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止,鬆手。”

“對不起。”

“我說,鬆手!”

“沒有!沒有!”裴淮止一把將她轉過來,抵在了身後的牆上,手掌卻還是下意識護住了她的後腦。

他此刻的眼睛又紅又腫,直勾勾的盯著林挽朝。

“沒有,阿梨,我喜歡你,是真的喜歡你!我沒有騙你……”

林挽朝是第一次看見他這樣失控無措的樣子,有些震驚的看著他。

反應過來後,她一把拽掉手上的暗器,抵在他的胸口上,警告道:“裴淮止,你是不是想死?”

“殺了我啊,在這個位置,“他抬手,握緊她的手,將暗器狠狠鑽入還未痊愈的傷口,滲出血來,說道:”反正已經有一道傷口了。”

林挽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手顫抖的厲害。

她應該要恨眼前的人,也必須要恨眼前的人。

隻要輕輕再一用力,貫穿這裏,他必死無疑。

可林挽朝,卻沒有半分繼續的力氣。

她死死的咬著牙,卻還是……失敗了。

林挽朝失敗了,她對裴懷止,動不了殺心。

裴淮止看著她,眸光微動,不知哪裏來了膽子,忽然低頭,吻了上去。

吻在了她的嘴角,有刺骨的寒涼,和苦澀的眼淚。

裴淮止祈求一般,用額頭輕輕抵住她的額頭,閉上眼,流出淚。

林挽朝的手死死的抵著裴淮止的胸口。

她還是……下不去手!

林挽朝顫抖著,終於是尖叫一聲,將手裏的暗器扔在了地上,將他狠狠推開,幾乎是絕望一般的閉上眼,垂下了頭。

“裴淮止,你騙我!是你先騙我!”

林挽朝抬起臉,眼淚跟珠子一樣落下,帶著濃烈的恨意和質問,控訴道:“裴淮止,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裴淮止失神的看著她,看見她的眼淚就覺得心如刀絞。

他緩緩抬起沾滿血跡的手,在衣服上胡亂的擦了擦,想要替她擦掉眼淚。

“阿梨,別哭了。”

林挽朝偏過臉避開,不想再看他。

疼痛讓酒意清醒了些許,裴淮止這時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麽。

他又讓林挽朝哭了。不把事情做絕,林挽朝絕不會離開他。

可他不想,不想林挽朝真的不要他了。

“阿梨,我的棋局,停不下來了。”

林挽朝一頓,抬頭看著他,眼裏閃過狐疑。

“什麽意思?”

裴淮止一怔,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鬆開了她。

“我醉了,沒什麽……”

“裴淮止!”林挽朝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死死的盯著他,問:“你和兵部之間到底有什麽?為何攝政王會突然回來,你到底瞞著我什麽?什麽棋局,告訴我!”

“沒有。”

“裴淮止,你覺得我會查不出來麽?”

此時遠處傳來聲響,林挽朝還沒看清,便有兩個黑衣人影落在了不遠處。

策離上前,順勢接過了裴懷止。

“林尚書,打攪了。”

說著,就要帶裴懷止離開。

衛荊差點捏住鼻子,這酒味……大人這是喝了多少啊!

林挽朝冷冷看著他們:“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麽?”

衛荊還蒙著,策離已經脫口而出。

“不知道。”

林挽朝幾乎是瞬間的明白過來,一把抓住他的領口,眸色漸冷:“說!否則你們今天一個也走不了!”

策離垂下眸,說:“林尚書,恕難從命。”

林挽朝皺眉,她知道策離是個強種,就算殺了他他也不會說什麽,轉而又將目光投向衛荊。

此刻的衛荊:“?”

林挽朝閉了閉眼,這個看著更不像知道的。

林挽朝鬆了手,緩緩平息下來,目光落在了已經徹底醉過去的裴淮止身上。

“把你們大人送到我府裏。”

衛荊:“哦……啊?”

他下意識看向策離,這話聽著不對勁……林尚書是準備……深夜強留裴寺卿?

林挽朝:“沒聽懂?需要我再說一遍?”

策離看了眼自家大人,他太了解裴淮止,知道他是想留下來。

“那……就麻煩林尚書了。”

——

衛荊將裴淮止小心翼翼放在了床榻上,替他蓋好被子,策離則留在了外麵。

“行了,你們走吧。”林挽朝說。

衛荊忙不迭的點了點頭,一個下屬的自覺讓他隱隱覺得,自己這時候就該消失。

林挽朝特意將蠟燭多續了一根,讓屋子愈發亮堂起來。

她來到裴淮止床邊,看見微黃搖晃的燈光在他臉上流轉,想起剛剛那個吻。

他到底,瞞著自己什麽?

林挽朝想不明白,她頓了頓,這才轉身欲走。

忽然,**的人一動,拉住了她的手。

林挽朝腳步一僵,沒有回頭,隻是戲謔的挑了挑眉。

“裴寺卿,裝醉好玩麽?”

“剛剛……是真醉。”

“這會兒呢?”

“這會兒,我很清醒。”

“那方才那個吻呢?”林挽朝單刀直入的問:“是裴寺卿酒後亂性,還是清醒時刻意為之?”

房間內的燭火跳躍著。

像是衣料下劇烈跳動的心。

裴淮止盯著她的側臉,雙眼泛紅:“是我,心悅你,所以吻你。”

“你心悅我?你心悅我,卻騙我。你說你心悅我,好,你告訴我,你到底瞞了我什麽事!”

林挽朝轉身,費解的看著他的眼睛。

她想知道,想知道一切都是原因的。

她想知道,自己沒有被欺騙。

她更想知道,裴淮止到底,是不是那樣的薄情之人。

她想知道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她不相信。

可裴淮止沒有說話,他隻是沉重的看著林挽朝的眼睛。

“阿梨,我隻是不想你這麽恨我……我以為我可以承受,可是每次看見你對於像是生人,鑽心的疼才告訴我,我根本承受不了。

或許我可以承受你不愛我,你遠離我。

可我承受不了你恨我。”

“可是,我還是恨你,這一切都是拜你自己所賜。”

林挽朝眨了眨眼睛,平靜至極。

她繼續說:“既然不打算告訴我,那就也不用再跟我說這些沒用的了,我自己會查。”

話音落,她一把推開了裴淮止的手,轉身離開了。

白色的裙袂很快消失在了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