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內
黃淩峰目光迷離,看著柳茹雪一舞既罷,軟軟投入自家懷中,傻呆呆地攬住懷中嬌軀。
柳茹雪嘴角綻起抹輕蔑笑意,輕撩秀發,後發中數條發辮活潑異常,宛如靈蛇般左右扭動。
長發如蛇,輕柔而堅決地纏上黃淩峰脖頸,柳茹雪白嫩小手劃過黃淩峰胸膛,漸漸探向他腰間碧虹劍。
突然,黃淩峰一把抓住柳茹雪手腕,也不待她驚呼出聲,碧虹劍“滄琅”一聲出鞘,割斷她如蛇秀發的同時,劃過白皙脖頸,片刻前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刹那間身首異處。
黃淩峰起身踢開屍體,大口喘著氣,他是魔使,不是會龜息術的神仙,長時間憋氣當真扛不住,人都差點暈過去。
柳茹雪從現身之時起,那股子若隱若現的香氣就讓他心生警惕,怎可能不防。
黃淩峰皺著眉,忍著膩歪在屍體上摸索,終於找到一團散著灰色霧氣的小布包,由中取出個帶血紙條。
“二擇一。”
……
謎語人都該死啊。
這什麽意思?從哪二擇一?
來“應聘老公”的一共三個公子哥,要擇也是三擇一,怎麽二…
咦?我好像懂了!
他正想著,忽聽房門“支呀”一聲打開,侍女清靈麵若冰霜,目光陰冷地堵在房門處,聲若幽寒。
“你不是敬舒徳,你是誰?混進來做什麽?”
黃淩峰緩緩起身,絲毫不慌,隻是將碧虹劍歸鞘,隨後現出本來麵目,當然,衣服沒換。
“在下曹厚道,路過此處而已,見百姓可憐,且太子和秦王之爭將起,欲阻一阻這兵禍。”
清靈冷哼一聲,“天下可憐人那麽多,你管得過來麽。”
黃淩峰笑著搖搖頭,“管不過來,所以在下,隻管眼前事。”
清靈死死盯著黃淩峰,似要從他眼中看出些什麽。
二人無言對視,氣氛一時凝固。
隻要清靈想,她可以立刻開門呼喚支援,即便黃淩峰用上魏武揮鞭,也是來不及阻止的。
但,黃淩峰知道她不會聲張。
清靈輕歎一聲,瞥了眼地上屍體,抿著嘴從懷中取出個小瓶,碎步走到一旁,“脫衣服。”
說罷,將瓶中粉末灑在屍體上,屍體散著陣陣白煙,頃刻間化為一灘血水。
“敬舒徳被我處理了,你把衣服脫在這做偽裝,就當他死在這了。”
黃淩峰一驚,真的敬舒徳被她殺了?為什麽?是了,多半是為了幫我隱藏身份,畢竟敘情樓還有其他人見過我進來。
看到同一個人進樓兩次,哪會不起疑,可她為何幫我?
他順手脫了衣服,丟在屍體旁,見清靈起身走入後廂,示意自己跟上,也不猶豫,當下照做,根本不擔心清靈會有別樣心思。
他的核心天賦【汝妻女吾養之】,被女性青睞時會有戰鬥力加成,在他抄第一首詩時,之前的1%就變成了2%,如今更是已經3%。
而且也是清靈臨出房門前,輕推他後背,以藏頭形式提醒他小心,這才沒著了柳茹雪的道,如果對方有壞心思,根本不需要多此一舉。
片刻後,黃淩峰看著手中綾羅長裙,麵色發苦。
清靈試探性地問道:“公子會術法?能化成敬舒徳模樣,應當也能化成柳小姐吧?否則事情會有些麻煩。”
黃淩峰表示很淦,想不到老子也有女裝的一天。
突然,幾聲敲門聲響起,嚇了黃淩峰一跳,清靈以眼神示意他別說話後,前去開門。
黃淩峰隻有藏在後廂,側耳傾聽,隻聽清靈冷著嗓音說道:“敬舒徳已死,咱們安排的人可以替上了。”
一粗獷卻異常恭敬的男人聲音說道:“是,柳大家可安好?太子殿下時常惦記,我等冒昧,隻有見了才好回去複命,若不然…嗬。”
大漢一嗬之下,威脅之意再明顯不過,擺明了信不過清靈。
清靈哼了聲,還未待說話,黃淩峰一身綾羅,環佩叮當,挑珠簾而出,“太子惦記我?是惦記我生?還是惦記我死?”
壯漢一愣,瞥了眼地上血水,趕緊低頭閉眼,躬身倒退出門,“冒犯,屬下這就告退。”
聽腳步聲漸遠,黃淩峰和清靈對視一眼,同時鬆了口氣。
清靈關好門,拉著他由後廂進入個密室,這才癱坐在椅上,拍拍胸口。
“自從我跟了柳小姐,就像勾結了突厥的奸細似的,時常被提防。幸虧少俠術法通玄。少俠可有想問的?”
黃淩峰點點頭,一本正經,“為什麽幫我?”
清靈神色微滯,苦笑搖頭,“不瞞少俠,我本是一農家女,見了許多兵禍下的家破人亡,被爹娘賣做奴婢,輾轉到了太子府。”
“年少時,也曾盼著有那傳說中的大俠救我等於水火,奈何…沒有。”
“如今長安城中形勢不穩,最終遭殃的還是百姓,我實不忍。”
說罷,清靈緩緩抬眼,看向黃淩峰,眼神清澈,“我隻是從公子那兩首詩中,看到了一絲絲希望,或許能阻一阻這兵禍。”
黃淩峰微微皺眉,笑道:“你就不怕幫錯了人?”
清靈也是一愣,笑著搖頭,“常言寄情於詩,公子若不是那般悲天憫人,俠氣衝天的人物,是作不出那樣詩詞的。”
黃淩峰一時無語,隻有感謝九年義務教育,這水靈靈的小妞兒,骨子裏竟還有幾分俠氣,難得。
他想了想,直接問道:“所以長安是怎麽了?怎麽那麽多災民?”
清靈神色黯然地搖搖頭,“前些日子,太白星見於秦野,坊間傳聞此乃秦王當有天下之預兆,太子便是那天突然發瘋。也不知怎地,兩天後各處都有災情,大批難民跑到長安求賑濟。”
“秦王也幾乎在同一天,招天策上將府各路兵將入長安,這災民和兵丁一多,吃穿用度還不是要從百姓身上出,一來二去,長安本地百姓都成了災民。”
黃淩峰歎聲氣,莫名其妙想起那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想到字條上的二擇一,為了印證自己猜測,問道:“姑娘,這敘情樓是太子所屬吧,所以此次所謂擇選良人實是為了拉攏控製常豐或者敬舒徳?呂紹已經是太子的人了?”
清靈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點點頭。
“公子當真了不得。常豐的爹是常何,玄武門常駐守將,立場不明。”
“呂紹的爹呂世衡,禁軍南衙兵衛將之一,如今確實更偏向太子。”
“敬舒徳,想必公子已經知道了,他爹是敬君弘,禁軍北門衛大將之一,立場不定。”
“此次柳小姐是奉太子之命,留下敬舒徳或者常豐,嗬,殺掉。公子你冒充了敬舒徳,我隻能…”
黃淩峰點點頭,之前清靈跟問話的大漢說“安排咱們的人替上”,顯然太子一方早就準備了替身,打算借“兒子”影響敬君弘或者常何,殺了也不奇怪。
他聽著清靈語氣,突然問道:“姑娘你恨太子?”
清靈神色黯然,繼而笑出幾分戾氣,“李建成將我意中人滿門抄斬,怎能不恨?”
黃淩峰放下心,這下說得通為何幫我了,光為了百姓還是單薄了些,想到之前常豐的話,他又問道:“常豐說太子瘋了?怎麽回事?”
清靈渾身一顫,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
“便是之前跟公子提過的,太白星現世後,太子一改之前優柔寡斷,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說罷,清靈咬著唇,悄聲說道:“我有個相好的姐妹,那天剛好侍寢,她說當時太子異常生猛,不斷咒罵當今陛下和他自己,還說什麽全天下都背叛了他…”
清靈歎聲氣,“自那之後,我便再也沒見過她了。”
密室內,一時落針可聞。
黃淩峰皺眉思索半晌,突然說道:“姑娘,我欲往太子府一探究竟,可有什麽要注意的?”
清靈美眸一亮,從腰畔取出個古銅令牌,“公子果然俠義心腸,太子並不十分待見柳小姐,公子切勿幻化成她的模樣混進去。”
“這令牌乃是稀罕物,持有者身份不被質疑,除非麵見太子,否則輕易不會出問題。”
黃淩峰收了令牌,點點頭,疑惑道:“太子不待見柳茹雪?為什麽?”
清靈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她是新近來的府中,我著實不清楚為何。對了,這化屍水公子收下,說不定用得上。”
一刻鍾後
黃淩峰一副普通書生打扮,站在坊市角落看著不遠處的豪華敘情樓,長歎一聲。
突然,他心中一驚,【敘情樓事件完成,當前探索度:33%】
一下漲30%?
他靠著大樹稍作複盤,心中沒有驚喜,反而全是後怕,額頭和背後早已被冷汗浸透,對SS秘境的恐怖,有了全新的認識。
如今仔細回想,短短一趟青樓之行,他雖然看起來從容不迫,每一步都恰到好處,卻幾乎每時每刻徘徊在死亡邊緣。
作為太子李建成用來“捕捉”目標人物的地方,怎可能沒有高手坐鎮?柳茹雪也必然不是尋常人能夠知道的存在。
若非偶然幻化成“敬舒徳”混進去,而是直接衝著破妄之眼下的線索“柳大家”去,必然被懷疑別有用心,一死。
混進去後,若是不懂收斂,在坐墊問題上不依不饒,處罰了清靈,之後必然被嫉恨,二死。
若不是作詩時,恰好觸動了清靈心弦,惹得她提醒自家小心柳茹雪,免不了要被當場幹掉,就算僥幸反殺柳茹雪,清靈不主動處理掉敬舒徳真身,樓內高手依然會發現問題,三死。
沒有清靈的化屍水處理屍體,沒有【化形鬼之鋼骨】化成柳茹雪騙過那大漢,不問清靈而以柳茹雪形象混入太子府,沒有令牌…
黃淩峰不自覺吞了團口水,單這就已經死了八次。
這何止步步驚心,簡直是時時玩命啊,稍有差池,就是飲恨當場。
難怪這秘境至今沒人能解決,不愧是SS級。
恐怖如斯。
本曹賊想活下去,難如登天。