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陣冷風吹過,卷起諾敏額前的碎發。
那風帶著殺氣,諾敏下意識的低下頭閉眼躲避。
殿中,一片寂靜如斯。
睜眼,隻見那盯著靶心的宦官也是沒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
大家紛紛看過去,靶心中間竟多出一個洞。
一枚小巧的金箭穿過圓靶,釘在了後麵的木柱上。
諾敏不可置信的皺起眉,這麽小的機關,怎麽可能射出如此厲害的短箭?
她一邊搖頭,一邊喃喃自語:“怎麽可能……不可能,我沒看清,誰知道是……”
不等她說完,林挽朝又抬手,手腕處的蓮花花瓣又射出一支短箭。
一聲悶響,釘在了靶心上。
這一次,沒有穿其而過,而是徑直劈開了諾敏的那支短箭。
林挽朝對上她錯愕的目光,微微一笑。
“王姬殿下可還有什麽想說的?”
她問,語調輕柔,卻不置可否。
可是,諾敏卻覺得周圍的空氣驟降好幾度。
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
薛行淵是見識過林挽朝的箭術的,這箭術險些要了自己的命,又差點殺了李絮絮,隻可惜兩次都射偏了。
而這一次……看來,是林挽朝特意在那兩次之後精進過箭術的。
為什麽呢?
是為了,下一次能夠對著自己,一劍斃命麽?
而在場其他人卻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箭術,尤其是裴舟白。
身旁的宦官覺得這比試過於危險,想要請太子殿下到一側規避,可裴舟白卻是搖了搖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林挽朝,眼中閃爍著驚豔之色。
而對於裴淮止,一切早就盡在意料之中。
他就沒想過林挽朝會輸。
諾敏倔強的咬了咬牙,心裏猜測這腕箭也不一定是她自己所作。
她挑眉道:“林少卿,別急,還有兩局!”
雲昌國的侍從上前,奉上鎏金盤。
鎏金盤之上,是一塊手掌大小的機關鎖。
“這是本王姬花費了重金在西梧山相思山莊所求的八卦所,為此花費了兩年時間才得出破解之法。”
兩年才解,卻拿出來讓林挽朝此刻解,擺明了就是為難人。
諾敏是故意的,不管用什麽方法,她一定要贏林挽朝一局。
這相思山莊是什麽地方?
魯班親傳弟子,傳承上百年,最後一次得知關於相思山莊的行蹤,還是在西梧山。
她不信,林挽朝能破了這相思山莊的機關。
殿上之人都看出這不公平,分明就是刻意刁難,就連澤渠也覺得勝之不武。
但是,林挽朝卻並未多言,她緩緩拿起鎏金盤上的八卦鎖,仔細打量起來。
"林少卿,你若是怕輸,現在還來得及,畢竟這鎖可不是隻靠蠻力,若是對五行八卦不了解之人,就隻是一塊打不開的木盒子罷了。"
林挽朝不想與她多廢話,她隻是覺得感慨。
幼時,師父閑暇時做出來給自己把玩的機關鎖,許久未見了,
更沒想到,會值得這位王姬重金求購。
四師父愛賭,肯定是拿著這小玩意出來賣了換錢了。
誤打誤撞的讓這王姬當了冤大頭。
林挽朝笑了笑,手指輕輕按在機關鎖的一側,隨即撥弄起來。
那手指翩飛,像金殿中的一隻纖白蝴蝶振翅,讓人看的目瞪口呆,眼花繚亂。
諾敏得意的笑逐漸凝固,這手法和順序……的確是她苦苦研究兩年的破解之術。
忽然,機關鎖發出“哢噠”一聲。
諾敏瞳孔猛縮,不可置信的看著林挽朝手裏被打開的機關鎖。
“不可能……”
她的聲音因為帶著惶急而顯出一片難聽的喑啞,微微發顫。
林挽朝收回手,將那八卦鎖丟到一旁的鎏金盤上。
"王姬殿下,你輸了。"
諾敏的臉漲紅,不敢置信地盯著林挽朝:"你......怎麽可能!"
這時,林挽朝卻是朝澤渠點點頭,淡笑道:"殿下,是你您出的規則,按照規則,我贏了。"
澤渠勉強扯出一抹笑,道:“沒想到,北慶的大理寺少卿會是如此的機關高手。”
這樣的結果,不僅出乎他的意料,就連在座眾人也很震驚。
諾敏眼圈有些發紅,一把打翻鎏金盤,高聲道:“還有一局!還有……”
“諾敏!”澤渠喝住她:“快回來!”
諾敏咬緊了唇,她的手攥緊,指甲深陷肉裏,恨恨地盯著林挽朝。
這一局,她輸了,她輸了!
殿上,一陣死寂。
澤渠讓吉雅強製將諾敏帶回席位,用雲昌國的方式行禮。
“林少卿,這遊戲到此已經見了分曉,剩下一局我們雲昌甘拜下風,我們認輸。”
林挽朝拿起酒杯,以茶代酒,向澤渠敬酒。
隻是眼裏的倨傲冷漠,還是無法讓人忽視。
裴舟白淡然的垂眸笑了笑。
這場比試,林挽朝勝了,更說明,北慶勝了。
薛行淵暗自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林挽朝不會輸,她永遠是遙勝一局,且奪目照人。
經此一局,不僅是雲昌國受了教訓,更是讓北慶朝堂上這些對林挽朝任女官極不服氣的官員都心服口服。
林挽朝回身往席位上走,目光無意間落在了薛行淵臉上。
薛行淵見此,登時目光殷切起來,對林挽朝笑了。
可她的目光卻隻是淡淡的挪開,稍縱即逝。
薛行淵目光黯然,微微垂眸,捏緊了手裏的酒杯。
這一幕恰好被一旁的蕭樅看到,他眯起雙眸,嘴角露出一絲嘲諷。
“薛將軍啊,如若你當初沒有與林少卿和離,今日這份殊榮還有你薛家的一份呢。”
薛行淵臉色微變,握著酒杯的手驀地收緊。
“她好,是因為她這個人本身就很好,與我薛家沒關係。”
“呦——”蕭樅覺得好笑,麵上露出驚詫:“這話是那意氣風發的薛將軍說出口的?之前,在伯爵府門前,你和你那……哦不,是如今的瑞王世子妃一唱一和企圖栽贓林挽朝的時候,可不是這麽深情。”
薛行淵猛的扣倒杯子,冷冷看向蕭樅。
蕭樅官職不大,背景卻是硬,算起來是皇太後的五服,同裴淮止也是相熟,他自然不怕惹怒薛行淵。
“薛將軍看我做什麽?”他笑了笑,指了指林挽朝和裴淮止的背影,懶懶散散的靠在身後的椅子上,說道:“你瞧,我倒覺得,林少卿和裴寺卿之間,要比你更相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