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森問:“殿下打算給諾敏王姬什麽位份?”
“太子側妃。”
“那太子妃……”
“不著急,待國庫充盈,西北平叛,聖旨頒布,太子妃之位,我會給我想給的人。”
蠱森大抵猜到了裴舟白的意向,可他不敢說。
自古以來,沒有太子妃是和離過的女子,傳出去且不說諾敏王姬會作何反應,又怎麽合乎後宮綱常?
蠱森暗暗的抬起眼眸看向裴舟白,他在殿下的眼裏,看見了往常從沒有出現過的光芒。
像是未來,像是希冀。
他很想娶她,也隻想娶她。
——
大年初五,冰河徹底解了凍。裴淮止、林挽朝,帶著蓮蓮和十一等一行人一起踏上了去江南的渡船。
隻是並不知,裴舟白帶著諾敏也緊隨其後。
裴淮止一身黑色勁裝,刀在一旁放著,金縷玉冠,隻是臉色有些發白,因為他……暈船。
衛荊讓裴淮止去裏倉休息,他說在裏麵點了安神去迷的香。
裴淮止卻不進去,哪怕緊緊抓著船沿也要坐在外麵,整個人都極度艱難,
衛荊有些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大人往常可是嬌貴的一點罪都受不得的。
十一卻瞧見裴淮止動不動就看向林挽朝,他微微皺了皺眉,往前走了幾步,擋在了林挽朝身邊。
“姐姐,吃紅棗,蓮蓮姑娘帶的。”
林挽朝笑著接過他手帕裏的紅棗:“小十一真聽話。”
裴淮止卻笑不出來了,他強忍著不舒服,喚十一道:“那小孩兒,我也要吃。”
十一頭也沒回:“這是蓮蓮姑娘知道姐姐每逢春日便會氣血虛妄,特意準備的阿膠紅棗,裴大人也氣血虛。”
“你……”
這話也太埋汰人了,衛荊死死憋住才沒笑出聲來。
倒是沒想到,林挽朝先笑了。
“十一,裴大人嘴饞,要不然就給他吃吧。”
“不用了。”裴淮止一言難盡的皺起了眉,表示自己氣血不虛。
——
諾敏是第一次坐船,看見一望無的碧波藍天,水天一色,綠的像寶石,她覺得震撼至極。
“這湖麵可真大,比我們雲昌的草原還要大!”她看見裴舟白一襲白衣站在船頭,隻覺得像是雲昌山窟裏壁畫上的天神。
“太子殿下。”
裴舟白回過神來,溫和的對諾敏笑了笑,那笑容讓諾敏的心神都為之一震。
“王姬有何事?”
諾敏回過神來笑了笑,努著嘴說道:“在我們雲昌呢,男女沒有定親一說,若是真心喜歡,隨時可以成親。我知道,你們北慶規矩多,我可以如你所言,等到江南之行歸來,再與你成親。但是,殿下可否不要對我這麽疏遠,我每次一過來,你就是‘王姬有何事’、‘王姬請說’,一點都不像要做夫妻的人。”
裴舟白眸色很淡的看著她,垂下眼,仍舊是說:“你我還未正式結親,男女授受不親。”
“你看,又來了!”
諾敏坐在夾板的船沿上,兩條腿搭在外麵晃來晃去,懶洋洋的看著碧波**漾的湖麵。
“殿下,如果有朝一日我們成了婚,我還是要喚你太子殿下嗎?”
裴舟白輕輕點頭,說:“嗯。”
“可是在草原上,我該喚你木史,你管我熱依娜!”怕他聽不懂,諾敏又解釋:“就是丈夫和妻子的意思,中原話便是同行之人。”
裴舟白沒再說話,他在想最後的那一句“同行之人”。
他這一生,眾叛親離,血海深仇,唯一與自己同行過的人,就是林挽朝。
也隻有林挽朝可以做他的同行之人。
諾敏見他一直不回話,也就不再多說,隻有頗為失落的垂下了頭。
他應該是一直這樣清冷,其實也好,他不會再喜歡別的女人,自己是他第一個妻子。
隻要她在,她不會讓他娶任何別的女人。
——
夜深,漫天星子。
裴淮止熏了藥香,暈船也就沒那麽嚴重,幾個人坐在夾板上看星星,分著吃臨走時買的燒雞。
策離遠遠的在高處,懶散的枕著胳膊躺著,戴著麵具,也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了。
蓮蓮戳了戳林挽朝,偷偷問:“小姐,那個暗衛怎麽不過來一起吃?”
林挽朝看著策離,笑了笑,搖了搖頭。
“共職這麽久,他向來高冷,從不與我們一起玩鬧的。”
蓮蓮憂愁道:“那他不餓嗎?都吃了一天了,你再看那個,嘴就沒停過!”說著,蓮蓮指了指一旁狼吞虎咽,滿嘴是油的衛荊。
蓮蓮站了起來,拿起一個雞腿,“小姐,我去給他送點吃的。
說罷,她便一隻手拎著雞腿,一隻手提起裙擺,爬上了高台,走過去蹲在策離旁邊搖了搖他的胳膊。
策離睜開眼睛,卻看見一張稚嫩乖巧的麵容,滿眼好奇的看著自己,手裏拿著個雞腿。
“你吃嗎?”
“不吃。”他毫不客氣的拒絕。
“那你不餓?”
“我在曬月亮,調節內力,不會餓。”
“你還是吃一些吧,不然怪可憐的,跟著我們小姐混,可沒有餓肚子的。”
策離坐了起來,是想再拒絕的,可卻看見眼前小丫鬟真摯的目光,他有些為難的伸出了手,接過了雞腿。
“謝謝姑娘。”
底下的衛荊瞧見了這一幕,嘴裏的雞肉還沒咽下去,震驚著張著嘴半天沒有合上,急忙伸手指著策離。
“大人你看呐!我就說策離是為了吸引姑娘才故作高深高深,我這麽開朗英俊幽默風趣,怎麽沒人給我送雞腿啊!”
裴淮止和林挽朝對視一眼,笑了出來,裴淮止無奈的搖了搖頭,取出手帕丟給他。
“擦擦你的嘴吧。”
連十一都被逗笑了,他說:“統領師父,你嘴裏還有位置吃雞腿嗎?”
衛荊驚道:“好啊,十一,連你也敢笑我!你不是還說要拜我為師嗎?竟然還笑話我,還想不想學武功了?”
十一見玩脫了,急忙湊過去,給衛荊倒了杯酒。
“統領師父,十一錯了,錯了!”
深夜,溫暖的燈籠飄在湖麵上,一片笑聲漾漾。
許久,一群人紛紛散去,隻留下裴淮止和林挽朝在外麵。
林挽朝問:“策離為什麽一直戴著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