族,那旋轉著朝凡裏靠近的滔天水柱就是他們的“龍熄”,令人驚駭的、從深海發出的所有恐怖的聲音正是海龍族大軍移動的景象!
“我敢百分百地肯定,就是海龍族無疑。”即便艾德裏得也不能不承認事實,“我曾在風雪精靈口中聽說過海龍族,但沒有見過他們,如今風雪精靈擺出了這樣的架勢,肯定是遭到了海洋中最強大族群的入侵••••”
“不用害怕,即便波斯坦也曾被打傷,海龍族全都是紙老虎。”雖然夢麗城主嘴上這樣說,但心裏也是十五個吊籃打水七上八下,他可從來沒有見過規模如此龐大的海龍族大軍,因為凡裏四麵八方的海域都已經被海龍占據,這說明海龍族基本上都被波斯坦調了過來。
“海龍族也在為魔莉爾效力嗎?”艾德裏得將話題轉向更沉重的層麵,然後便盯著魔法師等候回答,“你說曾經擊傷過波斯坦,那就肯定對海龍族更加了解,這是他們全部的規模嗎?”
“他們肯定在為‘龍之母’效忠,因為魔莉爾給他們喂過奶!”夢麗城主氣氛地罵道,“海龍族是龍族中的惡棍,其他的龍族都看不起海龍,這是理所當然的,他們毫無信譽可言。而現在魔莉爾已經與眾位龍族首領分享了她的血液,波斯坦就沒有以前那麽好對付了!雖然我沒有見識過海龍全族聚集起來的景象,但估計他們也差不多是傾巢而出了。”
“城主啊,這場戰爭的規模以及牽涉的範圍超出了我們的預料,這無疑說明魔莉爾已經將龍爪伸向了凡裏,即便她此刻劍指恩洛斯。這位野心勃勃的魔女自從將龍之血瓶一飲而盡之後,能力已經達到了逆天的地步,我們即便全部參戰可能與無濟於事,還是把目光著眼於更重要的問題上吧。”阿拉法建議道,“趁著風雪精靈不在城內,我們應該迅速去尋找寒冰之劍並保護這曠世神兵,因為隻要寒冰之劍完好無損、凡裏才會屹立不倒。”
“在這個時候,你竟勸我們偉大的主人去做那無聊而齷齪的事嗎?!”伊斯卡聞言勃然大怒,聖劍指著阿拉法說,“你完全不了解夢麗城的道義,我們絕不會做這種趁人之危的事,既然已經來到了凡裏並趕上了這場戰爭,我們就會全力支援,絕不趁火打劫!”
“我隻是勸說城主去保護寒冰之劍,又沒說去偷•••”阿拉法急忙閃到艾德裏得身邊,“關於這個問題,我們也可以聽聽牧師的意見,畢竟在我們中間,她與凡裏的感情最深。”
“好吧,就按照艾德裏得的意思,無論她說什麽,我們都照做。”
對於這場實力懸殊的戰役,夢麗城主拿不定主意,他不確定應不應該幫助風雪精靈,因為艾德裏得的目的是水靈球,所以,他順水推舟將決定權交給了牧師。
忽然,七八米高的海浪如一道牆壁似地湧向海岸,大量的魚人立刻隱沒在海水之中,等海浪退去之後,剛剛還完整的陸地,一部分已經變成了浮冰。而魚人則全都瞬間從海水中一躍而起,殺向堅守陣地的風雪精靈,激烈的交戰聲立刻傳到了探險者的耳中,令人聽了心中顫栗!
“魚人看起來沒有多大本事,戰鬥時發生的吼聲真比陰魂還可怕,看他們那恐怖的獠牙!”
“魚人原本就是邪惡、貪婪的生物,對金錢無比熱衷,更喜歡人族的血!曾經不知有多少埃拉西亞的船隊被他們所吞噬!”
“這就是他們與海龍族相互配合的作戰方式,凡裏將逐漸被瓦解、吞噬!”夢麗城主已經發現了驚天的秘密,“凡裏肯定不是一塊堅實的大陸,而是巨大的連為一體的浮冰,若非如此,海龍族興起的巨浪怎麽能撼動陸地?隻恐怕凡裏將最終變成一塊塊浮冰!”
“城主啊,這就是我起初不要你們從海上抵達凡裏的原因,因為我之前發現了海龍族也參與其中,衝天的水柱、肆虐的海風會讓在天空中飛行的人也備受威脅•••”
“阿拉法,你為什麽不早說!”艾德裏得怒道,“怪不得之前總是找不到凡裏的大陸,我現在才明白,已經有很大一部分陸地被瓦解成了浮冰!”
“真是令人驚悚,海上的戰爭原來也是這麽可怕。”
直到此時,夢麗城主還是拿不定注意,不確定要不要幫助風雪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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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眼前看到的一切景象可以推斷,凡裏的海岸邊防早已經被魚人族與海龍族所摧毀,原本布置在海岸線的防禦高塔也早已經沉入了海底。魚人族與海龍族聰明地選擇了這種步步蠶食的戰術,而非直接攻城的手段,這就迫使風雪精靈隻能離開城牆的保護,駐紮在陸地上,用生命捍衛每一寸冰與雪。
經曆過無數次大戰的夢麗城主早就對戰事有了全麵的評估,他已經看明風雪精靈失去了戰爭的主動權,完全被敵人牽著鼻子走,失敗僅僅是時間的問題。他既製定不出有效的作戰方案,也不願拋下風雪精靈不予援助。時間一分一秒地逝去,隻見風雪精靈在屠殺了大量的魚人之後,在海岸邊興起了模糊的雨霧以及強大的風暴,暫時阻擋了更多魚人的進攻。
“風雪精靈竟然會這一手?”
“從魔法學校出來的風雪精靈都能興起暴風與水霧,因為他們對水元素的親和力無人能及•••”
“艾德裏得,風雪精靈的能力可比埃裏精靈強多了!這些能興起暴風與水霧的全是德魯伊嗎?”夢麗城主興趣濃濃地問。
“德魯伊的稱謂隻限定於埃裏的精靈或者為愛倫王效力的來自外界的法師,但風雪精靈,顧名思義,可以召喚風與雪,這幾乎是他們的天賦,經過在魔法學校受訓之後,就能將天賦擴展為更加強大的力量,他們全是風雪祭司!”
“就像雷鳥是召喚雷電的精靈,神怪主是魔法的精靈,烈火精靈是火焰的精靈?”
“不錯,阿拉法,正是如此。”
“風雪祭司?”夢麗城主這才知道,凡裏的風雪精靈分為兩個職業,一類是戰士型的寒冰守衛,城內大量形如雪鬆的高塔是他們發誓用生命捍衛的陣地,在凡裏有超過三分之二的風雪精靈願意成為酷寒之地的全能型戰士、用各種武器擊退任何敵軍的入侵;另一類就是比較特別的風雪祭司,他們平時在魔法學校內練習與水元素的親和力,在關鍵的時刻才參與戰爭。此刻,凡裏無疑到了生死攸關的境地,幾乎全部風雪祭司都加入了戰鬥。
魅魔一族完成了偵查任務,她們用十足肯定的語氣排除了魔法師的疑惑——東蜃海王以及盤踞在禁忌海洋的海龍族分支並沒有參戰!夢麗城主認為東蜃海王這樣做是為了讓波斯坦的行動更為隱蔽,免得夢麗城的人發現他們忽然消失而心存疑慮,遭到追查之後令全族的秘密行動暴露。
經過反複權衡,魔法師用法杖指著風雪精靈的陣地:“艾德裏得,我要和他們管事的說話,告訴我這個名字。”
“凡裏不同於其他王國,風雪精靈中間沒有國王,如果你想找類似愛倫王一樣的首腦,肯定會大失所望。他們全都生活在這片極寒之地,喜好寧靜的生活,戰時全部自動聚集起來保護家園,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王者。”
“那我的確要失望了。”夢麗城主思考了一下,又說,“那•••救你的那位風雪精靈叫什麽名字?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你可以先去找他,讓他來跟我說話。”
“我連那位風雪精靈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們生性謙虛,救我也是出於憐憫。”艾德裏得歎了口氣,滿麵愁容地說,“我隻記得後來我被帶去見了一位風雪祭司,是她決定要不要留我在凡裏並給我分享風雪精靈的血液,那是在暴風中出生的泰格妮絲,雖然不是風雪祭司中最出名的一位,但也享有聲譽。同時,她也是眾多發誓要守護生命之樹的祭司之一,是神聖誓約祭司團中的一員。”
“泰格妮絲應該不在戰場?你說過,聖約祭司團會時刻守護生命之樹。”
“不錯,城主,對聖約祭司團來說,守護生命之樹是最大的使命也是唯一的任務。”
“那我們就去找生命之樹,沒有猶豫的時間了。”夢麗城主話音剛落,魚人族再度發起了進攻,而魔法師卻看到了更令他本人怒火中燒的景象,大量的玩家忽然進入視野,他們大都駕馭著飛行兵種,用各種魔法攻擊風雪精靈,場麵慘不忍睹。“——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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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裏得,接下來我們就全依靠你了!幫我們找到生命之樹的位置。”
魔法師在天空中俯瞰凡裏全城,雖然有數不清雪鬆形狀的高塔映入眼簾,但卻就是尋不見隱藏神兵的生命之樹,他唯一所能依靠的向導就是曾在凡裏呆了二十多年的艾德裏得。
“我也不知道生命之樹在哪裏,凡裏的風雪精靈雖然收留了我,但始終沒有徹底信任我這名來自埃拉西亞的落難者。”
“為了我們的水靈球,以及寒冰之劍不落在利薇安手中,你必須想盡辦法尋找生命之樹,回憶以前知道的全部信息,迅速理順思路。”
“恕我直言。”阿拉法滿無興致地說,“隻恐怕找到了生命之樹,也難免要和聖約祭司團大戰一場,我可不想被活活凍死。倒不如趁機撈一把,這裏有大量的寶石和水晶,對我們以後的煉金有很大的幫助,還是著眼現實的利益比較明智啊••••”
兩位大天使長正要發怒,魔法師卻溫和地說:“阿拉法點明了問題的關鍵,我們找到了生命之樹,見到聖約祭團又該怎麽說呢?難道說我們是來幫忙的?他們恐怕不會輕易相信•••••”
“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讓他們相信,因為估計利薇安已經去了那裏。”艾德裏得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隨處可見的冰柱之上,深藏在心底的記憶忽然被喚醒,“我已經找到了門路,大量的風雪精靈一生作寒冰守衛,實際上還是為了保護寒冰之劍和生命之樹,換作外界的人一定會忽略這些冰柱的價值,他們絕對不會聽說在凡裏最古老的信仰!”
“什麽信仰?快說吧!”
“生命之樹每時每刻都在生長,最古老的信仰就是生命之樹終有一天會用庇佑凡裏的每一寸土地和冰雪!看呐,這些凸起的冰柱就是生命之樹無限生命力的象征,如果這樣的冰柱遍布凡裏全境,則所有的風雪精靈在各方麵的能力上將得到極大的祝福,任何入侵者凡是不具備風雪精靈血液的,隻要一碰到冰柱就會立刻變成冰塊!”艾德裏得歎道,“在埃拉西亞的多年征戰讓我險些忘記了凡裏最大的秘密、最古老的傳說和信仰,這是泰格妮絲很久以前告訴我的,由於這美好的願望實現起來需要很長時間,所以漸漸的也被我遺忘了•••”
“有幾分道理,精靈族都是屬於生命陣營,他們都發源於此,隻因年代久遠,生活在圖拉裏昂森林的精靈漸漸信仰自然女神,這後來也演變成了整個埃裏的信仰。”阿拉法點頭讚同。
“幸虧我沒有碰到冰柱•••”夢麗城主心有餘悸地瞅著猶如形狀各異的冰溜子,感歎道,“生命之樹近在眼前,我卻沒有發現•••艾德裏得,這件事隻能交給你來辦,你具備風雪精靈的血液,碰觸它們定然不會變成冰塊。你應該知道要怎麽做?”
“我的目的無比清晰。”
艾德裏得選擇了就近的一塊冰柱,一麵吟誦咒語,一麵揮舞著法杖,淡藍色的光芒瞬間將冰柱籠罩,剛剛還堅不可摧的冰柱就立刻化成了一灘清水,漸漸地匯聚成一道漩渦。
“我們要從這裏下去。”
“你這是怎麽做到的?”魔法師驚訝地問。“如果用地獄烈焰是不是效果更好?”
“對此我也有相關的疑問。”阿拉法也對艾德裏得將冰融化成水的方法很好奇。
“這冰柱來自於生命之樹,任何火係魔法都不能將其摧毀或熔化,因為這本來就是生命之樹的一部分,具備無盡的生命力。唯有具備風雪精靈之血液的人才能打開這道門•••”
“你的比喻很恰當!這真好比是一道門,而且唯有具備風雪精靈血液的人才有相關的鑰匙。”夢麗城主說著更加興奮,“由此可見,利薇安並沒有找到生命之樹,因為她沒有能力吩咐冰柱變成漩渦。”
“我們必須迅速到生命之樹那裏去,因為聖約祭司已經知道有人來訪。”
艾德裏得不容分說地給其餘探險者加上了一道冰環,率先進入了漩渦,其餘的人也緊隨其後、不敢怠慢。漩渦就好像是一道透明的簾子,一旦穿過之後便進入了類似虛空的領域,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探險者向下方墜落,但卻沒有石沉海底的速度。
“想必生命之樹就隱藏在凡裏這座城市的下麵,凡裏建立在一片連在一起的巨大的冰塊上,那麽,再往下會到哪裏去呢?海底嗎?”夢麗城主心中暗自思量
忽然,視野中出現了無數參差不齊的樹枝,上麵完全沒有葉子,就好像是冬季凋零的枯樹,棕色的樹幹上長滿了針尖狀的錐刺,,好像無數戰斧、刀劍插在了樹幹上。再往下,探險者都親眼目睹了雕刻在樹幹上的複雜的圖騰,一幅幅史詩般的畫卷呈現在眼前令他們激動地喘不過氣,真分不清楚是興奮還是壓抑!總之,隻要一看見這些圖騰,就能給人一種迎麵襲來的窒息感。
“生命之樹,這就是了。”艾德裏得振奮地喊道。
“看起來倒像是顆巨大無比的枯樹,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
“阿拉法,你難道眼瞎了嗎?僅僅從生命之樹本身我們就能感受到無限的生命力,你不能僅從外表下結論。如果一顆死樹能高聳入雲,你還會認為她沒有生命力嗎?”
探險者已經漸漸著地,腳下猜的不是肥沃的黑色土壤,而偏偏是堅硬的寒冰,這樣的情況大出魔法師的預料,他驚異地說:“我還以為生命之樹長在海底呢!”
“風雪精靈又不是海族,這裏的一切生命建立在寒冰之上。”
艾德裏得指著周圍雪鬆狀的建築,莊嚴肅穆地說:“聖約祭司都住在這裏,她們終生侍奉生命之樹,難道出現在城市裏••••”
舉目四望,生命之樹所在的領域完全是另一個世界,雖然探險者看不見冰天,卻實實在在地腳踏著雪地,視力不及之處竟是模糊的風雪,誰也難以猜測這陌生的領域到底會延伸到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