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渠勉強一笑:“不過是姑娘家拌幾句嘴,何必牽扯到兩國大事之上?”
諾敏一聽這話也覺得有理,鄙夷地收回視線,坐了下來,附和道:“是啊,女子跟女子之間拌幾句嘴罷了,林少卿還真是得理不饒人。還是說……你們北慶女人都這麽小肚雞腸?”
她還有話沒說完,隻是在看見裴舟白愈發陰冷的目光後,又急忙住了嘴。
哥哥的話或許還有可駁斥之處,可裴舟白隻是一個眼神,諾敏就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林挽朝卻是輕輕一笑,若有所思的用手指劃過杯沿。
“王子可能是搞錯了,諾敏王姬可以與北慶任何女子拌嘴,卻唯獨不能是北慶女官。”
此話一出,堂中北慶的官員紛紛點頭讚同。
女子和女子之間有什麽爭執不要緊,但可別忘了,林挽朝是聖上親賜的大理寺女官,那可不是兩個女子之間的事了。
諾敏也聽出來了,林挽朝是拿官級壓她。
不就是個四品女官,算什麽東西?
諾敏知道自己吵不過這個女人,她求助的看向哥哥澤渠,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
“哥哥……”
澤渠沉默半頃,他是一點也不像跟林挽朝鬧得不可開交。
但看著妹妹急迫的神情,終於還是決定向著諾敏。
他看向林挽朝,不緊不慢道:“既然林少卿要論官品,諾敏不日便就是貴朝太子妃,真要算起來,也該是您敬諾敏才是。”
諾敏得意的揚起下巴,說道:“我就說了,北慶女子,矯揉做作,小肚雞腸也就罷了,竟還罔顧品級對我這麽不敬不重,難道這就是中原女人的待主之道……”
“夠了!”
裴舟白半分都聽不下去,他的聲音雖然溫和,卻帶著帝王之子不容置喙的威嚴之氣,瞬間讓所有人感受到壓迫。
“林挽朝雖隻是官居四品,可她更是忠勇伯爵府唯一的嫡女,立下奇功無數,今後,我不想再聽到任何人,對她出言不遜,違者……”裴舟白望向諾敏,眸中風雪攪動:“本宮,定不輕饒。”
諾敏錯愕又委屈的皺起了眉,她不敢相信裴舟白會在大殿這麽多人麵前威脅自己,威脅他未來的,第一任妻子。
還沒等她站起來訴苦爭辯,林挽朝卻開了口。
“澤渠王子說的不錯,太子側妃的確比我尊貴……可既然如此尊貴,為何卻如同鄉野村婦一般,連口吃的都等不及?”
話落,林挽朝便已是輕蔑的迎上了諾敏的目光。
“你……你這個女人,明明我都已經收斂了,你卻還要步步緊逼,是活的不耐煩了麽?”
“你收斂?我沒記錯的話,此番爭執就是王姬先開始的,哪裏有占了便宜就走的好事?”
諾敏一把甩開澤渠的手站了起來,指著林挽朝質問:“你到底想怎麽樣?”
林挽朝輕輕飲了一口茶,神色平靜,“隻要王姬承諾,今後在北慶國境以內,對所有我朝女子敬重禮待,我便不追究了。”
諾敏心裏跟什麽東西炸開了一樣,要不是澤渠拉著她,她現在就想衝上去撕爛林挽朝的嘴巴。
她憑什麽如此理所當然的命令她?
“要我承諾?做夢!該向我道歉的,是你!”
此時堂中不少人都一身冷汗,沈汒雖是不怕,但拿著筷子的手卻是始終落不下去,隻能空看著眼前的菜。
林挽朝卻隻是輕輕笑了笑,重新倒了杯茶,拿起杯子緩緩站了起來,往諾敏處走去。
諾敏挑眉,以為是她怕了,畢竟自己是將來的皇妃。
看著她緩緩走來,不由得意的一笑。
“還算你有點眼色,隻要你現在向本王姬恭恭敬敬的敬杯茶,我便也就大人不記小人過。”
話說到此,林挽朝已經是到了麵前。
沈汒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可不覺得林挽朝是能規規矩矩敬茶的人。
“敬吧,讓本王姬想想……啊!”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刺耳尖叫打斷。
林挽朝將手裏的那杯茶狠狠的潑到了諾敏的臉上。
沈汒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得,這個郡主也是,你說你沒事惹她幹嘛?
諾敏整個人僵在原地,頭發和臉都被浸濕,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這可是她特意挑選了許久的妝飾!
澤渠也猛然起身,拉過妹妹,眸中陰惻叢生。
“林少卿,你太過分了!”
“過分嗎?”林挽朝轉手將杯子隨手丟到地上,婉轉一笑,“我給過她機會。”
“可你也不該動手!”
諾敏這時也回過神來,指著林挽朝破口大罵:“你就是個瘋子,和裴淮止一樣,都是瘋子!你就該和那個瘋子當日一起死在火海!”
林挽朝不等她廢話完,便一把推開擋在二人中間的澤渠,眼睛都不眨的一巴掌打了出去,狠狠地落在諾敏的臉上。
隻一瞬,就被扇蒙了。
澤渠的眼睛錯愕的睜大,揚手就要替妹妹報仇,可卻在看見林挽朝平靜又瑰麗的眸子時,手停在了半空。
林挽朝問:“澤渠王子這是打算對女子動手?不是你們說的嗎?姑娘之間的誤會罷了。”
諾敏這下是真的氣瘋了,她推翻桌子上所有的菜式,衝過去就要還手。
林挽朝不急不慢的後退一步,任由諾敏被一群拉架的人拉住,看著她在那兒歇斯底裏的發瘋。
“林挽朝,我一定要殺了你!”
——
裴淮止這才到了刺史府,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便往雅苑趕去。
路上,策離忽然從不知道哪個方向一躍而下,落在了裴淮止的馬車旁邊。
“大人,那人已經找到了。”
轎子裏,裴淮止笑意淺淺的把玩著手裏的扇子,聞聲,微微一頓。
“都交代了,和啞娘說的一樣,是……皇太後……”策離沒繼續說下去,他知道主子明白。
裴淮止沒說話,馬車依舊慢慢的往前走。
策離想到了什麽,不由垂下眸來。
“大人,這件事,確定不同林少卿坦白麽?”
就連策離都知道,以林挽朝的性子,如果知道真相……
“不用了。”
裴淮止說:“讓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